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症患者

连着下了一星期的雨后，周日这天，天空终于放晴。
    笃笃笃！房间门被敲响的声音。
    “航，航你起来了吗？起来的话，我要进去收床单洗喽！”
    叶航睁开眼，应了一声，“起来了！”
    晓柔把床单和被套拆下来拿去洗，叶航负责把棉被抱到阳台上去晒。
    阳光热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晓柔边打开洗衣机边说：“航，明天是我妈妈生日哦，要跟我一起回去帮她庆祝吗？”
    “唔，好啊……”叶航说着回头看了晓柔一眼：“那待会儿要一起去买礼物吗？”
    “不用了，礼物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用你操心！”说着，晓柔起身推叶航：“行了，你赶紧进去吃早餐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叶航一个人吃完早餐，又回房间里躺了一会儿，然后换好衣服出来。
    “晓柔，我要出去一趟。”
    “啊？”晓柔急匆匆地从阳台的落地窗外探出一个头：“你要去哪里啊，航？”
    “哦……雷波，雷波说有事找我！”叶航支支吾吾地说。
    “啊，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晓柔收起惊讶的眼神嘻嘻一笑说：“那中午要回来吃饭吗？”
    叶航已走到玄关处穿鞋：“没事就会回来，到时电话联系啊！”
    “那你路上小心哦！”
    “知道了！”
    然而叶航根本不是和雷波有约。
    他一出楼道，就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庄思情给他的名片。
    他按照上面的手机号码打过去。
    “喂，庄姐吗？我是叶航……”
    他们约在一间咖啡馆见面。
    等了快有半小时，庄思情才到。
    “庄姐！”
    “啊，叶航！”
    叶航起身帮庄思情拉椅子，庄思情一脸赞许地看着他。
    咖啡上来后，庄思情问：“叶航，找我有什么事？”
    叶航迟疑了一下说：“庄姐，我哥他，是不是回来了？”
    庄思情的表情，明显地一僵，不过她很快就用微笑掩饰过去了。
    “什么？他回来了？怎么回事？”
    叶航把他昨天在超市里见过叶浅的事一一告诉了庄思情。
    庄思情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眯着眼睛看着叶航。
    虽然她满脸笑意，但她的神情，却又莫测高深。
    叶航又问：“庄姐，你知道我哥现在在哪里吗？他有回过公司吗？”
    “没有。”
    庄思情斩钉截铁地说。
    叶航的表情痛苦了起来，他单手支着额头，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呢？那哥哥到底又去了哪里呢？他为什么要躲着我？难道他还在生我的气吗？”
    “叶航……”庄思情亲切地把手搭在叶航搁在桌上的手背上，然后微笑地对他说：“不要这样去想你哥哥，你哥哥，是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他是那么地爱你，他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呢？”
    可是这么一来，叶航反而更难过了。
    “可是他都跟我回家了，结果又逃了，他这分明是在躲着我，庄姐，你跟我说实话，我哥，他是不是因为不想见到我，所以才出国去的？”
    “才不是！你千万别这么想！好了，我知道了，我回头就帮你打听一下，你别着急，等我的消息！”
    叶航感激地看着庄思情，半晌后，才哽咽地说：“谢谢你，庄姐……”
    “不客气。”庄思情还是笑眯眯地说。
    离开咖啡馆时，叶航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庄姐，你跟柯萤萤，怎么会认识的啊？”
    “啊，萤萤啊……”庄思情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叶航说：“她是我的表妹。”
    叶航回家前又去了一趟超市。
    哥哥会不会又一次意外现身呢？
    站在上次买过猪肉的货架前，叶航翘首期盼着。
    结果——
    “年轻人，今天又来买排骨啊！要不要我来帮你挑一块啊！”切肉师傅笑嘻嘻地说。
    哥哥没出现。
    但是离开超市时，叶航手里多了一大袋筒骨。
    到家时，叶航看见玄关处多了一双男人的鞋子。
    “晓柔，我回来了！”
    结果跑出来迎接他的，竟然是——
    “雷波！你怎么在这里？”
    “啊！！叶航啊！你回来啦！！”雷波先是这么高声一喊，接着用胳膊用力地勾住叶航的脖子低声问他：“什么情况？车晓柔干嘛突然请我到你家来？”
    “……哈？”
    叶航也是一头的雾水。
    叶航带雷波回他房间。
    “航，我切了水果，你和雷波一起吃啊！”晓柔端着一盘水果笑嘻嘻地走进来。
    “哇，有水果吃啊，真好！”雷波笑得傻兮兮的。
    叶航等晓柔放好水果后，把她拉到门口问：“你怎么把他叫来了？”
    “啊，因为菜煮多了嘛，怕咱们两个人吃不完，所以就——对了，你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说雷波找你有事吗？为什么我刚刚打电话问他的时候，他说没这回事？”
    叶航一愣，随即找了个理由搪塞道：“是我说错了，找我的是我另外一个同事……”
    晓柔静静地看着叶航，“这样啊……那没事了，我去看看汤好了没有，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叶航看着晓柔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心里哪个地方不舒服了起来。
    雷波不停地往嘴里塞着水果。
    一边吃还一边招呼叶航：“叶航，你也过来吃嘛！”
    叶航在他身边坐下来。
    “你今天很闲？没去约会？”
    “约啥会啊，我又没有女朋友！”
    “小宋呢？”
    “分了啊！不然我哪还有空过来……”雷波继续嚼嚼嚼。
    叶航有些同情地看着他：“那你不是之前还说……”
    “说什么都没用啦，就算答应她可以容忍她和另一个男人同时交往，可人家就连这样都觉得累，我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绑架她吧？就算绑架了她的人，我也绑架不了她的心，所以……我放弃了！”
    叶航沉默地陷入了思索。
    雷波拍拍他的肩：“哎，那你呢，和晓柔交往得还顺利吧？”
    叶航耸耸肩。
    雷波一脸真诚地说：“我说，叶航，你要好好珍惜啊，不管怎么说，你能从那场事故中幸存下来，就已是天大的幸运了，所以，你一定要加倍珍惜你现在所能拥有的一切啊，千万别像我这样，一天到晚稀里糊涂的，不知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的宝物给弄丢了，到现在，哭都来不及了……”
    雷波吃过午饭就走了，他走后，叶航陪晓柔一起在厨房里洗碗。
    “晓柔，对不起，之前对你撒了谎，其实，我是去见哥哥的同事庄思情去了，因为哥哥的事，想跟她打听一下，看她是否知情。”
    晓柔默默地听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嗯，知道了，没事儿，只要你开心就好。”说着，她微笑地把洗好的碗递给叶航，叶航接住，然后看着她说：“我不是故意想让你不开心的，晓柔，我只是想……想让哥哥回来。”
    可是，哥哥还能回来吗？
    晚上，当叶航躺在床上时，他竟不知不觉地掉下了眼泪，如果时光能倒转就好了，如果，那天，他没有就那样跑掉就好了，如果，他能早一点、原谅哥哥就好了，哥，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我，一点儿也不想让你孤身一人。
    第二天，他们出发去晓柔的老家。
    晓柔放下提包时，手机从包里掉了出来。
    “晓柔，你手机……”叶航说着，捡起了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的画面，让叶航愣住了。
    晓柔往后备厢里装好东西后回来。
    “航，你刚刚叫我？”
    叶航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把手机背面朝上地交还给晓柔，然后轻声说，“哦，刚刚手机掉地上了……”
    “谢谢！”晓柔笑眯眯地接过，然后叫叶航上车，“走吧，该出发了。”
    晓柔的手机屏保——
    是哥哥的照片。
    到了晓柔家，晓柔的父母亲双双站在家门口迎接他们。
    路上，晓柔已把明明是她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交到叶航的手上。
    这是晓柔的周到与温柔。
    果然，当叶航把礼物交给晓柔父母的时候，两位老人的脸上都绽放了比平常增加了数倍开心的笑容。
    晓柔是那么地无懈可击。
    对父母孝顺。
    对朋友热心。
    对爱人体贴。
    对……
    可我，究竟算晓柔的什么呢？
    “叶航，你怎么都不吃啊，菜不合口味吗？”
    是晓柔的妈妈在对他说话，叶航赶紧回神，“啊，不是，菜很好吃啊，我一直都在吃呢！”
    “是啊，妈，你就不用管了，我会照顾叶航的，来，航，这个鸡腿给你……”
    一定，是他搞错了吧？
    晓柔怎么可能会拿哥哥的照片当做屏保呢？一定是他刚刚看错了，因为有时候，他拍出来的照片和哥哥的挺像的，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这么的不舒服呢？
    饭后，晓柔帮妈妈洗碗，叶航则坐在客厅里陪晓柔爸爸下象棋。
    晓柔爸爸正为下一步棋该怎么走而绞尽脑汁，叶航悄悄地往厨房方向望过去……
    厨房里传来模模糊糊的对话声。
    “晓柔，叶浅的事，你还没跟叶航说吗？”
    “妈！不是说了让你别提这件事的吗！尤其是在叶航的面前！”
    “我知道，可是，唉，我一看到他那么文文弱弱的样子，再一想到……我就不忍心呐……”
    “好了好了，您别说了，万一叫航听见了……”
    说着，晓柔突然转头朝他看了过来，叶航赶紧故作镇定地对她笑了笑。
    可是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
    啪！
    晓柔爸爸终于下定决心地落下了一颗子，然后满脸得意地看着叶航说：“臭小子，这下看你怎么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