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向往飞翔

乔冰忆
    我的世界开始变得一片干净，干净得只剩下草草，甚至连萧涯，也变成了偶尔的点缀。我每天的生活就是上课吃饭然后回宿舍睡觉，很奇怪，这种状态明明很充实，我却觉得好没意思。
    许若，我有时候甚至会想，你到底有没有在我的世界里出现过呢？你离开的时候那么决绝而又毫不拖泥带水，现在我身边的位置空得那么迅速，总让我觉得你的存在根本就只是一场幻觉。
    是谁说过，你在的时候，你是一切，你不在的时候，一切是你。我承认是我想你了，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习惯地走神发呆，小小脑袋里全是你的样子，你笑了，你脸红了，你抿着嘴巴不说话了，那么安静又那么美好，像画面一样在我眼前重复播放，眼一眨就出现无数个你。
    时间真的是最伟大的魔术师么？可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的伤口还是没有愈合，甚至有一点点触碰，它就会越来越深，然后无限蔓延。许若，每次看见你，我都会像一阵风一样地走过，从来不敢去看你，我害怕我的眼睛会泄露秘密。可是你又是什么原因呢？不看我也不说话，像空气般当我不存在，我们两个，真的到此为止了么？
    那天草草跟我说，冰忆，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很容易地就为了一个人而失去了自己？
    我听后在旁边在糊涂，问，什么意思？她推了我脑门一下，在我面前你还有必要装傻么，我知道对于许若，其实你是放不下的。
    我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里面有心疼有担心，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责备，这是我所能理解的，她不希望我难受，哪怕只是一点点。
    只是人一直都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有时候明明很渴望被人了解，可是真的当有个人把你看穿的时候，你又是那么的可怜和无助，好像觉得自己所有的脆弱都白纸黑字地呈现在别人面前，想逃逃不了，想躲躲不掉。
    所以我也一直在矛盾到底要不要在朋友面前讲真话，我要的是安慰还是宣泄？更多时候，在别人看来的沉默高傲只是我的犹豫不决而已。
    我说，你能告诉我，面对他时，我该用什么表情么？
    草草也低下了头，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做一个很大很狠心的决定，然后说，去找他吧。
    我刚要反驳，草草又接着说，我就不相信他会那么铁石心肠，情侣之间面子算什么。
    可我是女生啊，而且是他有错在先。
    就知道你会纠结这个，你平常不是什么都不会计较的么，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小心眼，果然陷入爱里的女孩智商都回到了5岁前啊。
    我知道最后一句是草草故意说给我听的，可是激将法对现在的我显然很起作用，去找他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内心一直在挣扎，又期待许若会主动，所以就这样犹豫到现在，而草草的话，刚好对我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嗯，我很需要。
    那我要怎么跟他开口呢？许若，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许若，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肯原谅我么？许若，我们回到原来好不好？许若，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某个晚自习后，我等在了教室门外，一如许若当时等我的那个样子，害羞，不安，又带着某种美好的希望，我突然意识到原来等待真的是世界上最忐忑的事情。
    许若看到我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直接从我面前一晃而过，直到我叫了一声许若，他才停下来，却背对着我，不肯回头。我说，许若，你可以等下我么？
    待他转过身来，我又继续说，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哦。
    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跑上去扁他两下，我都那么主动了啊，你怎么还可以那么淡淡的，像不关你的事一样。
    失败的是，我也只能这样想想了，他就在我面前，可是我却找不到任何话与他交谈，他爱理不理的语气让我之前准备了那么久的话一句都没有说出口，鼓鼓的勇气一下子空空如也。
    就这样，他在前我在后地走了好久好久，彼此都只会沉默，和周围的夜色融合得天衣无缝，我在想我们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尴尬地走下去呢？他不问我要跟他说什么，我也没有主动开口。我想，许若你要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的话，那么我也没有再说的必要。
    突然想起以前下自习和他一起在操场上闲逛的日子了，那时候他总喜欢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然后故意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到他手上，看我因承受不了而蹲下去的样子，就一脸坏笑着骂我真没用，而我也会报复地挠他痒痒挠到满操场跑。
    一切想来都是那么的美好，我发现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就是回忆了，曾经在一起那么好的人现在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怎么能不让我心寒呢？我的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却不经意有泪滴下来。
    我低着头，踢着石子，自顾自的想着，没看前面，结果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他身上，然后我们俩就都停下来，尽管他背对着我，可我还是红着脸不敢看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怔怔地站在那儿，我觉得我们这个姿势很奇怪，很僵硬却又都在坚持。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时间都要静止了，我们的呼吸在这个浓重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清晰而小心翼翼。
    很多事情的改变都是在我以为就要这么继续下去的时候发生的，比如现在，我都以为许若会生气会不理我会直接离我而去了，他却突然转过身，一把抱住了我，紧紧的，我都不能自由地呼吸。
    可是怎么说呢，我心里却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落了地，砸在我小心的心脏里，晕开了满满的幸福。我想许若你并不是不要我了，我还是个拥有爱情的孩子。
    许若抱了我好久，久到我都忘记了时间的行走，路上经过的同学纷纷侧目，我们也还是不肯松开，此刻我心里想的只有，许若你再也不能丢下我。
    他附在我耳边，不停地说着，怎么办冰忆，我爱你。
    我愣了一下，刚抬起头去看他，就被他吻住了嘴角，我瞪大了眼睛，全是不可置信，可是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是认真的，我不是在做梦，我闭上了眼睛。
    他的吻软软的，落在我唇上，幽深而绵长，像是带我进入了一条时光隧道，好奇，享受，并且无限。
    我发现过了这么久，还是一看到他就会脸红，心跳加速，我靠在他肩上，不敢去看他，他说，冰忆，你害羞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全世界都是我的了，天底下最大的诱惑也比不上许若的一个拥抱一个吻。
    后来他问我，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的么？
    我微微一笑，现在没了。
    是啊，许若，我的话还没问出口，你就给了我最确定最想要的答案，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现在我心里剩下的，只有甜蜜和满足。
    草草再见到我的时候，只对我说了三个字，你活了？
    嗯，是的，我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