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向往飞翔

许若
    嗯，还是继续讲我的故事吧，我觉得我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在家里我就是天，可是天也有暗下来的时候，那天回到家爸爸突然跟我说，许若，晓晓回国了。
    然后突然间我的心情就变好差，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没有说话，他们快把我的房间门敲破，我也还是没有理，我想我需要时间来整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情，和感情。
    该怎么描述我和她之间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呢？她其实是我姐姐，爸爸的原配所生。我记得在爸爸给妈妈补办的婚礼上，有个小女孩突然冲过层层人群扑到我妈妈身上，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前骂她是个坏女人，还把蛋糕上的奶油扔得满婚纱都是。那时我还好小，可是就已经懂得如何去保护自己的妈妈，我跑过去把她推开，说，不许这样说我妈妈，你妈妈才是个坏女人，不然爸爸怎么会不要你们。
    最后那个小女孩哭了，我也哭了，这么一场盛大且奢华的婚礼，就被我们两个小孩子闹了场。纸袋现在，妈妈都还说她很遗憾，没有一个完整的婚礼，因为那一年的DV删掉了我们那一段小插曲，如今再看，已像是被人莫名其妙抽空了一块。
    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直到后来有一次上课，老师突然带来一个女生在讲台上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新同学，大家欢迎。我看着她的眼睛，倔强的，强势的，像极了曾经遇到的某个人，却一时之间又想不起，结果晚上回到家爸爸就告诉了我她女儿已经回国的消息，然后我突然就想起了课堂上的那个新同学。
    也是那天晚上，我渐渐弄清楚了整件事情发展的经过，原来最坏的人不是我妈妈，也不是她妈妈，而是我们的爸爸，爸爸患有所有富家子弟的通病，那就是风流。爱上我妈妈时，他已经有妻有女，可是我的降生显然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因为我是个男孩，他的企业需要有人继承。再后来，艾晓母女就拿着爸爸给的足以让她们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定居在了国外，只是不知为何会突然回来。
    妈妈的心情也如我一样忐忑，可是爸爸的兴奋却抑制不住，小小地溢了出来，他说，十多年没见到晓晓了，不知道如今长成来了什么模样。然后那一瞬间，我的嫉妒前所未有的膨胀，我觉得我要失去爸爸了。
    可是事情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糟糕，艾晓和她妈妈都对我们很好，语气平淡，态度温和，早已没有了当年的跋扈，显然是我们把她们当成假想敌了。她们过得很好，艾晓一直在国外留学，而且她还有了一个新的爸爸，一家人其乐融融，感情甚好。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结局照样令人沮丧，因为爸爸说，等我一毕业，也要送我到国外，我不知道他为何会有如此的打算，而且一向事事顺我的他，这次却变得好强势，他说，这个决定，我必须遵守。
    请原谅我那一刻的爆发，我掀翻了面前的桌子，上面的咖啡杯稀里哗啦地一下子全打碎在地，响声撕心裂肺。一边是我，一边是爸爸，中间是琳琅满目的玻璃碎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明明是很唯美的画面，却在此刻显得异常的触目惊心。
    那个时候我只是在想，冰忆，我不能和你分开，我若出国，无形之中就相当于给我们的感情宣判了死刑，而我，离不开你。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我在想，也许我再多抗争几日，就会让爸爸改变主意，就会有好的结果出现，可是事实恰好相反，所有的希望都落空，爸爸的态度强硬到我说什么都没有用，甚至到最后妈妈都还来劝我，我想我是没戏了，这世上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于是我开始妥协，开始收拾出国之前必须要收拾的烂摊子。
    第一个难题就是冰忆，我该怎么对她说呢？她那么勇敢，而我那么懦弱，我承认我是个没用的人，因为一遇到问题，我就想着要逃避。
    刚好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萧涯，夏草，冰忆，甚至还有艾晓，全部都被掺和了进来，故事向泥巴一样，搅也搅不清，艾晓在他们眼里是个很不好的角色，所有人都把问题的矛头指向她，连冰忆，也开始误会我和她了，想解释的我突然发觉就这样让她误会下去，也未尝不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好方法，至少会让她，先离开我。
    这次事情的发展如我所料了，我发现生活真的是很欠扁，我所期望的好事情它都不发生，而补那么美好的事情，它却又实现得那么快。
    我和冰忆的冷战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分手了，甚至连我也要这么以为了，直到有一天冰忆在教室门口等住了我，我突然发觉这个场景很熟悉，熟悉得让我心疼，因为转眼间，一切已不复当时。
    我故意装得冷冰冰的，一个人走在前面耍酷，可是心里，却有千句话万句话要对她说，她傻乎乎地跟在我后面，默不作声，有一度我都以为她没跟上来，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回过头去看看的时候，她却不知怎么了，突然撞到了我身上，就算背对着，我也知道此时她的脸一定红得像个番茄，我突然有一种冲动，那就是转过身去，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可是我的内心却又无比挣扎，假装了那么久的不在乎，却在顷刻间土崩瓦解，怎么办，冰忆，我爱你，我忍受不了和你分开的日子，可是我又更害怕现在的不顾一切换来的却是以后的更不舍，那样是不是还要残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