谜案鉴赏

第20章


浪头打来的时候那些垃圾消失了,过一会儿又重新出现。难道,难道在这儿,每个人都只想等自己离开后让别人清理吗?
    正要走上码头,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
    我猛然转过身。两个骑自行车的孩子正围上我的沃尔沃。我的车虽说已经开了十多年,但还不算太破,还打算再用上几年呢。我挎上手袋,向那边走去。这时,一个孩子将自行车停下,然后将身子贴在驾驶座一侧。他伸出胳膊,漫步从车头走到车尾,手一直贴着车边。另一个孩子看着笑了起来。
    “嘿!”我快步冲向他们。“不许乱动我的车子!”
    刚才发笑的孩子转过身——笑容消失了。车边的那个孩子跑向一辆自行车,跨了上去。两个孩子都发狂般分别朝相反方向蹬去。
    “嘿,你们两个!马上停下来!”我大叫道。
    可我根本不是箭一般快的少年骑车人的对手。等我走到车旁,他们已经转过路弯,不见了踪影。我上气不接下气,大汗淋漓,就在他们刚才的位置停下脚步。只见一条漫长而曲曲弯弯的划痕,从车头一直延伸到后保险杠!
    
    第18章
    
    中学同学马克·莱弗茨在格伦维尤1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厂,回家后我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毕业那年我和他约会了一个月左右,关系很快白热化,如痴如狂,突然之间便烧成了灰烬——因为他一口咬定更喜欢安琪·索耶。安琪是个人见人爱的金发女郎,并且是啦啦队队长。传闻说她喜爱汽车后排座那事儿。怪不得,与汽车打交道就成了马克一生的事业。
    他说,那些刮痕可以修好,只要1200美元。听得我一时停住了呼吸!回过气来才给他说,我会学着喜欢那些疤痕,随即挂了。罢了,前男友。虽说我还记得,他当时的确抽的都是高级大麻;那时候大麻30美元一盎司2,而他在大家面前抽的,却是精品无籽大麻!
    我漫步进了厨房。说起大麻,我又想起了玛丽·乔在船只下水处对朗达说的话。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那种生意?”当时,我还觉得这话问得奇怪,因为没有语境。然而此刻,我倒是真有些好奇了。难道这一切竟是这个原因?
    我拿起海绵擦拭吧台3。或许船上那些是毒品贩子,从加拿大通过五大湖区水路而来。哎呀!假如他们走卡柳梅特河的话,就可以进入密西西比河,从而进入美国大部分地区!有没有这种可能——事发当晚玛丽·乔不是偶然出现在船舶下水处呢?如果那天晚上玛丽·乔是为了桑托罗去截那只船上的货呢?斯威尼并没有否认桑托罗参与贩毒,但我直截了当地问他,他却闭口不答。而玛丽·乔是桑托罗的女友。
    不过,她当时为什么会带上朗达·迪萨皮奥一道去呢?除非朗达也卷入了此事?不大可能,这太牵强了。或许桑托罗硬要玛丽·乔去截住那批货,但她拒绝,或许这就是他们在酒吧吵架的原因吧。要么就是她不想与毒品交易有任何牵连,正想驾着桑托罗的车绝尘而去。
    我擦着炉子上的出火口。要么是正好相反?她想卷入得更深?逼走桑托罗?没人说玛丽·乔是天使——除了她母亲。或许玛丽·乔开着他的车离去,让他在原地动弹不得,而自己亲自前去船舶下水处那里。但她到了那儿之后,交易谈崩了。要么毒贩子不认识她,要么不相信她的说辞,要么以为她是警察;毒贩惊恐万状想要杀人灭口;她想逃跑,最终丧命。
    无论哪种情况,桑托罗都脱不了干系。
    他可能并没到卡柳梅特公园,也可能没有谋杀罪,但并非无辜。
    然后到洗碗池冲洗海绵。我的推理只有一个问题:庭审中没一句谈到毒品交易。连暗示都没有。一方面在法庭上证明他无罪,另一方面又要让他承认他有罪——另一件罪行;虽然这个想法可能不算高明,但我怀疑布拉谢尔斯连这种可能性都没考虑过;要真是这样,那就太糟糕了。反过来说,如果他真能让法庭相信玛丽·乔是在充当桑托罗毒品交易的中间人,就有可能大大增强那盘录像带的真实性。
    “喂,我是艾利·福尔曼。我有了新想法,觉得应该告诉你。是有关桑托罗的情况,以及玛丽·乔被害当晚那些人可能在从事的勾当。这有可能增加录像的可信度。不过话说回来,也有可能什么作用也起不了。但我觉得至少应该向你通个气。”
    挂上电话,只见阳光涌进窗户,红、橘、黄色的各种秋叶竞相斗艳。尽想着这些欺诈啦、贩毒啦、谋杀啦让我深感肮脏,还是上楼去冲洗冲洗吧。
    厨房外有个小小的露台,周末老爸过来,我们就在露台烧烤。想着这可能是秋天的最后一个周末,就去买了肥实的牛排;至于吃了这牛排会堵塞我多少动脉血管,管它的!
    老爸一向擅长生火,至今依然胜过我所认识的任何男人;除了打火机油,什么引火的东西都不要。几分钟之内,火苗就舔着了烤架。木炭表面成了白色,我拿出了要烤的肉料。
    “从庭审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他用钳子拨弄着牛排。
    我坐进折叠式躺椅里。“还是该听你的。真有点儿后悔卷进这个案子。”
    他将肉摊在烤架上。“作证那个女子不是刚刚死于一场车祸吗?”
    “你怎么知道的?”
    “艾利,我可能是老了,动作缓慢,但我的大部分气缸并没熄火。那是上了电视的。”
    “朗达·迪萨尼奥是玛丽·乔·博赛尼克的闺蜜,”我说,“但你不知道的是,她出事那天来找过我。”
    爸爸抬起头来。“为什么要找你?”
    “她讲了一段非常奇怪的经历。”我就说了遇见朗达的情况。
    “找你的目的呢?”
    “在电视上播出她的情况,避免进监狱。她以为我在新闻界工作。瑞安特别强调了这一点,还记得吗?”
    “她为何不找警方?”
    “她说,她实在是吓坏了。”
    “我并不是说死者坏话的人;不过,没人会说她聪明。”
    “可能吧。但我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与贩运毒品有关。”
    “毒品?”
    我简单说了一下我的疑点,但没说是如何发现的;因为他一向主张我去实地调查。
    “这么说来,”爸爸说道,“桑托罗可能并非你先前以为的那么无辜?”
    “对。”
    他端起苏格兰威士忌,冰块叮叮当当地碰撞着玻璃杯内壁。老爸值得称道的是,他没有来这么一句:“我早就跟你说过。”
    “这也可以解释布拉谢尔斯的反常表现。”
    “桑托罗的律师?”
    我点点头:“我一直都在想,他只是在装装样子,做了点儿最低限度的辩护;仅此而已。”
    “你认为他知道桑托罗的勾当?”
    “有可能。或许布拉谢尔斯不想把大量精力浪费在输家身上。这不就是辩护律师的想法吗?”
    “如果那样想,就不该当辩护律师。”
    透过厨房窗户,一眼瞥见大卫和蕾切尔正在洗生菜,做沙拉的。
    我转头对老爸说:“我是想让布拉谢尔斯知道这事。但他还没有打回来。”
    老爸翻过那些肉,然后小心翼翼地坐进椅子里。
    桑德堡4说错了。是年龄,而不是雾,“踩着小猫的脚步5”悄然行进。
    “艾利,你还要给那个律师打电话?审判完都完了呀。”
    我耸耸肩。
    “艾利……”
    “好吧,我说。”我叹了口气。“庭审以后,再没人肯雇用我,甚至电话都没人肯回。我的老客户、老朋友,中西部互惠保险公司的凯伦·毕晓普说,就是因为那盘录像带。显而易见,是我迫使人家拿出来的;人们,尤其是那些公司头头,是很忌讳这种事的。我的信誉已经丧失殆尽,我想努力控制这事的后果。”
    “你这么做确实太蠢了,别再参与了。”他疲倦地说。
    “爸,我得工作呀。”
    屋里传出一阵响亮的笑声。大卫和蕾切尔在玩着传橄榄球的游戏,把黄瓜当作橄榄球扔过来抛过去。“哪本书上写着你必须永远供养自己?”
    “别过去,爸!别提这个,爸!”
    正是我的依赖性——或是巴里声称的我的依赖性——引发了我们婚后的许多矛盾。他抱怨说,我只是在想要工作的时候才去工作,而他得按时拿回固定的薪水。可他是一家经营全面业务的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报酬是按一年2000小时来计算的。而我是自由职业者;自由职业者绝不可能有稳定的工作节奏,而他从未真正理解这一点。拿到的每一个项目,可能都要写四个方案;赴约谈判,午餐聚会,最终可能还是白忙活一场。每当我无片可拍时,他就叫我公主,甚至更加刻薄。
    我珍惜与大卫的关系,不想重蹈覆辙。但这话需另找时间来说。于是拿起夹钳,查看肉烤得如何了。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性,那个布拉谢尔斯……”
    “怎么讲?”
    “被人收买。”
    “被谁?”
    “没人待见桑托罗。斯威尼说的——呃——意思是,我听说他是个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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