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销

第32章


  许南音笑了,她已经可以想象到此刻江一祥脸上的表情,她故意道,“我知道了。”
  江一祥嗯了一声,语气中直白的透着他的不满,许南音声音里带着笑意,说出了他想要听到的答案,“我也会想你的。”
  徐新一脸夸张的站在旁边,许南音说,“我先挂了,拜拜。”
  徐新凑近,上下打量着许南音,“你们这些人成双成对的,就我一个还是孤家寡人,天理何在。”
  林宁和金圆圆刚卖完东西从一楼上来,“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徐新跑过去看她们买的东西,嘴上说道,“前天分了,那不是老娘我的真爱。”
  金圆圆食指摁着她的额头,“我说你,好歹收收心,真心的谈一场恋爱又不会死。”
  徐新大手一挥,“唉,你们这些人不懂。”
  许南音问金圆圆,“还有什么需要买的?”
  金圆圆笑道,“没有了,该买的都买了,对了,我想给则端买件衣服,三楼是男装吧,我们去三楼。”
  林宁家有煮夫自然赞同,许南音无所谓,只有徐新二话不说转回身要往回走,嘴里还在嘀咕,“赶快走,有人要虐狗。”
  金圆圆领着她的领子,半眯着眼威胁道,“你去不去?”两人对视了几秒,徐新认命妥协。
  许南音路过一家男士手表专柜停下来看了会,徐新见机凑上来笑吟吟道,“怎么,要给江师兄买礼物。”
  许南音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徐新一眼,看的徐新心里发毛,“你看什么。”
  许南音摇头笑了笑,跟上前面的两人,“没什么,只是好奇单身人士被虐后的情绪影响程度有多深,看你的样子,还是挺生龙活虎,嗯,不错。”
  徐新在后面咬牙切齿,“许……南……音。”
  “小姐,麻烦让让。”
  徐新转身,一个格子衬衣的男士低着头盯着她的脚边,眉间似在思量,两人距离有些近,她一边顺着视线看去一边往后挪了挪脚步,
  “别动,”
  “啪嗒。”
  那人的声音和一个东西断裂饿声音同时响起。她低头看去,掉在她脚边的黑色眼镜架已经断了,徐新呐呐不知所言,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双高跟鞋可以这么厉害。
  格子男蹲下声拾起镜架,徐新说,“对不起。”
  “没关系,”格子男轻叹了一声,转身走了。
  许南音等了她许久都没等到,又走了回来找她,见她一直看着电梯,“你在看什么?”
  徐新回头,“看缘分。”
  许南音不解,“什么?”
  
☆、第 41 章
  许南音将食盒放在警长面前,端着一杯水坐在沙发上,调到新闻频道。每天饭后她都会会看一会儿新闻,这个习惯完全是被江一祥影响形成,她以前除非必要,否则不会主动去看新闻。电视里的记者正站在北京□□口报到道,最后一句总结陈词后镜头转到播报厅,男播音员翻了一页纸,“下面来看看下一条新闻。”
  “G市一医院发现新型流感,现在已经有多名护士和医生遭受感染,目前已经隔离救治……”
  举到半空中的水杯突然就顿在那里,许南音抿着嘴角一动不动的看着电视,画面嘈杂而混乱,什么也看不清。脑海里就只不断重复G市一医院的名字。她记得今天是江一祥出差的最后一天,按照原定计划,今天晚上他就可以到家。
  许南音拿过手机刚想拨号,一条新短信就跳了出来,“可能要推迟几天回去,别担心,我没事。”
  是江一祥发过来的信息。许南音一字个字一个字的看完,最后还是没有按下拨号键。
  电视里新闻已经播完在打广告,许南音将手机从新放到茶几上,警长已经吃完它的晚餐,踱步过来蹭着许南音的脚,她伸手揉了揉它的头,警长眯着眼舒服的叫了一声。
  她回复,好,我知道了。
  原地按下所有的不安。
  晚上她做了个梦,梦到那次在德国滑雪出意外的那天。
  她小心翼翼的站在山顶,风刮到她的脸上很刺人。唐尼在前面朝她挥着手,许南音举手向他示意了一下。眼前的坡很陡,手一撑就划了下去。一切都很顺利,耳边可以听到唐尼他们的欢呼声,然而,在下一秒,那些欢呼声全变为了尖叫。
  急速下滑中她的视野里突然闯入一个红色的身影,许南音根本没有时间去反应,就在那么一刹那,她隔着护目镜看清了那个年轻女孩子脸上的惊慌,那么措不及防的恐惧,那么极致的绝望。不知不觉的许南音偏了重心,她与她相错而过,许南音摔出了滑道,雪地上托出一大段痕迹。接下来的一切来得急剧,身体只能被动的翻滚摔打着,最后她终于停下来了,护目镜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眼前只有灰茫茫的天空,她艰难的控制着脸部的肌肉,朝天空轻叹着笑了一声,其实她还是很不想死的。疼痛还没来得及传达到大脑,她就晕了过去。
  传说人死的时候会有一次回光返照,她在闭上眼的那刻的确闪过一些东西,却是快的什么都没看清。
  昏迷的那几天,她虽然没清醒意识却是格外活跃。她就像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那个梦里有她的家,她的妈妈会为她一次失败的考试而皱眉生气,她的爸爸会用宽厚温暖的手掌摸摸她的头告诉她没关系,白白胖胖的妹妹会仰着头低上珍藏许久的糖果安慰她。
  这些都是她夭折的另一种人生。
  这个世界没有计量单位,没有一天,一个月,一年,一个世纪。因此它容易破碎崩塌。弱点是那么显而易见,连最浅层次的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在她第一次从昏迷中睁眼看到从窗户那边透进的阳光时,她脑海里突然就蹦出了曾经看过的一段诗。
  无数世人曾凝望于它那茫然散照的绝远的光芒,
  这光芒于每人眼中各不相同,
  它将以此照亮最末的死者。
  对于她而言,那道光就是白桦树身上的光芒,一道没有万丈的光芒。
  唐尼说,在手术室里她一度都没有心跳声了,差点要英年早逝。如果在那刻她真的再也醒不过来,她也会平淡接受自己的死去,但是也只有在那刻。
  她人生中的伤害总是来得那么温和悄无声息,她还没来得及歇斯底里,就已经学会了忍耐和压抑。黑暗需要光明来拯救。那些被蚕食掉的幸福快乐直到遇见了下一个美好才涌进她的每一个细胞。对她而言,江一祥就是那样一道没有万丈的光芒。
  许南音很听话的在家里等着,江一祥发了一条相信我的短信后,余下几天她连打江一祥的电话都打不通。但她也什么都没做,因为他要她相信他。终于在第七天的晚上等到风尘仆仆的江一祥。江一祥站在玄关看着她,许南音离着他几步远也那样看着憔悴而疲劳的他。江一祥什么都没说,额头的刘海长的盖住了他的眉毛,他轻松的冲她笑了。许南音歪着头看了他半响,也跟着了无生息的笑着。
  他抱着她低声问,“是不是很担心?”
  许南音埋在他怀里,摇摇头,她其实很担心,“不担心。”
  江一祥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说谎。”那么轻而易举。
  许南音说,“好吧,很担心,”生活中有太多不急不缓到来的意外,总是平静的突然在某一时刻爆发,她已经遇见过很多让她措手不及的事了。
  江一祥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没事,我很幸运,你也很幸运,我们都很幸运。”
  许南音仰头看着他笑。
  是,她很幸运。
  G市的病情已经被控制住了,江一祥最近忙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每天很晚下班后还要在家里加班,许南音总会格外体贴的不去打扰他,但江一祥好像不是很喜欢她这种体贴,总是会以各种理由叫她去书房。他们两个就像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难分难舍又彼此甘之如饴。终于,兵荒马乱的时候过去了。
  金圆圆的婚礼隆重盛大,她一身婚纱站在人群中央笑的明艳美丽,张则端站在她的身边。那个雨天朦胧了的伤心难过,已经如乌云散去不见踪影,雨天过后总会是晴天。
  徐新捏着裙角跑过来,“老娘都当了两次伴娘接了两次花了。”
  许南音笑着递过去一杯饮料,“说明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这么低智的敷衍,徐新拉着一张脸又跑了,孤家寡人不好活。江一祥拉开椅子坐下,许南音看了会正在进行的婚礼,感叹的说到,“记得回国时第一次见你是在林宁的婚礼上。”
  江一祥想起那次在婚礼上见面的场景,他执拗的等许南音朝他走来,她也的确朝他靠近,虽然带着一种决断。
  江一祥报了一个航班号,见许南音不解的看着他,“其实我们的第一次再度相遇应该是在飞机上,”他看着她笑着,“只不过当时你睡着了。”
  他那时正好和江一童去德国看望父母,原本定了第二天中午的航班却因为有急事而改签。途中去洗手间打回来,就看到一个人急匆匆的从过道走过,气流带起一片纸慢慢飘在地上,没有人注意到。他走过去拾起白纸,上面还有着主人留下的潦草笔记,字体无比眼熟。
  他偏头看去,许南音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熟睡了过去,未盖上的笔抵在她的食指上,留下一团黑色的墨迹。迎着阳光,江一祥笑的那么欣喜满足。
  一大清早就有人找上门。江一祥半开着门,许南音换好衣服出房间,见江一祥站在门口没动好奇的走过去,“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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