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种微妙的滋养

第5章


Chapter 2 单翼飞翔
所有单亲家庭的孩子都应该跟我一样骄傲,
因为我们有幸陪着妈妈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前半生,
并且注定和这个为我们倾尽所有的女人继续欢笑和成长下去。
我经常收到天南海北的小家伙发给我的私信:“美伦,美伦,我爸妈今晚又吵架了,我觉得好痛苦。”“美伦哥哥,你告诉我,怎么才能终结这种畸形的家庭关系?”等等。
每次读完我都像重新看了一遍童年的回放,尽管内容和人物不同,但是单亲家庭这个成长前提,让我很容易和他们产生共鸣。
有一次,我有幸见到一个追随了我两年多的粉丝。他告诉我来自单亲家庭,觉得自己心理上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因为他经常感到没有父亲的孩子好像很容易受欺负。
我告诉他,这跟单亲家庭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单亲家庭的孩子往往更容易理解生活的曲折,更容易坚强。因为没有任何理由不坚强。
单亲家庭的孩子是最优秀的,因为他们在逆境中依然茁壮成长,充满希望。
看我,看肯小兔,我们都是自己人生的赢家,如今我们是双方家长眼中的骄傲。
虽然父母离异后我鲜少和亲人团聚,但是血浓于水的神秘之处就在于,在任何情况下你都能奋不顾身地保护自己的亲人。
很多年前看过一则国外的公益广告。
讲的是一家大型公司在网络上进行人员面试,首先由面试官进行职位介绍。
“这个职位可以说是全公司的核心职位,需要从业者通晓各个领域,工作内容基本涵盖所有部门,需要在完全胜任的情况下不产生怨言。你暂时可以把这个岗位叫作运营总监。从事这个工作,基本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每天要工作12个小时,如果有突发状况,你可能24小时都没有时间休息。在工作时间内,不可以坐下,你要随时准备接手任何工作。最主要的是,这份工作没有任何报酬,是的,你没听错,没有任何报酬。”
职位介绍完毕,几乎所有的面试人员都在与面试官进行激烈的互动,有的人说这完全不合常理,违背法律,有的人说“It"simpossible(这是不可能的)!”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在所有人员沉默后,面试官说:“这份工作,就是我们的妈妈。”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妈妈。
24小时无休止,随时准备接手我们的任何突发指令,无怨无悔、不计报酬地付出。
小学时,有一次班会,老师出的题目是让每人写一首诗赞美自己的妈妈。那时候恰逢父母的感情出现危机,家庭分崩离析。
后来在班会上,老师红着眼睛念了我的诗:
我用稚嫩的双手摩挲着妈妈的眼睛
它们红得像燃烧的晚霞
我问,爸爸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妈妈只是紧紧地抱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
我哭累了,睡着了
在梦中,我感到了妈妈像棉絮一样温柔的眼泪
它们坚强地在我脸上穿梭着
让那个寒冷的冬天有了羽毛一样的温度
却难以掩盖咸咸的哀殇
当时我还特意查了字典。
因为本应该是“哀伤”,但是我觉得“殇”这个字比“伤”的笔画多,显得有学问,应该比“哀伤”的程度更深,所以选了“哀殇”这个词。
后来班主任特意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让她一定要好好地把我往诗人这个方向培养,因为我是她见过的在诗歌方面最有潜力的学生。
虽然,她是刚毕业,第一年当老师。
后来,我的诗性被班主任激发出来。母亲成了我创作的主题,期末时,另一首诗被刊登在了校报上。我用十块钱在学校门口买了二十包酸梅粉,换来了全班同学的报纸,拿来收藏和送人。
午夜梦回
总会有一朵楚楚动人的百合花
在灯光下初绽娇嫩
天主教说,百合花是圣母马利亚的象征
清纯平静坚韧
我感觉,它像极了我的妈妈
每晚睡觉
我都会在妈妈身上闻到阵阵花香
这是世界上最香的味道
年少不知亲情好,失去方知情意重。
和老妈分开的那些年,我做很多事情的时候都会回忆起她的样子,设想同样的情况她会如何处理,会如何唠叨我,常常讶异于原来唠叨也可以被想念。
“好像我一定要回家,好像我一定需要你的照顾,好像只有你才可以拯救我,好像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你。”
青春期那几年很叛逆,给我妈写过这么一张代表个人独立的字条。
后来工作了,越来越觉得守在家人身边才是真理,和老妈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现在老妈早已经赋闲在家,每周都被我强拉着去健身房,偶尔和我八卦她最近知道的明星绯闻。
所有单亲家庭的孩子都应该跟我一样骄傲,因为我们有幸陪着妈妈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前半生,并且注定和这个为我们倾尽所有的女人继续欢笑和成长下去。
关于童年仅有些许零星记忆,整理记录旨在送给一辈子倾尽所有来爱我的妈妈,希望她永远健康、开心。
Chapter 3 写给我们在或不在的爱
这个世界上,爱情以很多种方式存在着,
或热烈,或平淡,或浪漫,或悲情。
有那么一种人,一边骂着你,一边为你撑伞。
                                                      ————沈煜伦
1
二叔躺在病床上。我握着他水肿的手,闻得到他呼出的内脏腐烂的气息。
我咬着牙,忍住眼泪,我说:“叔啊,我来了,叔啊,是我,我来了。”
入院的时候,大夫直接告诉我们,二叔已经是肝癌晚期,肿瘤已经大得没有地方继续生长,癌细胞挤满了肋骨间的缝隙,肿瘤硬得像石块。开不开刀意义都不大,剩下一个月时间还不如带他回去好好照顾一下。
当年父母恋爱的时候,每次发生矛盾都是二叔从中协调。妈一直跟我说,二叔是整个家里最讲道理的人。知道二叔得癌症的时候,妈抹了几个晚上的眼泪。
妈赶到医院,一边攥着二叔的手,一边掉眼泪,嘴里不断地嗫嚅:“军,我是你嫂子,你能看见我吗?军,我是你嫂子,你能看见我吗?”
二叔看着天花板,说不出话,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淌。
妈帮他把眼泪擦掉,边哭边说:“没事儿,别怕,没事儿,咱不怕,啊!”说完就把头背过去抹眼泪。
二叔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这些是我后来在相册上知道的。
照片中的二叔右手掐着腰,梳着那时最流行的长发,斜靠在泰山的石碑上,茶色的墨镜反射出他的青春,如水般清澈,如鱼般自由。
过去的相册都是一大本一大本的,封面都很厚。有的时候因为照片多,不得不两三张塞到一个格子里面。二叔的相册就是这样,鼓鼓囊囊一大本,每个格子里的封面照片都是精心挑选的:骄傲的表情,不羁的青春。
最后的那本相册,封面上用流畅大气的行书写着:
“我愿青春是一抹斜阳,给予我最浓烈的力量,照耀你我最美的时光。”
二叔是一个浪漫的人,年轻的时候游历了祖国的名山大川。他经常背着吉他,抱着手风琴,在山顶一坐就是一个晚上。他对星星唱着他的寂寞,用音符收藏他似水年华的记忆。
小的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漫天雾霾。我每次周末去奶奶家,二叔都会带着我去英雄山广场放风筝,拿着一大盘鱼线。他说,这样的线最适合放风筝,结实耐用,美观,不易被发现。
现在看来,他的青春也是一条鱼线,活得有质感,爱得最洒脱。
入院后的第一周,二叔的状况有所好转。我第一次和妈去看他的时候,病房里只有隔壁两张床的病人,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大学生。
我和妈正纳闷二叔去哪里了,就听到二叔浑厚的声音震动着共鸣腔从背后传来。
“嫂子和小伦来啦。”
我和妈转过身去,一个近乎陌生却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子夹着饭盒走了进来。
我的心里难受得一阵抽搐,面前的这个男人最多有90斤,因为过于消瘦,两只耳朵显得大得出奇,脸上的颧骨高高突起,双颊凹陷,导致轮廓异常分明。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我清楚地看到二叔的牙齿脱落了很多,剩下几颗发黄的门牙孤零零地戳在那里。
“军,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突然?”妈关切地问,眼睛开始发红。
“两三年了,总是感觉左边隐隐地疼,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他边说边把饭盒放下,挤出一个熟悉的笑容,倚着墙,坐在床边的一个小马扎上。我看到他肿胀的脚把一双黑布鞋撑得鼓鼓囊囊的,跟他裤腿里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腿形成巨大反差。
“后来过了一年,有一天我睡觉前翻身,突然摸到了一个东西,很硬,我就知道坏事儿了。”他像讲悬疑故事一样,完全没有自己就是主人公的感觉,“但我还是没有往那一块儿想,因为家里太难了,我得工作。”他边说边拿起窗台上的香蕉,剥了一根递给我。
妈赶紧接过香蕉,说:“你不要忙了。”她不想让二叔多费一点儿力气。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他教我写毛笔字和放风筝的画面。
“嫂子,我太难了,累啊!”他看着病房门口,呆视半晌后吐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又陷入沉默。
妈红着眼睛看着他,难受的表情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她心疼地拍了拍二叔的肩膀。
“后来搬货的时候就总是感觉没劲儿,小便的时候开始尿里带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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