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的初恋女友

第七回 你不敢称之为梦想的东西,那就是梦想


这天我和丁老板坐在操场上聊天,他总是喜欢出来走走,说宿舍里太闷。因为我看上去比较闲,每次都被他拉出来坐在操场上数星星?可能吗?看美女......
    “你复试结果如何?”他忽然很关心地问。
    我耸耸肩:“没戏。”
    “为什么?”
    “因为他们问的问题我一个都不知道。”
    丁老板安慰了我一下,接着指着不远处一个身材不错穿着黑色丝袜的女人:“以前我总觉得女人穿丝袜一定是因为寂寞了。”
    别说他这样觉得,我自己也这样觉得。
    “现在你的想法变了?”我盯着那双腿看了很久,直到那双腿的主人发现了我的目光。
    丁老板叹了口气:“现在我才知道,是因为我们寂寞了所以才会去看穿丝袜的女人。”
    我马上推开丁老板:“别把我跟你扯一块。”
    他的表情更加落寞了:“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我:“呸呸呸,老子活得好好的,说的我好像死了一样。”
    他一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难道不是死的?”
    我张了张嘴,换个角度来看丁老板说得挺有道理。
    又坐了一会儿,两人准备去买点吃的,谁曾想还没完全站起来就走过来几个人,他们统一穿黑色的衣服,因为是三月末,天气也没有那么冷了。他们一共七个人,每个人都有一米七五以上的身高,丁老板对我笑了笑:“你朋友?”
    我们慢慢地站了起来,我对那群黑衣人说:“你们找我们有事?”
    黑衣人们好像很有规矩,谁也不说话。
    我心里暗想难道是上次欺负林夕的那个渣男找人来报复?
    可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消了我心里的疑惑:“你们觉得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大?”她开口说话的时候你一定以为她是个三十岁以上的女人,然而当黑衣人们让开一条路,从那条路走来一个女人时,你就会发现你的想法错了。
    她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穿着一件红色的外衣以及一条极具诱惑的丝袜,她的腿纤细又笔直,若是放在平时我和丁老板一定对这样的一双腿大家赞赏。
    可我们忽然意识到这双腿似乎在哪里见过。
    “莫非......”
    女人替我们回答了这个疑问:“刚才我感觉你们两个在看我,所以找了些人来问问你们在看什么......”
    身边的黑衣人都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我和丁老板互望一眼,很老实地说:“看你的腿。”
    听完这话,我以为她会很生气,但相反,她不仅没有生气,还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还抬起了她的右腿。
    “好看吗?”她妩媚地问我们,我暗想她一定是笑里藏刀,丁老板像是丢了魂似得说:“好看。”
    甄可可约我去吃夜宵,但我拒绝了,她问我为什么,我说我摔了一跤。
    “严不严重?”她马上打了个电话给我,我说没事,小伤。
    这时一个医生走了过来,他刚想问我还痛不痛,我马上挂断了电话,指着我的右手说:“好像断了......”医生眉头一皱,轻轻抬起我的手,问我:“痛不痛?”
    我实在忍不住了:“老子不是说要断了吗!你怎么还问我痛不痛!”
    从医院出来将近十一点,丁老板因为受伤较轻还能开车,于是我坐进他的宝马车里:“好看的女人都是变态吗?”
    丁老板却开心地说:“有魅力,我喜欢。”
    我张大了嘴:“原来你有M倾向!”
    “如果她是S,那我宁愿当M。”
    那之后,丁老板就患了相思病,用他的话来说:“不打不相识,我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有她的痕迹,我宁愿这些伤永远不要好。”
    我越来越无法理解有钱人的生活了。
    考研看样子是没戏了,我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迷茫之中,如今的我已然没有了当初的激情,伴随而去的还有高三时的梦想。
    高中那三年过得也很压抑,亦或是说那三年过得很痛苦。因为周围全是些勤奋用功努力学习的学霸,我渐渐地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于是成绩一直处于末流。虽然时常因为成绩差而苦恼,但那时的我还有一个美丽的梦想:我梦想有一天能够成为一名一名羽毛球运动员。
    如今这个梦想已经渐渐偏离了轨道,成为了我逃避现实的工具。
    丁老板因为一见钟情,每次约他都说没空,他说那个女人简直是极品,他每天去跟她打招呼她理都不理他一次。
    “那你还去泡她?”我挖苦道。
    电话里丁老板语重心长地告诉我:“遇到她以前,我一直相信‘坚持就是胜利’这句话在追女子的时候没用,甚至我还很鄙视那些喜欢一个女孩的男人,他们就是不甘心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我等待他的下文。
    “然而直到遇上她,我才发现,原来他们的坚持并不是因为不甘心。”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爱.......”
    我马上挂断了电话,如果再这样说下去丁老板一定恶心死我。丁老板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父亲是搞建筑的,母亲弄名牌服装,所以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丁老板身边的女人像学校压榨学生的政策一样多不胜数,我曾经问过他一共谈过几次恋爱,他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很伤心地说:“一次。”
    “去你妹的,你微信里的那九十九个女人难道都是聊友?”
    他曾经自豪地给我看他微信的好友列表,还很得意的说:“看到没有,只要哥哥想约,这九十九个分分钟到我面前来。”
    我说他把女孩想得太势利。
    “欸,话不能这么说,你觉得她们喜欢我是因为钱和长相?”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是她们喜欢我的时候,我正好有钱。”
    我哑口无言,转念想想丁老板说得很有道理。我们总是喜欢从自己的角度去揣测别人,却忘了别人的想法不一定跟我们一致,即使我们有幸猜对了,那也只是表象。
    打个比方,有些在你眼里很势利的女孩子(你觉得她见钱眼开,见帅哥“洞开”),在她自己眼里却并非如此——因为对方的条件能打动她、吸引她、征服她,所以她喜欢他是因为她遇到了对的人。
    那些日子我极为无聊,甚至连在贴吧里发文章都坚持不下去了,甄可可还曾发过短信说:“那个人好像不写东西了。”
    我心里苦闷:“没有东西,怎么能写?”
    就像孔大夫子晚年说他再也梦不到周公旦了,没有了梦,梦想又如何出现?
    无意间我看到了鱼仔桌上的就职指南,上面写着“圆你一个梦想,造就你的传奇”。
    我就被这句话吸引住了目光,慢慢走过去,像是接圣旨般将它举在眼前。三月末的阳光从阳台照了进来,春风拂过脸颊带走了我一丝丝的颓废,宿舍里空荡荡的过道也像是忽然变得很大,那一刻的我没有意识到“梦想”这两个字之所以能打动我的原因,我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又有了生活下去的目标。
    那几天我一直在宿舍里做简历,做了一份又一份,实在不是因为我会的东西多,而是因为我看中了好几个职务,想过去碰碰运气,在简历里我尽量简明扼要地介绍自己。
    几个通宵下来望着电脑里的十多种样本,我笑得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看见我坐在一张高级软皮檀木椅子上,我的面前是一张古朴又奢华的桌子,桌面上放着一块玻璃牌子,上面写着“项目经理吴子越”......
    甄可可听说我要找工作,她问我:“如果你被聘用了,记得帮我问问他们招不招兼职......”
    我点点头,临走前我说:“你还是不知道那个写文章的人是谁?”
    她一愣,随后点点头:“是啊,要是知道我就去催他写了,明明写的是连载的故事,却又中断了更新。”
    “你猜他为什么不发到网站或者发去报社?”
    “大概是没信心吧?”
    我朝她笑了笑,带上一大包的简历就走了。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首《老男孩》,歌声略带深沉,好像在叙述一件普通的故事,故事的开始和结局都饱含在了这首歌里。我抬眼望去,不远处的阳光下,一片阴凉处,几个人围在一起,中间的男生抱着吉他,唱歌的人就是他。
    我苦涩地跟着哼了几句,继续往前走。
    我第一个想去的单位是出版社,一来和我兴趣吻合二来与我专业对口,于是我找到了XX出版社,推门走了进去。
    我到咨询台问明了面试地点,径直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面试地点,我被突如其来的紧张拽住了,我感觉我的心跳好快,我努力让它平息却徒劳无功。我望着身边一个个拿着简历的人,心想他们一定跟我一样紧张。
    今天是XX出版社招人面试的日子,但凡专业相关的人都可以来参加,当场面试,择优录取。
    我数了数排队的人,一共二十一个,算上正在里面面试的五个人,心里安慰自己人不算多。但是前面一男生和另一男生谈话的内容,让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轰然崩溃。
    “小王啊,等下你进去直接告诉他们你出版过三本书,看他们要不要你。”
    小王似乎很谦虚:“哎呀,那些书算什么,人家可是出版社,难道还没见过几个出过书的人?”他说完很得意地朝四下扫视了一眼,我正好在他的扫视范围。
    “也对,不过怎么都觉得你的成功几率大。”
    身后也传来了谈话,是一名女生和另一名女生的。
    “小小,你把你获奖的证书都带来了吗?”
    小小点点头:“嗯都带了,就是初中获得的那个新概念文学奖找不到。”
    “没关系的,这不,你把冰心文学奖往他们桌子上一放,谁还敢质疑你的本事?”
    后面他们和她们聊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因为我已经离开了队伍。
    我走了。
    到了门口,我呼吸着三月末的空气,感觉刚才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得到了释放,我不由得拿出我的简历,看着我的获奖信息和生平,上面只写着一个字“无”。
    反正也没什么希望,我就在这家出版社里闲逛,我看到那些职员在忙碌,忍不住走过去凑个热闹,他们在讨论一个作家,我一听竟然是史铁生。
    史铁生算是我文学之路的指路人,高四时因一次意外我断了腿,心情沮丧,一度想要去死,也自杀了十一次未果。
    因为偶然看到了先生的书,就如他所言“这仿佛有宿命的味道”。
    史铁生先生因故失去了双腿,那时他还年轻还热血,还有好多好多的梦想,但命运的捉弄让他从此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站起来。
    他痛苦,迷茫,他绝望,暴躁。
    那些日子于他而言,不再是活着,而是死亡。
    他在很多篇文章中都曾提到:他到地坛一坐就是一天,他在思考生和死的问题。
    我听到那群职员在讨论史铁生先生的作品,想起了我的曾经。
    那天他们聊了多久我已忘了,因为我跟着他们笑而笑,跟着他们沉默而思考,我仿佛找到了一群朋友,在一个惬意的午后,咖啡的香浓席卷淡淡的困意,我们聊着同一个人,聊着同一个人的不同作品,聊着同一个人不同作品的不同感受。
    也不知受到何种原因驱使,我又回到了面试的队列。
    我仿佛忽然找到了某种我还不敢称之为“梦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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