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症患者

柯萤萤生气了。
    可是叶航也觉得有些委屈。
    他说：“柯萤萤，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结果柯萤萤马上抢白道：“我这么说怎么了？不对吗？反正我就一句话，要么选择车晓柔，要么选择我，想要两个都霸占，那是不可能的，我是绝对无法做到跟别人分享你的，如果你连这一点都想不通的话，那你也没必要再来找我了，就这样，白白！！”
    柯萤萤把电话挂断了。
    叶航的背后响起了脚步声。
    穿着睡衣的车晓柔揉着惺忪的眼睛问：“航，你怎么还不睡觉？你在跟人打电话吗？你在跟谁打电话啊？”
    叶航下意识地把手机藏到了背后。
    车晓柔走了过来，俯在叶航的膝盖上。
    她喃喃地说：“航，我刚刚又做恶梦了，我又梦见你不要我了，航，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的，如果连你也失去的话，我一定会去死的，你知道吗，航，你现在，已经是唯一能够支持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
    晓柔说着，仰起脸来，月光下，她脸上的泪痕楚楚动人，叶航心中一恸，展开双臂，抱住了她……
    对不起，柯萤萤，虽然我也很喜欢你，可是，我无法抛下这样的晓柔不管，我从不知道，我对她而言，是如此地重要……也许是经历过那场车祸，也许是遭遇过背叛后所带来的心灵冲击，使我们又重新发现到了在彼此心目中的位置，总之——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我已无从选择。
    另外就是——
    对不起，哥哥，请原谅我，又把晓柔抢了回来。
    叶航下班后去了超市，因为今早晓柔说她晚上想炖排骨汤给他喝。
    早晨。
    晓柔坐在洒满阳光的餐桌旁，正在往便条纸上写购物清单。
    叶航坐到她对面喝咖啡。
    “今天让我去买菜吧，下午没课。”他说。
    晓柔抬起头问，“真的吗？可以吗？不会太辛苦吗？”
    叶航笑了起来：“什么话？你也把我看得太没用了吧？写完了吗？写完了就给我吧！”
    叶航拿着购物清单站在超市的猪肉货架前。
    原来猪肉的种类有这么多啊！
    光是切法就五花八门的，什么肉丝，肉片，肉末，不然就是一整块的肉……要么就按照猪肉的部位来分，什么里脊，精肉，瘦肉，五花肉……
    那排骨呢？
    排骨在哪里？
    啊，找到了！排——等等，为什么连排骨也分那么多种！！
    叶航抓狂了。
    没办法，他只好问柜台里的师傅。
    “你好！请问，想拿来炖汤的要买哪种排骨啊？”
    长得圆圆胖胖的师傅放下砍肉刀瞥来一眼：“看你要哪一种喽！筒骨，仔排，杂排，都可以的！”
    诶？都可以啊？这反倒更难办了……
    “那，哪种最好呢？”
    师傅笑了，“最好？最贵的不就最好喽！”
    最贵的……最贵的……啊，找到了！是筒骨！
    就是它了……
    叶航正高兴地、准备伸手去抓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等等！傻瓜！不要拿那块！那块不好！”
    叶航震惊，回头，发现——
    不知什么时候，哥哥叶浅，竟站在了他的身旁。
    “哥？！”
    他吓到瞠目结舌。
    叶浅笑眯眯地看着他：“哦，弟弟，好久不见！”
    叶浅回来了。
    哥哥回来了。
    这是真的吗？
    “哥！”叶航冲上去就想抱叶浅，可是叶浅却用力地后退了一步。
    叶浅仍旧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左右瞧了一眼，大意是这里人太多了，还是不要做出那种过份亲密的动作为好。
    于是叶航害羞地一笑说：“哥，你不是出国去了吗？不是说要半年多才回来的吗？怎么……”
    “因为太想你了啊！”叶浅笑着说：“听说你受伤了，所以哥哥担心得不得了，怎么样？伤得很严重吗？”
    “不严重！早好了！都是——”
    都是晓柔的功劳……
    结果，他却没有勇气把这句话说完整。
    “哥，你是刚下飞机就过来的吗？回过家没有？”
    “没有啊！”
    “那刚好，等我买完菜，我们就一起回去啊！”
    “好啊！”
    “哥……我好想你……”
    “嗯……我也是呢！”
    两兄弟相视而笑。
    可是，等叶航带着叶浅一起回家，他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后，却发现，叶浅已经不见了。
    晓柔下班回家。
    玄关处，叶航的鞋子脱得歪七倒八的，晓柔低头默默地看了一眼，抓起鞋子，直接丢进了鞋柜。
    “航，我回来喽！”她边说，边往里面走进去。
    客厅里黑乎乎的。
    “航，航你在吗？”
    晓柔边说，边把灯打开。
    沙发上，躺着叶航。
    晓柔走过去，温柔地一笑：“航，你怎么躺在这里？累了吗？”
    叶航睁开眼睛。
    “晓柔，你知道吗？哥哥回来了……”
    晓柔脸色一僵。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是真的！下午在超市，我碰到他了，他说知道我受伤后很担心，所以才回来看我的，可是，奇怪的是，我俩一到家门口，他又不见了，他有去找过你吗，晓柔？”
    “没有！”
    晓柔的脸部表情变得更僵硬了。
    叶航不禁奇怪起来：“晓柔，你怎么了？为什么听说哥哥回来了，你一脸的不高兴？难道你不想见他吗？”
    晓柔快速且阴郁地瞪了叶航一眼，随即甩甩头说：“我今天忙了一天，累坏了，我想先回房间休息一下。”说完，她撇开叶航的手，转身回房。
    叶航呆呆地坐回沙发上。
    他重新给哥哥打电话，但——
    “对不起，对方手机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候再拨……”
    叶航的头又剧烈地痛起来，他闭上眼，用力地揉着太阳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哥哥只是出现了一下子，就又不见了？他是故意的吗？故意想来试探叶航，然后又故意地离开？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是以为叶航还不肯原谅他吗？可是，哥哥啊，我或许，根本就从不曾怨恨过你……
    头痛得越来越厉害了，叶航冲到卫生间去呕吐。
    他又想起晓柔刚刚的表情。
    为什么晓柔一脸的拒绝？难道她不想念哥哥吗？难道她并不爱哥哥吗？难道，她讨厌哥哥吗？
    叶航接水漱口，然后他又走到晓柔的房间门口。
    “晓柔，你开开门好不好，我有些话，想问你……”
    可是晓柔半天也不开门。
    叶航慢慢转身滑坐到地上。
    “晓柔，你是不是在害怕些什么？害怕见到我哥，害怕面对、我们现在这种三人之间的关系？我也知道，这多少有些尴尬，可是，我哥，毕竟是我哥啊，晓柔，不管你最终选择谁，我都会尊重你的，哪怕，在你心里，你是更喜欢我哥多一点，我也，不会介意……”
    门突然被拉开了，晓柔出现在叶航的面前。
    “晓柔？！”
    晓柔缓缓地蹲下身来，僵硬地抱住了叶航。
    “不要再提你哥了！把他忘记吧！从今往后，我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就好了！”
    “可是，晓柔……”
    但晓柔用一个吻，堵住了叶航接下来的话。
    叶航虚弱地败下阵来。
    他哀楚地看着晓柔。
    晓柔轻抚着他的脸颊。
    两人相视良久后，晓柔笑出了声说：“瞧你这个傻瓜，这么晚了，肚子也不知道饿的吗？我这就做饭去吧……”
    晓柔起身。
    叶航在她身后呢喃：
    “不行的，晓柔，这样是行不通的，我们，不能抛弃我哥，我哥，是我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如果没有他，也就不可能有我，我们不能——”
    “够了！”突然间，晓柔大发雷霆，她冲过来，用力抓住叶航的肩膀摇晃着他说：“你该长大了！叶航！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准备一辈子都不离开你哥吗？难道没有你哥，你就无法独立生存了吗？难道……你愿意就这样一直依赖着他、捆绑着他，让他一天也没办法过上真正自由的、舒心的生活吗？”
    真正的、自由、而舒心的生活吗？
    原来，哥哥你曾经对晓柔说过这样的话啊……
    是啊，一直以来，他都依赖着哥哥，不管出了任何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去找哥哥商量，把所有的不快都朝哥哥倾诉，他以为这是他对哥哥的信赖，结果，却全部成为了给哥哥的负担。
    所以哥哥才会出国去的。
    因为已经不堪重负了吧？
    可是哥哥你知道吗？如果你早点跟我说的话，我一定会全部都改正的，毕竟，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可你，却不肯给我机会呢！
    所以，哥哥，果然你还是恨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