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风煜上神的告知,风苓久久不能平复。非是她对尘渊上神的爱情又有了犹豫。而是她内心深处那萦绕不散的内疚感。对,她内疚。也许不是她从小就看不见,她阿娘兴许也不会想着拿自己的眼魂去给予她一片光明。
她深爱的阿娘啊,因为她,就消失了。同她阿爹在一起的美好日子就因为她的出生破坏了。此刻,她躺在床上,翻开的眼皮死气沉沉地低垂着,很虚弱。
风煜上神心慌地立在门口,心疼地盯着她,不说什么话。也许他也后悔当日没有忍住,竟将多年守护的秘密脱口而出。
侍婢小影端着菜肴立在身旁,觑了一眼床上的公主,也没说话,便径直走出。走到门口,同呆立着的风煜上神摇了摇头。
“将军,您到底同公主说了什么,自她回宝雀宫,就一直这个样子?”小影惴惴不安地询问道,“要不然您还是将七七招回来吧,七七同公主呆了那么长的时间,没准儿……”
风煜上神本欲插话,却听得床上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声音:“不要把七七招回来,她好不容易才能和木头仙相处,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二人世界了!”
“嗯,说得也对!”小影嘟着嘴,随口应付。
却没想,话落,二人便齐齐呆滞地看向风苓。见着她回身对他们笑了笑:“我没事,阿娘会那么做,肯定也是不希望我为此颓废度日。何况发生这么久了,我再是内疚也是无用!”
风煜上神迈开步子走进去:“妹妹,你想通了?”
“是!”
簌簌两响,风苓起身,两人大张着嘴巴。
她……竟然在吃水果。
小影蹦蹦跳跳地嚷道:“哈哈,公主,你活过来了!”
“小兔子,本公主原本就活着好不好!”风苓做了个鬼脸,“喂,你真想把本公主饿死啊!”
风煜上神斜眼使了个眼色。
小影立刻端着菜肴走到跟前,快速利落地取出放桌,满眼欢喜道:“请用,请用!”
“不错。”风苓拍拍她的肩膀,笑地异常灿烂,“对了,我还想吃鸡腿。”
小影跳起来:“好的,公主,你等一下,小影这就去给你烧!”
风煜上神摸了摸鼻子,虽有些震惊,但心中倒是欢喜,不由地笑了句:“看见你这样,大哥就放心了!”
“大哥,我真没事的。我早说过。”风苓眉目愁意散开,“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总得想办法好好活下去,如果轻而易举就被打败,那还配做清微帝姬么?”夹菜的筷子顿了顿,心思沉沉再道,“大哥,我跟阿渊的事儿,你还会反对么?”
“会。”风煜上神严肃认真,“可即便大哥不同意,你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吧。”他叹了口气,语声里有些迷惘,“同不同意,决定权都在妹妹。那大哥的想法也都没什么了!”
风苓渴盼地抬起头:“可我希望大哥能够答应,就好像我的幸福……也有家人祝福。阿渊……也同我一样,希望被人祝福!”
风煜拍上风苓的右肩:“只要妹妹幸福的事儿,大哥从来就赞成。这些日子我也深入地反省一下自己,说不定是忌妒他,才会时常阻止那家伙同你来往。曾经这种想法不强,所以也没怎么,但后来他欺负了你,所以我的心思也就越发明显了。”舒服地笑开,“妹妹,你的事儿大哥再也不想掺合了。前几日苍苍邀请我去他那里玩几日。我想了很久,今日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风苓晓得大哥是在逼迫自己努力去肯定她的幸福,所以才找理由逃开,这样就不会因为某些因素而让他左右为难。如果再因为自己而改变这个决定,说什么他也会难堪的。
“大哥,谢谢你!”在他转身跨出门坎的那一瞬,风苓于背后恭敬地道了句。
风煜上神自愿承认风苓的抉择,所以也当然会将自己的想法告知老爹风则老神。在风则老神的心中,风煜是他最得意的儿子。所以风煜上神的一个建议抵地过任何一个人的劝说。
……
尘渊上神逃开的那段日子去了东海。
幽跃璀璨夺目的寝殿里。
他静静地坐着。
凝思想着什么。
面上一派镇定。但可以看出,为了能够给幽跃公主好感,他甚至违心地修饰了一番。原本他容色清尘,此刻一番修饰,更觉得风流俊毅。
幽跃刻意穿地少了些,魅惑地扭臀走近时,翘指却抬到了尘渊上神的下巴:“我总以为上神再不会来我这里?”
尘渊上神自然是反感她这副德性,但又不能表现出反感。于是故意将眼前风姿妖娆的女人想成风苓,左手用力一拉,俯身看下去,细指也是摩梭到幽跃下巴的:“怎么,幽跃公主这么爱我,竟然无时无刻不想把自己献给本君?”
首先挑逗的幽跃公主因着这诡异的反应吓坏了般,抽身疾回,嘴里喃喃:“你怎么……”
“本君怎么了?”尘渊上神脑袋低了低,再凑近了点儿,手指更是不安分地挨上了幽跃公主的脸颊,“难道幽跃公主现在不喜欢本君了,竟然连个温暖的怀抱都不给了?还是……在欲情故纵?”
幽跃公主的身体颤抖地厉害,呆滞了几秒,抽身起来,抓着水晶纱帘静静地瞧着。
“上神,你想做什么?”
尘渊上神也是不怀好意地起身,逼近幽跃公主,言语暧、昧:“公主想做什么,本君就想做什么?”
他从来没怎么挑逗过女人,此刻违背原则去做且做出来的时候,心中竟然生出欣喜。有时,他甚至会莫名其妙地想,是不是只要自己无限热情,无限小人,九重天上的仙女们便会夜以继日地为了他的热情飞蛾扑火!
一自傲到此,他嘴角浅笑便如桃花一般,花开满树。
幽跃公主毕竟是喜欢他的,所以他这不经意间的霸道对待,便让她内心许久未曾有过起伏的心跳再次不约而至。
“上神,你……真的同意了么?”幽跃公主眉目如画,瞳中闪着奇异的光彩,“你不记恨我了?”
尘渊上神明知故问地反此一笑:“本君记恨你做什么呢?要记恨你什么呢?”
“记恨我伤害清微风苓公主,所以你……”
就在此一刹那,尘渊上神嘴角蜻蜓点水地在幽跃额头一吻。
大睁着的瞳孔再次幻发出奇异的光彩。
绚丽夺目。
承载着看不透彻的惊愕。
“本君从不记得你有伤害过什么人?”尘渊上神苦笑了下,手指擦上幽跃的眼睛,“公主长得这么漂亮,要是眼睛看不见,那应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你会那样做,不过是各取所需!”
“你真的……这么想?”幽跃公主细长的手指挨上尘渊上神的手背。
手指冰冷,他也为此吓坏了般。
有些发疼。
不过是被眼前的女人握着。
但他不喜欢,所以一度不觉得是享受。
“有时候细细想想,本君不过是纠结那些得不到的东西而已!”尘渊上神把玩着幽跃公主耳畔的一缕发,“因为公主你一直主动投怀送抱,所以本君从未珍惜,因此便不怎么看好你。因为……你对本君没什么征服的欲、望。然那风苓公主却从不表露一点儿欢喜本君的言行举止。是以本君一直这么想要得到她!”他凑到幽跃公主的耳边,邪魅话语忽地响起,“所以本君一悟到这个道理,就第一时间回头一顾。这么一细瞅,才觉得幽跃公主当真优秀地很,实在是挺合我的性子。既然天后娘娘让你我二人结缘。择日不如撞日,便早点儿定下如何?”
幽跃公主含泪而笑:“是么,你打算娶我了?”
“不错。本君的确看上了你。不知……幽跃公主是否打算下嫁本君呢?”尘渊上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回荡的是那个熟悉的,可爱的笑颜。
他在心里无数次祈祷。
祈祷他深爱的她能够幸福。
“我……我愿意嫁给你,尘渊上神!”幽跃公主突然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然没对他那些甜蜜之言有所防备。所以在尘渊上神走后,她的脸颊还是烧地烫烫的。
直到她烫着的脸在来此的拾音面前被击打的粉碎。
拾音嘴唇上扬,背着手兴致盎然地品着幽跃公主桌上的茶水:“怎么,突然来访,又突然柔情蜜意,公主的心就这么被融化了?”白指慵懒地提起桌上刻着精致花纹的茶杯,“就可以对这其间的阴谋不管不顾了?”
幽跃公主啪一声拍上桌子,气恼道:“你究竟想要说什么?想教训本公主么?”
“教训?呵,不敢不敢!”拾音弯唇,仰头灌下茶杯。
茶尽,杯落。
“不过是给公主一个提醒而已,我可不想看到公主日后独自抹泪度日?”
“哼,本公主的事儿不用你管!”一把玉钗利落扔出,拾音在那样的速度下迅速接过。面上一派地沉静:“公主这又是何苦呢?要知道,你这么做,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他站起来的时候,已然拂过身上绮丽的紫袍,“哎,别发火。火气大了,做新娘子就不漂亮了!我就等着喝幽跃公主的喜酒!”伸手抱拳,“希望公主真能得到一个好归宿!”
“你等等!”幽跃公主彷徨地叫住他,“拾音,能否做个交易?”
邪魅地翘高了嘴唇。
预料之中的事儿。
拾音转身,一本正经地望着幽跃公主:“怎么,公主还有事儿?”
“我打算最近这几日同战神完婚!婚礼当天,你帮我拖住风苓!”幽跃公主嘱咐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你能拖住她不到婚礼上来,本公主自然也有办法拴住他的心。”目光傲气,“你不用这么看我,这只是一个交易!若是你帮我做成这个,你想要做的那些事,本公主通通都会帮你完成。你看如何?”
拾音拍掌,叹道:“我就说么,幽跃公主怎会那般愚蠢呢,原来也不过是演戏而已!”
“给我出去!”幽跃一拂衣袖,指着殿门。
拾音冷道:“好,但愿事成那天,公主不要失言才是!”
紫袍被风扬起,带着一股邪恶四散!
谁能怨,怨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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