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案鉴赏

第26章


可我看了看麦克,又改了主意。他通常本来是完美无瑕的预科生打扮,今天却穿着皱巴巴的卡其裤和有不少污渍的T恤衫赶过来。美国新教徒后裔特有的沉着坚毅不见了,他脸上写满了恐惧以及危险过后的如释重负。
    我点点头。
    “天哪,艾利!你差点送了命。”
    我本来是耸耸肩,但这个动作变成了发抖,发抖接着变成了啜泣;泪如泉涌,身子软绵绵地靠在麦克身上。他就一直让我靠着,直到我平静下来。
    回家以后,我洗头就洗了三遍;可第二天早上,头发依然带有烟火味儿。麦克打来电话,说是警方逮捕了汉克,拘留6个小时;大概5点钟的时候才放了他。
    “警方该不会认为他跟这火灾有……”
    “不再这么认为了。”麦克的声音很严厉。我感觉到这不是嬉笑时间。“他的女友在等他。他俩回了那女孩的住处。”
    桑迪在我心里加了两分。
    “警方是把火灾作为纵火案处理,对吧?”
    “他们还不能肯定,不过我无意中听那些消防员谈到燃烧模式和催化剂的事。”
    “你回现场看了吗?”
    “门厅全部烧毁,Avid系统也烧毁了。汉克的编辑室也给烧得不像样,资料库完了。”他叹了口气。“还有我办公室的窗户。”
    “唉,上帝呀!真是对不起,麦克。”
    “嗯……好啦,我在考虑重建的事。不过摄像机设备没坏,另一间编辑室也还完好无损。我们只要清理了烟熏痕迹,就可以重新办公了。”
    他总是那么乐观。“还没查清楚是谁干的?”
    “还没有人跟我讲。”
    我清了清喉咙。“麦克……”我停下不说了。蕾切尔正站在厨房门口。“我改时间给你去电话。”
    我让蕾切尔坐下,简单给她讲了讲发生的事情。她脸色变得煞白,然后跳起身来,双臂抱着我。“我不想去学校了,就在家待着。陪着你。”
    “我也想陪着你,宝贝儿。”我紧紧抱着她。“可你不能就这么不去上学了。”
    不知何故,我忘了给老爸打电话。
    大约9点左右,社区警官丹·奥马利来了。他头发蓬乱,满脸雀斑,若不是因为留了小胡子,而且身材高大,你会认为他是未成年人。他身高至少有6英尺4英寸1,进到任何一个房间,房间里都会立刻显得拥挤。不过,以前我也和他打过交道,双方都还勉强能客客气气——考虑到我儿时以来对执法人员的态度,以及他对爱管闲事女人的态度,能做到这一点还真不容易。我给他倒咖啡的时候,知道他正仔细打量我。我想像他会用这么一句来开始:“奥利,我们现在的情况可是一团糟啊。”
    他呷了口咖啡。“今早感觉怎么样啊?”
    如此高大的男人,如此温柔的声音!
    “烤肉野餐会上的一扇小排骨。”
    “你似乎在招惹麻烦方面很有天赋啊。”
    “你可以这么看。”
    “为什么?你是怎么看的?”
    “昨天晚上你们不是都问过了?我依然认为,这起火灾与姜尼·桑托罗有关。”
    “就是那个谋杀案被告,你为他出庭作证的?”
    我点点头。“他的律师几天前遇害了。”
    “听说了。”
    我靠着吧台2。我敢肯定,火灾与桑托罗、玛丽·乔和卡柳梅特公园有联系。先是朗达?迪萨皮奥死于一场“事故”;接着布拉谢尔斯死于一场出了岔子的抢劫案;如今则有人试图将我烧成烤全羊。
    问题在于我无法证明这一点。我不能提供任何证据。正因为没有东西可以证明我的怀疑,昨天晚上那些警察根本就不把我的话当真。不过,他们为什么就应该把我当回事儿呢?我在庭审作证中已被锤扁,一败涂地;州检察厅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已经把我彻底击败。
    奥马利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朝我看了一下。“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最好现在讲出来。”
    我踌躇了一下,然后扼要地讲了庭审后发生的一连串怪事,也包括我从朗达和斯威尼那儿里听到的情况。“据我看,桑托罗当时在做一笔买卖而无法到场,玛丽·乔是代他去接货、要么就是他的联络人或其他什么角色。”
    “贩毒?”
    我点点头。“事儿搞砸了,他们惊慌失措,就杀了玛丽·乔灭口。”
    “他们?”
    “朗达?迪萨皮奥死之前告诉我说,那天在卡柳梅特公园船舶下水处出现了两个男人,就是那两人杀死了玛丽·乔。”
    “庭审的时候她怎么没说?”
    “她很害怕。他们杀死玛丽·乔后,就拼命追赶她,可她逃脱了。她不想冒险。”
    “我不相信。”奥马利摇了摇头。“听起来很勉强。”
    “如果他们和黑帮搅在一起就有些意思了。”
    “谁?”
    “卡柳梅特公园出现的那两个家伙。还有桑托罗;而且桑托罗很有可能是替他们受过呢。”
    奥马利用一只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你有证据吗?”
    “那就看你对证据的定义了。”我告诉他,桑托罗是个码头工人,但不太招人待见,并且在发生谋杀案之前,还跟斯威尼说他要干件大事。
    “我还是那句话,你有证据吗?”
    “呃,朗达?迪萨皮奥确实是在那场‘事故’中死的。”
    “就在跟你讲过卡柳梅特公园的那两个人之后?”
    “接着几天后,布拉谢尔斯遇害。”
    “于是你就认为这些之间都有联系。”
    “布拉谢尔斯可能认识杀死玛丽·乔的那两个人。或许他们曾逼迫他必须让桑托罗代人受过。不过也许他后来良心发现,坚持要彻底揭露真相,他们就不得不让他闭嘴。”
    “你全都搞明白了,嗯?”
    “也只是提出几种可能性。”
    “你现在认为这起所谓的纵火案是黑帮干的,并且有某种阴谋,要灭你的口?我可没看出来。”
    “有这种可能,不对吗?”
    “可为什么呀?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我咬了咬嘴唇。“因为我挖出了真相。”我说。
    他摇摇头。“艾利,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并没有在新闻里播放呀。”
    有点儿道理。
    “告诉我,”他说。“你是否能提供什么证据来帮助我搞清真相?”
    我没有答话。
    他用一只手指轻轻击打着杯子。“除了这个桑托罗的事情之外,除了黑手党,你还能想到有别的什么人想伤害你吗?”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眼下还没有。”
    “哦。”
    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一个承诺:他给负责布拉谢尔斯命案的那几位警察打电话。
    奥马利走后,又来了一位年轻调查员,消防队的。他匆匆看了一遍像是一张清单的东西;接着问我火灾刚出现时我在哪里,我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闻到了什么;还问了烟雾与火焰的颜色,问我是否听到爆炸声。他拿出麦克影视公司的楼层平面示意图,要我回忆从我们结束配音时起一直到我从窗户爬出为止的足迹。完全是例行公事。几分钟后,他脸上挂着满意的表情离开了。
    我很高兴终于有人感到满意;这感觉,就像是自己在食品杂货店花了100美元,结果却空手而归。
    那天下午,我接了蕾切尔刚到家时,福阿德正踏着重重的步伐走过草坪,手里挥着一台吹叶机,一看到我就把它关了。
    “我从电台里听到了火灾的消息。”他一脸忧虑。
    “传得真快呀。”我绕过他拢起的几堆叶子。
    “你没有受伤吧?”
    我摇摇头。
    “那就好。”他的眼睛盯向我身后。
    我转过身,看到蕾切尔站在那里,也是满脸忧虑。“你要不要进屋,妈妈?”她用手扯着背包的带子。
    “我想跟福阿德说两句话。你去练练钢琴吧。”
    “你很快就来,对吧?”
    “那当然。”我将她额头上的一绺卷发理到一边。“你可以从窗户看到我。”她点点头,走了进去。
    “怎么回事,艾利?”
    我转过身来。“我感觉有人要杀我。”
    福阿德是30多年前从叙利亚来到这里的;他知道,由于他的外貌、口音和习俗,人们将始终把他看作外人。美国白人族群那种相互拍肩背的亲热劲儿,是他们仅为自己保留的;福阿德将永远享受不到。然而正是这个外人,曾经为了我而冒生命危险!没几个人比他更值得我信任。
    他眯起眼睛。“是谁?”
    “不知道。除了事情是由桑托罗案引起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按时间顺序跟他讲了那一连串事件。我说完的时候,他将吹叶机从肩头卸下来。他虽然也了解人性的黑暗与邪恶,但遇事并不总是往坏处想。
    “凭啥认为是黑手党?”
    “看得出来呀,这案子的幕后人物不想暴露,不管他是谁,反正千方百计地掩盖真相。据我所知,活动能量如此之大的组织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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