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红衣被押送到密室后,桑满云便直接去见了新皇朱棣,武当峨眉、苍翎山庄、聚贤门、凌风派等主要人物都汇集在此处。
“哟,我们的大功臣桑少侠回来了。”封鼐,苍翎山庄庄主率先迎上去,“若不是桑少侠一心为国,大义灭亲,我们哪能这么轻易就把浴红衣抓住?”
桑满云心里厌倦应付这些人,然而嘴上敷衍的好听话还是说得一丝不差。这项本事,可都是在他初出江湖时学来的。
“是啊,桑公子,”封鼐之子,封绿扬接道,“等到你当上了武林盟主,你可要记得我们大家的功劳啊。到时候,珍珑局的资料……”
“封公子想多了,武林那么多前辈,盟主之位哪轮的上桑某?桑某不过是凑凑热闹罢了。桑某相信,无论在座哪个成为武林盟主,都必定会瓦解珍珑局,并将其中资料销毁,不会再让武林各路惶恐了。”
不过这些,桑满云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早在暗中与朱棣达成协议。事成之后,珍珑局会一并归于新建的朝廷信息网,东厂之中。
这些事,朱棣没有告诉朱高煦,但是朱高煦却怎么不懂这些权谋?目光投向桑满云,他暗哼两声,转身欲走。
走到门边,却被桑满云叫住。“皇帝陛下为我等设了酒宴,汉王不一起过去吗?”
“不了,本王生来癖性不好,怕受不了你们那乌烟瘴气的地方。何况,小豆适才托人邀本王过去,本王得先行一步了。”说罢,朱高煦打开门,本想摔门离去,但又怕拂了朱棣的面子,只得将心中的愤懑暂且放下。
望着朱高煦的背影,桑满云面上仍是浅笑,只有袖中握起的拳头出卖了他的心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月亮已经从最高处开始往下移落。
本是睡觉的时间,但心头那一股隐忧,总让凡小豆觉得不安。尤其是当朱高煦告诉她,浴红衣被朱棣囚禁了以后。
“砰!”屋门被一把大力推开,于夜深人静时显得尤为慑人。而凡小豆站在床边,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她知道,他今晚必定会来。
“小豆。”他从背后将她搂住,浑身上下充满了熏人的酒味儿。“我想你了。”
若是以前,凡小豆一定会厌恶地把他推开,但今夜她没有。她只是淡淡地说:“满云,你醉了,回去睡吧。”
凡小豆的冷淡果然触怒了桑满云,事实上,把浴红衣抓起来,虽是他想要的,却也是他不愿做的。他很不高兴。松开凡小豆,他道:“你让我回去,却让朱高煦过来。凡小豆,你行事是不是太不检点了?”
深知桑满云因复仇而扭曲了本性,他的残忍与无情,凡小豆越发看透了。没有任何情绪,她只是云淡风轻地解释,“我和汉王没什么。”
然而,桑满云却强行扭过她的身子,逼她面对自己。他的眼睛因为醉酒而显得朦胧氤氲,“你跟朱高煦没什么,那么你跟浴红衣呢?嗯,珍珑局的云门主使?”
听到桑满云的话,凡小豆的瞳眸蓦地一亮。“你……说什么?”
“哼,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和浴红衣,是把我和葚儿当傻子耍吗?”桑满云放开凡小豆。
“在温陵城,云门主使把调查黑影的信件交给浴红衣,浴红衣再转交给我的,却是他亲手誊写的一份。显然,他并不想让我认出云门主使的笔迹。只不过那时,我还没有想明白。只是现在回忆起来,才觉出当时已有了蛛丝马迹。”
凡小豆直直地盯着桑满云,“那么现在的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桑满云揉了揉眉心,似乎也并不想隐瞒她。“燕王身边的一个妃子,是你们珍珑局的人吧?她虽然小心谨慎,但又怎能斗得过老谋深算的燕王?燕王派人截下了两封她写给珍珑局的信件。其中一封,就是给你,云门主使窦筱璠的。”
“你们把璇儿怎么样了?”凡小豆的语气平静,但手指却微微有些颤抖。
冷哼一声,桑满云面无表情地说:“还能怎样?燕王拿她喂狗了。”
“桑满云!”凡小豆冲上去,揪住桑满云的衣襟,怒不可遏,“她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你们怎么忍心?”
面对凡小豆的质问,桑满云只冷眼看她,冰冷的目光中仿佛有无数柄利剑,刺向凡小豆的心头。
呼吸一窒,凡小豆伤心欲绝,她缓缓松开了手。“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珍珑局的云门主使。但我并不是红衣派到你和葚儿身边的细作。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要来和你们一起,是我自己要来的。”
“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和葚儿了。在死人岛,我时常会过去,向红衣汇报任务。我看到过葚儿练剑,她很辛苦,也很勤奋,还有对谁都冷淡的浴红衣,却对她好得过分,对你也是。你说的没错,曾经的我,是喜欢过浴红衣。”
桑满云望着凡小豆,听她说话。
“我从十三岁起就跟在浴红衣身边,父母早亡的我,是他一手带大的。也是他,替我从我的舅父那里夺回来了窦家的财产,是他教我经商,还把珍珑局的人手拨给了我,替我照顾生意。他教会了我很多,可以说,除了我的生命和我的名字,其余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这样的浴红衣,我凭什么不喜欢他?凭什么不爱他?”
凡小豆的眼中,泪光盈盈。
“可是后来,因为浴红衣的失算,桑葚被白斑豹抓伤,他的自责与伤心,让我不得不承认,桑葚在他心中的位置,根本就不是我能抵得上的。桑满云,你以为就只有你最聪明吗?”凡小豆朝桑满云走近一步,“其实葚儿也知道我的身份,她曾问过我,我也坦白地告诉她了。还记得用白斑豹测试的那一次,她失败了,浴红衣没有带她出岛,这一直是她的心结。我便把浴红衣真正的心事告诉了她。”
听到凡小豆的话,桑满云似乎一时间难以接受。“葚儿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凡小豆点点头,“满云,是你的心思太重了。你大可以不必这么辛苦地去查实我的身份,如果你问我,或者浴红衣,只要你问了,我们就会告诉你。对于一直以来的隐瞒,我很抱歉。但这一切都并非刻意为之,只是珍珑局办事一向如此。”
“我从来没有把你和桑葚当做情报一样告诉浴红衣,唯一的一次,是你陷入□□客的紫香铃铛阵,负了伤,我才派密使去通报浴红衣,叫他来救人的,只有那一次。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浴红衣,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原来是这样……”桑满云听完凡小豆的话,这才恍然大悟,“我一直以来都做错了。小豆,对不起……”桑满云倾身搂住凡小豆。
环手抱住他,凡小豆心中平静了几分,“没关系,我们偷偷去把红衣放出来,这样呃……”
凡小豆突然说不出话来了,眸中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更加忧伤,而绝望。
她的背上,插着一把明亮的匕首。滚烫的血液,沿着刀刃慢慢流淌,滑落,落在她指尖的玲珑骰子上。
桑满云缓缓闭上眼睛,他似乎也不忍心看到这一幕。他开口说话,语气邪肆,完全不像当初那个白衣纯净的他。“小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是个太聪明的姑娘,浴红衣又是个太厉害的人,对于你们的欺瞒,我无法原谅。”
“这就是你要杀我的理由?”凡小豆咬牙,一把推开他。他盯着桑满云的眼睛,却绝望地发现其中并没有太多难过。
他吸收乌阎罗的黑暗力量练功,同时也吸收了乌阎罗的黑暗之心,他变得冷漠,无情,狠毒,决绝。
嘴角,勾出一丝浅笑,似是嘲弄,似是认命。
“你笑什么?”
“满云,其实你根本就知道,我没有骗你,对不对?你要杀我,是为了得到我体内的帝如来石吧?”凡小豆抬眼,冰冷清透的目光搅得桑满云有一刹的心慌。
“很显然,乌阎罗带给你的力量,对你的身体反噬太大,而且你无法把控这份不稳定的力量,你不知道它何时就会消失。现在的你,迫切地需要得到帝如来石中的神药,来提高自己。你有六个门派的帝如来石,可是其中没有一个可以找到神药,所以你肯定,藏有神药的帝如来石,是被堕倾城盗走的峨眉派帝如来石,它就在我的体内。你需要它,所以你才要杀我。”
“你要杀我……”凡小豆伸手揪住桑满云的衣襟,语气充满了绝望。
桑满云抱着凡小豆,将脸贴在她的脸上,心痛地呢喃着,“小豆,你果然是冰雪聪明的好姑娘,不愧是我桑满云爱上的女子。”
泪水不断从脸颊滑落,凡小豆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哽咽着说:“满云,原来你爱帝如来石,甚于爱我们的孩子。”
“孩子?”桑满云惊讶地看着凡小豆,“你说,你有了我的孩子?”
凡小豆点头,泪水更加泛滥了。“只可惜,现在没了……你知道吗,红衣说,他是孩子的干爹,他会重新建造一座颜家堡给他当生日礼物。可惜……”
看着凡小豆晶莹的泪水,从胸口溢出的鲜红的血液,桑满云忽然清醒了,他颤抖着望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刀□□了小豆的胸口。他变得慌张起来,“没有可惜,小豆,我会把你治好,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摇摇头,凡小豆绝望地说:“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力气仿佛一点一点被抽空,凡小豆无力地低下头,看着指间戴着的玲珑骰子。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不知。
元时的扎牙笃王爷过于渴求皇位,曾欲谋逆刺杀当时皇帝。河琭王妃不愿见他一错再错,便打造了一副镶嵌红豆的白玉扳指,希望可以唤回扎牙笃王爷的理智和真心。后来,扎牙笃王爷确实没有再行过谋逆之举。
世人皆以为,是河琭王妃成功地劝服了扎牙笃王爷,王爷收敛秉性,最后与王妃安稳幸福地生活。
其实他们都错了。
清平乐后来告诉了她之后的故事。
即使看到玲珑骰子,也没有唤回扎牙笃王爷的心。河琭王妃不想他一错再错,就扬言如果王爷造反,她就会去向朝廷告发他。
因此,王爷在急怒之下,杀了河琭王妃。而河琭王妃在死前,拼着她全部的力气,也杀死了扎牙笃王爷。
曾经羡煞旁人的伉俪夫妻,最后的结局,却是同归于尽两相负。想来,怎能不感伤?
“小豆,小豆……”耳边,响起了桑满云焦急的话语。
凡小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轻轻地说:“满云,你能吻我一下吗?我好想你。”
听到凡小豆的话,桑满云不顾她唇上的血迹,低头吻了上去。他疯狂地掠夺着她唇齿之间的味道,任血腥与芳香在口里蔓延。
良久,他抬起头,温柔地凝视着凡小豆,“小豆,我带你去看大夫。”他想站起来,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猛然间醒悟过来,他神色诧异地望向凡小豆。
凡小豆微笑,“我知道明天就是武林大会,我不想让你去。所以,我在自己的唇上抹了迷药。这样,你明天就去不成了。满云,好好地睡一觉吧,你很久没有安心地休息过了。”
泪水终于从桑满云脸上滑落,他望着凡小豆,眼中充溢了红紫色的血丝,“小豆,给我解药,我得带你去看大夫,你的身体……”
冰凉的手指,替桑满云将鬓边的发丝捋到耳后,微笑仍然浮现在凡小豆脸上,但她却再听不到桑满云的声音了。
遥记那年,花瓣飞舞,落雨潇潇,整个温陵城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冷意。
她成为一个只知道偷东西的,脏兮兮的小乞丐,刚好一年。那次失手被发现,她被一对凶狠的夫妻追着打,他们手里举着木棍,还放出了一条凶狠的狗。
那时候的她,瘦小而遍体鳞伤,饥肠辘辘的她,摔进水坑。狗已经扑了上来,她以为自己就会被咬死。
可是她没有死。
抬起头,雨水顺着额头流进眼里,氤氲的春雾中,她看到那一袂如血红衣。
从此以后,时间停摆,光阴止步。那最初的画面,也成为了定格她这一生,最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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