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风云中的毛 泽 东与周恩来

第69章


  “噢?那……是韦杰同志在负责吧?”
  “是韦杰副司令员在暂时负责。”
  “那就赶快通知韦杰同志。”
  周家鼎又通知北京卫戍区司令员傅祟碧到总理办公室接受任务。傅祟碧因正在主持会议,就让政治部主任周述清前去代受任务。
  周述清一到,周恩来立即布置:“你们卫戍区马上组织力量,近日准备将彭德怀同志接过来,负责他的生活和学习,要专人负责。到火车站去接人,绝对不能让红卫兵将人抢走,加害于他。有问题要及时报告。”
  周述清走后,周恩来叮嘱周家鼎:“要时刻注意西南的消息。”
  1966年12月27日晚5时许,彭德怀所乘的列车抵达北京。
  北京卫戍区派警卫处参谋王金岭专门负责彭德怀的生活和学习,他和周述清一起来到车站,这时已得到风声的红卫兵也站满了车站,准备截留彭德怀。王金岭和周述清与他们争执一个小时,仍无法将彭德怀带走,只好同意红卫兵头头打电话请示“中央文革”。
  此时,中央文革领导小组和政治局正在人民大会堂开“碰头会”。戚本禹接到红卫兵的电话,眉飞色舞地向会议通报:“彭德怀已由红卫兵押送北京站,请示如何处理?”
  周恩来马上站起来:“此事我已布置卫戍区了,让他们去接,将他的生活和学习管起来。”
  “卫戍区没有来电话,是地院东方红的同志打来的。”戚本禹捂住话筒,进一步探寻着意见。
  周恩来问:“卫戍区没去人接吗?”
  戚本禹转过身去,又对着话简喊。
  周恩来预感到事情不妙,抽身离开会场,嘱咐周家鼎快打电话询问傅祟碧。周恩来跟傅祟碧通完话,才知就是戚本禹从中作梗,打着中央名义,要卫戍区把彭德怀交给红卫兵。周恩来指示傅祟碧立即派人去把人要回来。
  周恩来把戚本禹叫到办公室,大声斥责他:“戚本禹同志,你知道你这样做会造成怎样的恶果吗?如果你以为你的权力还不够,那就把总理的位里夺走吧!把中央的大权统统夺走吧!”
  28日清晨,傅祟碧接到“中央文革”打来的电话:彭德怀由北京卫戍区和红卫兵共同管理。望卫戍区即派人与红卫兵协商管理办法。当时11时,彭德怀上了卫戍区的大轿车。
  29日上午,周恩来亲自给傅祟碧打电话,询问了彭德怀的“监护”情况,而后再次指示:彭德怀同志的住处要保密,要绝对安全。不许武斗,不许游街,不许逼供信。
  彭德怀被“监护”后,于1967年元旦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这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上书毛泽东。信中写道:
    主席:
    您命令我去三线建委,除任第三副主任外,未担任其他任何工作,辜负了您的期望。12月22日晚在成都被北京航空学院红卫兵抓到该部驻成都分部。23日转北京地院东方红红卫兵,于27日押解到京,现被关在中央警卫部队与该红卫兵共同看押。向您最后一次敬礼!祝您万寿无疆!
    彭德怀
    1967年1月1日。
  彭德怀写信的用意自然是想让毛泽东知道自己的处境,也预感到这是“最后一次”。到了2月,“文革”风暴更是席卷一切,一大批老干部纷纷倒地,卫戍区的“监护”任务也重了起来。周恩来指示傅祟碧,所有卫戍区的监护点要严格执行五条规定一、万人以上的斗争大会不开;二、不搞喷气式,不打,不挂牌子,不游斗,不抓走,不跑掉;三、可以看病、理发、洗澡四、每天可以放20到30分钟的风;五、哨兵放在门外。
  因为有了这些交待,虽然外面形势很乱,被“监护”起来的彭德怀还没有受到后来的那种非人道的折磨和摧残。
  但是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彭德怀,现在只能在几平米的小屋里读书学习,扣心自间,写交代材料。这让他简直无法忍受。有一天,王金岭特地将侄女彭梅魁送的水果、滋补品和一台收音机悄悄交给他,他却坚决不要。他向王金岭哀求道:“王参谋,你给我向毛主席打报告,向周总理打报告,权当历史上不曾有我彭德怀,权当不认识我,让我回老家当农民吧1如果我的罪大于功,就干脆把我处决算了!这里我实在呆不下去了!”
  王金岭劝道:“老人家,这可叫我为难了。一个人的历史并不是他自己也不是其他任何人想承认就承认,想否定就能否定的。再说,现在是文化大革命的非常时期,上下都乱。说不定等局面稳定了,毛主席会想到你,会让你出来工作的。”
  彭德怀仿佛得到了一丝安慰:“那好,我等着。主席只要让我工作,我一定要求再去西南三线。我做梦还又去了三线哩!”
  1967年4月18日的《人民日报》引起了彭德怀的注意。这天报纸登载了一则消息,讲到国际市场上销售镁的情况。于是,他提起笔,给周恩来写了一封信:
    总理:
    前日阅《人民日报》……因而记起去年4月到石棉矿厂(安顺场下游20公里)考察时,该厂矿渣很好,堆积大渡河两岸,未曾利用,已流失不少。此种矿渣中含大钙镁,其次是磷,还有其他矿物质。加工后即成钙铁磷肥,用于农作物的底肥是很好的。石棉矿渣(矿余)占1959年可产四、五十万吨,设备简单,成本当然是很低的……此事可能被搁置。小事情本不应打扰您,但我不知应告何人,希原谅,顺祝您永远健康。
  石穿
    1967年4月20日晚
    彭德怀以他青年时起的名字署名,肯定是有所用意的。然而周恩来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在年初专门研究生产的经济计划会议上,本来应该出席的有刘少奇、邓小平、彭真、陶铸;可现在都成了一张张空椅子;无限惆怅中,他急切地盼望着主管工业的余秋里快些到来。他喃喃着:“现在管生产的只剩下这一条胳膊了……”面最终等来的是秘书的低语:“余秋里同志被揪斗去了。”
  如此一来,面对彭德怀满怀热望的信,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没有忘记彭德怀。
  1971年国庆节前夕,卫戍区根据周恩来的指示,通知各个“监护”点,在现有条件下尽过好节日,改善日常生活条件,绝对保证人身安全,一切法西斯式的审查方式,应一律废除。”
  对于被“监护”的彭德怀来说,度日如年,眼看又一个春节到来,他更加焦躁不安。奇怪的是,这一天竟有人给他送来了礼品:描点和幼头。彭德怀接过礼物时,问起哨兵:“小鬼,这罐头是你买的?”
    哨兵回答:“不,是国务院管理局送来的,每人一份。”
    “国务院?”
    “对,是周总理让送的。”
    “总理?总理还没有忘记我们……”
    他双手捧着礼品,止不住老泪纵横,久久地站在那里,嘴里不停地念叨:“总理啊,我有一肚子的话要对你说,要对主席说呀!为什么还不让我出去呀!”
    这几年,彭德怀实际上已成了被软禁的政治犯。在长达余年的专案审查中,由于找不到“里通外国”的证据,而且,审查委员会主任贺龙自己也成了被审查的对象,并先于彭德怀被迫害致死,彭德怀的专案审查交由黄永胜。1970年,“彭组”三次上报了《关于反党头目、里通外国罪行的审查报告》,将“里通外国”、“筹党慈国”和“颇砚无产阶级专政”等罪名强加在彭德怀头上,并对这位开国元助提出了“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永远开除党籍,判处无期徒刑,终身剥夺公民权利”的处理意见。所幸的是。毛泽东和周恩来着后都未作任何表示。这样,彭德怀的“案”始终未定。
  恶劣的监管条件和残酷的批斗审讯,摧垮了这位硬朗朗的铁汉。到了1972年后,他经常便血。直到第二年4月,他才被送进医院检查,被确诊为晚期直肠癌。真可以说,他是死于心肠太直。
  周恩来闻讯后,打电话批评了卫戍区监护办公室和专案组“彭德怀同志病到这个程度,你们怎么才知道?怎么才报告?太不像话了。”他指示:请三0一医院的同志马上研究手术方案,尽全力治疗。
  4月18日,医院正式通知专案组:“145号”必须尽快动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专案组只好打报告请示周恩来。周恩来批示:彭德怀同志的间题还没有搞清,手术不要受到影响,一定要做好。
  可是躺在病床上的彭德怀却坚决反对手术。他对着专案组的人吼道:“你们不把我的间题搞清楚,我决不做手术!”
    专案组的人劝道:“你的案是毛主席定的,他老人家不点头,谁敢……”
    “那好,你们让我去见毛主席!”
    “你这不是给我们出难题吗?告诉你,给你做手术是周总理亲自批准的,你还信不过吗?”
    “那好,请允许我给总理打个电话,我有话要跟总理说。”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不对!我这是正确反映客观事实,我在庐山讲的是真话,我没有错!我到死也不认这个帐!不给我把问题搞清楚我死不瞑目”他还想用自己最后一口气洗清自己的不白之冤,他坚持要在做手术前见一见毛泽东和周恩来,以讲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后经侄女彭梅魁反复劝说,他才勉强同意先做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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