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风云中的毛 泽 东与周恩来

第71章


去年大灾,江西也未能幸免;今年的情况又不大好。灾情严重的地方,已经出现大批浮肿病人,个别县还出现了饿死人的问题。虽然我们及时发现了,采取了有力措施,防止进一步恶化,但我们一点也不敢大意。要是今年又歉收,明年再遭灾怎么办?我还是想,要准备最坏的事情发生。”
    “你的想法很对,尚奎同志。”周恩来叹口气说,“老天不听我们的,有人又趁火打劫,又是逼债,又是切断援助。是的,要准备应付最坏的局面。”
    “所以在中央调走10亿粮食之后,我们又重新调整了用粮计划,压缩了群众的粮食定量。”杨尚奎接着说,“富裕的地方,还可以勉强吃饱;困难的地方,那就要靠瓜菜代了。这次来京开会之前,我到临川县一些公社看了一下,公共食堂煮的饭,基本上是红薯叶子……”
    杨尚奎声音嘎咽,说不下去了。
  周恩来长叹一声:“在山东,红薯叶子都吃不上哟!问题是并不止一个山东。”
    “江西应该比山东那些地方好,它历来就是个出粮食的地方。
  也正因为如此,江西用粮也一直比较宽裕。农民喂猪、养鸡都习惯用粮食。可现在,人都不够吃了。”
    “你们干部定量多少?”周恩来问。
  “在粮食情况最好的县,干部最多定量为24斤。在猪肉、食油、禽、蛋之类都少到几乎没有的时候,一餐吃一斤米,就像吃根冰棒一样,干部直喊饿,我们不让喊,不让发牢骚。他们嘴一闭,牙一咬,挺下去。”
    “江西的干部,有艰苦奋斗的好传统。好同志,都是好同志呀。”
    “总理。我说这些不是向中央叫苦,而是让中央知道江西的情况。”杨尚奎坐直了说,“我们既要识大体,顾大局,又要考虑江西这个鱼米之乡的群众对饥俄的承受力。至于再增调两亿斤粮食,总理既然提出来,我们说什么也得支持。我回去再做做工作,统一一下认识,就是再勒紧一次裤带也是要给的。”
    周恩来格格地笑了,他笑得那样舒心:“我就知道老表的风格高!谢谢你。尚奎同志,我代表中央和人民谢谢你!”他站起来扶着杨尚奎的肩膀说:“放心,我不会给你们再加压力了。”
    憨厚得如同农民一般的杨尚奎也笑了。
  仅靠江西那几亿粮食,对于几亿人口的中国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到了1960年年底,全国粮食紧张情况仍在加剧,许多大城市粮食供应告急。
  周恩来和陈云同国务院其他领导人急如星火。他们一次次地研究调配方案,都显得捉禅见肘。陈云提议,挤出一部分外汇进口粮食。这可是一个重大决定。因为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到19印年,国家不仅不再进口粮食,而且每年有一定数量的粮食出口。吃进口粮,这对“大跃进”来说简直是个讽刺。用外汇进口粮食,无疑是当时一个禁区。务实的周恩来和陈云还是决定了。
  12月30日,周恩来离京前往缅甸访问。在飞机场,周恩来、陈云、叶季壮还在商童进口多少粮食的问题。当时确定的进口粮食数额是150万吨。到昆明后,外贸部给随周恩来出访的外贸部副部长雷任民打来电话,说中央决定进口250万吨粮食。雷任民当即把这一情况报告周恩来。
    周恩来说:这件事我不知道。他马上打电话问陈云。
    陈云说粮食太紧张了,要进口这么多才能度过难关。
    心急如焚的周恩来许久没有说话。
  在访问结束前一天,周恩来对雷任民说:“访问结束后,你不要回非京,直接去香港,确实搞清三个问题:一是能不能买到粮;二是运输间题能不能解决。三是中国银行能不能解决外汇支付间题。”任民到香港以后,召集有关单位了解情况,基本解决了货源、运抽、外汇等问题。在晌粮、运输过程中,周恩来几乎每天晚上都括雷任民叫去汇担进口粮食的各个细节。
  1961年,中国共从国际市场进口粮食500万吨。
  这使得周恩来疲于应付。有一天,连续工作了17个小时的周恩来,仍在一遍又一退地徽打算盘,计算哪个省有多少粮食,哪个省可以调出多少,或者急需调人多少。保健护士郑淑芸前去送药,不忍地说:“总理,像这样县体的技术工作,不能让别的同志帮你做一下吗?”
    周恩来猛然一征,严甫地看了小郑一眼,说:“怎么能这么看呢?这可不是小事,它关系到亿万人民吃饭的大问题。我不亲自算一算,怎么能知道底细?作为一国总理,那怎么行呢?”他接过药片,用杯中的水送服,又俯下身子“算账”。
  小郑觉得总理说得在理,可还是嘀咕着:“总理,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呀!”她的鼻子一酸,热泪夺眶而出。
  这一年,有一次周恩来出访归来,党和国家领导人到机场迎接他。第二天,他看到一张报纸上刊载他回京的消息上有“周恩来总理神采奕奕地走下飞机”时,不由得紧皱眉头。他指着报纸对值班秘书说,“你打个电话,间一下这条新闻是谁写的,叫他马上到我这儿来一下。”
  写这条新闻的记者很快赶到西花厅。周恩来放下手中工作,又起那张报纸说:“我们现在国家遭难,人民受苦,我周恩来凭什么还神采奕奕?”记者知道错了,只好向总理检讨。同时汇报说。他当时写这则新闻时只考虑了国际方面的因素,才出了这样的差错。周恩来略一沉思,又谆谆告诫说,我们共产党的干部都是人民的公仆和勤务员,现在天灾人祸闹得我们饭都吃不饱,我周恩来作为国家的总管,居然还“神采奕奕”?这样的宣传“上不合国情,下不安于民心”,群众看了会怎么想?
    这几句话说得那位记者刻频点头,并记了一辈子。
    ●2.因农村食堂的事,两个老乡非要见毛泽东
    “天灾人祸”,使得共和国的领袖们凝聚在一起,要共度难关。这时的毛泽东与周恩来关系也比较融洽。
    毛泽东的专列又从湖南开入江西。
  江西的“东道主”杨尚奎已经得到通知,毛泽东要在南昌停留几日。于是,他便和夫人水静早早地来到向塘车站等候。
  可谁知专列刚刚停稳,毛泽东突然改变了计划,他不但没有下车,还拉上杨尚奎夫妇一道直奔杭州方向而去。他俩没有一点准备,连盆洗用具、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只好让警卫员回去拿,直接送到杭州。
  列车在绿色的江南水乡穿行,一夜过去,杭州到了。
  可是毛泽东仍然没有下车。
  而车下上来了许多人,他们之中有周恩来、谭震林、李井泉、柯庆施、陶铸、王任重、江华、江渭清、曾希圣、叶飞等,除了中央有关部门的领导,就是南方各省市委第一书记了。
  专列又开到了绍兴境内。绵绵春雨使宁静的田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而专列里头却很热闹。有人是第一次登上主席的专列。他们好奇地打着这类似房间的流动的办公室。主席住的那节车厢除了卧室、卫生间外,还有一个大客厅,里面摆着一张长方桌,几张沙发,几把椅子,全部都套上了白布套,显得素雅洁净。还有两三个小房间,是卫士和工作人员住的。与此相邻的一节车厢,结构也大致相似,卧室里有张大双人床,两张沙发,一个茶几,沙发也套上了白布套子。秘书告诉大家,主席住的那节车厢叫甲组;这里叫乙组,原是给江青准备的,但她一直没有来过。
  各方领导人座后,毛泽东宜布开会,议题是农业问题。他还准备带领大家去绍兴东湖农场参观。1954年谭启龙曾陪同他视察过这个农场,对它的印象很深,认为办得好。
  这中间,毛泽东自己提出了农村公共食堂问题。
  可是一开始,没有人吭声。因为庐山会议上,毛泽东的话犹在耳畔。毛泽东那时讲得很肯定:
    “食堂问题,是好东西,无可厚非。赞成自愿参加,节约归己。保持1/3即好,1.5亿人。坚持下来了不起。希望达到2.5亿人。《红旗》登了一个食堂,败而复成,不仅节省劳力,还节省物资。有的用上了自来水……有右派出来说,无一点儿好处。攻其一点,不及其余。”
  尽管许多人已从实际中看到了食堂的弊病,可毛泽东言之凿凿,谁敢再去反这个潮流,去当“彭德怀第二”?党内的生活已经严重地不正常了。于是,在已经发过言的人中间,还没有多少不同意见,最多只是说了“一个指头”的问题。
    毛泽东点到江苏省委第一书记江渭清:“渭清啊,他们都发表了意见,唯独你什么也没说,是何道理啊?”
    江渭清一搭话,把大伙都听愣了。他说:“主席,我不能说!”
    毛泽东也很吃惊:“为何不能说,你为什么不能说呢?”
    江渭清仍是一脸踌躇,欲言又止:“主席,我真的不能说。我要是一说,就该唱反调了。”
    “不管什么意见,你讲出来嘛,怕什么?”毛泽东完全清楚江渭清的性格,奇怪的是,一个行伍出身的炮筒子脾气,今天怎么变得如此扭扭泥泥,吞吞吐吐了呢。可江渭清越不说,毛泽东越想知道。他做开了思想工作“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嘛。咱们今天一不打棍子,二不戴帽子,三不抓辫子,怎么样,你畅所欲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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