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萌帝姬太难追

又连着几日，风苓寝食难安。约莫是尘渊上神回来了，也晓得她会时不时地去找他。所以连外面的樱花阵，他都花了心思重设。扰地风苓公主左劈右挥，都无济于事。
    风苓脑子虽说不怎么聪明，但对这事儿还是看地清楚的。所以时常于樱花阵外大嚷。嚷了见没效果又挥动自己的羽钗。因着上次泊河事件，她心生畏惧。所以轻轻挥了一下，就害怕地收回去。但金辰宫里的尘渊上神只是强忍着那每一声呼唤，不做任何回应。
    风苓累了，确切地说，有些绝望了。好似心中被人牵扯出一大伤口。而尘渊上神绝情的举动更如一把刀子，割着她心上溃烂的伤口。
    有些难过，亦有些无助。
    不晓得怎么办。
    再后来便是天后寿宴，风煜上神和老爹前往九重天贺寿，风苓为等待尘渊上神的出现，一直守在樱花阵的门口。但她哪里知道，尘渊上神是何等脑子，若是想要不动声色地从她身旁绕过，怎会办不到？
    于是她等啊等，等到日暮黄昏，所有仙僚都从宴上散去了，还是没能等到她的意中人。
    “阿渊，你就这么不在乎我了么？”她坐在那路道的树下，郁郁地哭着。
    这小道很静，她的呜咽声除了传进那个默默在暗处瞧着她的尘渊上神，并无旁人。
    他想，再坚持个几日。待他迎娶了幽跃公主，拿到了眼魂，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说他想她了。
    但事实上，他做的是另外的打算。
    这个仿佛没有违背他的原则。
    云母说到底都是他的恩人，如果这么没心肝地拿走幽跃公主的眼魂，却又带走自己的人，恐怕幽跃公主一定会愤恨风苓，云母发怒，则会危及清微。
    一万多年前，他尘渊负了她，欠了她，伤害了她。但现在他想要保护她。
    可他哪里晓得，对于风苓而言，其实最大的伤害，就是他迎娶了旁的女人，尽管风苓在意料之中得到了保护。
    于夜幕中返回清微的风苓，却下意识地看着等在门口的大哥和老爹。他们面色凄清，却不晓得为的是何事。
    她快速走上前：“老爹，大哥，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竟然在大门口等我？”
    风煜上神震了震，语声低低：“妹妹，你今日……还好吧？”
    “挺好的啊，怎么了？”风苓笑问，“不过是去九重天转了转，能出什么事，大哥不要担心！”
    “苓儿啊，你今日有没有在九重天听到什么？”风则老神脸上翘楚，现出百般怪异的神情，“如果有事，千万不要憋在心里。老爹和你大哥都是你最亲的人，什么心事都可以诉的。”
    风苓微微动唇，大大咧咧地揽住风则老神和风煜上神：“好啦，老爹，大哥。不要担心我啦，我很好，不用担心。”
    风则老神和风煜上神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难道她真的不晓得今日天后寿宴上公开宣布尘渊上神迎娶东海幽跃公主的消息么？
    这么镇定？
    是真不晓得，还是伪装出来的？
    但风苓也不是傻子，看着今日两人反常的举动，心生好奇，必定会差小影打探。果不其然，偷听大哥和老爹谈话的小影火急火燎地奔到了风苓公主的宝雀宫。
    “公主，打听出来了，打听出来了！”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小影跑地快了些，有些喘不过气，就着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口，才小声道，“今日宴上，天后娘娘宣布了尘渊上神和幽跃公主的婚事！”
    “什么，真把他们搅到一起了？”风苓咋乎，一惊之下，又表现地格外镇定，“不就是成个亲么，这么大名气，还有天后娘娘支持！”
    “公主，那是当然了。幽跃公主的娘亲云母那么高的名声哎！”小影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笑嘻嘻地道，“而且尘渊上神私底下还唤天后一声姨娘呢，外甥成亲，自然也是大事嘛！”
    “哼，抢我的阿渊，有什么好乐的！”风苓不服气地说，“等他们成亲那天，我就去抢亲！”
    “抢亲？不会吧！”小影瞪大了眼珠子，“公主，你真要抢啊？”
    “怎么，你当我假抢啊！”风苓眨眨眼，“不但要真抢，还要抢个痛快，最好……能气死那坏女人！以前夺我阿娘的眼魂，叫魔族的人伤我，现在竟然又抢我的男人，真是活腻歪了！”
    小影拍拍胸脯，忠心地说：“嗯，公主，小影什么都听你的，那到时候让我怎么帮你，尽管发话！”
    “你什么都不要做，就在当日给我准备一件朱红色的新娘嫁衣！”风苓立起来，脸上一派坚定，“这是势必要将阿渊抢回来！”
    “嫁衣？”小影不解，“公主要嫁衣做什么？”
    “自然是嫁人了，还能做什么？”风苓笑眯眯地，“把阿渊抢到手，然后再和他成亲。反正我们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不过就差了道成亲的仪式而已！”
    “公主，小影真……真佩服你！”小影嘟着唇，“你简直就是我们女人的典范！”
    风苓公主上下扫描了小影一眼：“''''''''话说你是女人么？”
    小影气地直跺脚：“公主，兔子也有公母区别好不好！”
    “消消气，消消气。”风苓公主乐呵，“哪，兔子小女人乖！”
    ……
    三日后的清晨，迎亲队伍度过曼天河。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喜轿一路抬到最终的目地的金辰宫，便瞧见门口围堵着的人山人海。樱花十里芳香，迎风烁满枝头，和风吹拂，雪白花瓣纷洒，铺了一层极尽奢华的地毯。
    宫殿外皆是九重天的仙僚贵客，落座各地。甚至院子里都挤满了人。
    小园子里，尘渊上神所种植的繁华也在此刻开地异常绚丽。仿佛是为新人造势。只可惜造错了势。
    至少这个即将成为宫殿女主人的幽跃公主很不讨喜。
    “哼，小苓和尘渊上神成亲的时候，她还不晓得在哪里呆着呢？”红鸾夫人落坐在一行仙僚之前，神色极为愤概，“要不是他们从中作梗，小苓早已成了尘渊上神的夫人！”
    身旁的仙君不以为意地啧啧舌：“红鸾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风苓公主虽为帝姬，但言行举止实在不能做战神的夫人，哪像幽跃公主，承了云母的品性，知书达礼，贤惠善良！”
    幻灵神君面色一冷：“仙君这个马屁拍地真是不错啊！”
    “可不是，夫君，他眼睛定是有毛病！”红鸾夫人也附和地一笑。
    “你，你们……”那位仙君回身独自气恼，面色铁青。
    沿着大殿的门口一路步上正中的红地毯，两位新人虽然手挽着手，但却隔着深仇大恨似的。尤其是男方，俊朗的面上更是一丝一毫的笑容也无。尽管望见座上天君天后，意识到自己失态而露的这个笑容，也是满满的苦笑。
    下意识地，尘渊上神有些失落了。
    原本计划得如此周到，却还是抵不住浓浓的思念，他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风苓公主的音容笑貌来。
    真地很喜欢她，喜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可越是喜欢，越不想违背自己的心去娶面前的这个女人。可想起那日同风煜上神的约定，他觉得再次抽手，会很没面子。
    放低面子，可他也没有抽手的机会。
    内心煎熬着，折磨着。
    而这边收拾着，从清微山出发的风苓公主，却在山头碰上了魔族拾音。他一身紫袍耀地发眼，身后数百人，虽然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但对于风苓公主而言，如此简便行过，却终究不是个好茬。
    他也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身后黑云滚滚。让他一身魔气越发严重。双瞳血丝重，更多的是不可查究的恨意。当然，他的面色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口气更是难以置信地孤傲。
    他笑看着红装素裹，容颜绝色的风苓，嘴唇上扬，孤傲得意道：“风苓公主打扮地这么美丽，到底要去哪儿呢？”
    “本公主去哪儿，难道要向你个魔族之人交代？”风苓傲娇地抬头，不予理会，“今日本公主有要紧的事，拾音大人还是让开的为好！”
    “哦？”拾音眉色飞扬，略占上风地纠缠道，“风苓公主莫非生气了，可是……你不晓得，你这个模样，更是动人么？”
    时间分分走过。
    她心急如焚，当然更害怕金辰宫的阿渊同幽跃行了大礼。
    “我再说一次，让开！”风苓挥动腕上臂帛，脸上毫无表情。
    “既然是承了别人的意来阻公主的路，自然不能无功而返！”拾音媚笑一声，“风苓公主，还是回去吧！我同你无冤无仇，也不想莫名其妙地伤你！何况你还是这么美丽的女人！”
    “无耻之徒！”
    大骂一声，腾云而上。
    当然，对打的过程很吃力。风苓的伤还没好，又加上心神不定，招数大乱，压根不是拾音的对手。
    此刻，看着渐渐体力不支的自己，风苓心头一动，望着身周惨淡的流云。
    她支撑不住，跪下去。
    “等等！”风苓声音低哑痛苦反问道，“我同拾音大人无冤无仇，为何你要三番四次地害我？”
    “原本是无仇，可是谁让你对我有用呢。只要阻止了你，幽跃公主便会助我一臂之力，到时候我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拿到魔君之位！”拾音狡猾地笑了笑，手掌用力握成一个拳头，“你当然不晓得，这么多年，我努力这么多年，就为了坐上那个位置！”
    风苓猖狂地笑起来：“是啊，一个丫鬟的儿子，要想避过众人口舌，成为魔君，实在有些辛苦！”
    拾音震怒：“你说什么？！”
    “我说，一个丫鬟的儿子！”风苓抬高下巴，“你是一个丫鬟的儿子！身为丫鬟的儿子，所以你要奋起反抗！”
    “风苓！”拾音面上肌肉都凝成一块，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
    风苓也畏惧。
    她晓得了。
    这是他的致命伤。
    所以不能硬来。
    于是她也同一个朋友，诉出自己的心声。
    “我也同你有过相同的感受！”风苓手指擦掉落在脸庞的泪，随即又抚着自己的心口，“这里很痛，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伤地体无完肤。一个经常被嘲弄的人，自尊心有时候会压迫地我们出不了，觉得自己好像死了，可是还活着……”
    拾音面色平静了，竟然无意识地问：“怎么这生说，你不是帝姬么？”
    “帝姬又如何？”风苓双目终于不可抑制地掉下泪来，“我生下来便无法视物，注定被那些知道内情的人讽笑。你大概也知道吧，我的眼魂就是被你和幽跃公主摘掉的。看不见的感觉，你……应该没尝过吧？”
    拾音目光迷惘。
    像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阿娘为了让我重见光明，牺牲了自己的命。可是就连这样一份弥足珍贵的礼物，都让你们给毁了！”风苓抬起头，迎向拾音的目光，“你说，我犯了什么错呢，我为什么要承受那样的痛苦呢。你自己也问过这个问题吧，为什么你爹会爱上一个你母亲，亦或者你会烦恼，为何你的母亲会是一个丫鬟，一个身份如此卑贱的人，因为她的卑贱，所以你连继任下一任魔君的资格都没有！”
    “别说了，这同你无关！”拾音冷情，“无论你说，今日我是绝不会放你过去的！”
    “为什么？”风苓眼泪决堤，“我和他爱了这么久，原本是要在一起的。可你们却搅了我的幸福。我没有到你们的地盘找你的不快，已是我的仁慈。可你难道觉得仁慈就是一种软弱么？”
    拾音无动于衷。
    “拾音，我真是瞧不起你！”风苓努力站起来，笔直地望向他，“今日哪怕是只剩一缕游魂，我也要过去。我真替阿楠不值，会生出你这么愚蠢的儿子！”
    阿楠？
    千楠？
    拾音的脸色变了：“你……你为什么认识我的阿娘？”
    “为什么认识？”风苓笑，“千楠是我朋友！很好笑吧，我会同你阿娘成为朋友！”
    “到底是怎么回事？”拾音化出天罡斩，“告诉我！”
    “我可以告诉你娘的一切，只要你放我过去！”风苓在堵一个机会！
    拾音犹豫了会儿，拿着天罡斩的手缓缓放下去。
    风苓顿在黑云翻滚中，静静地开始回忆。
    她告诉她阿娘的遭遇。
    一个被亲生母亲厌恶的女儿。
    一个被亲生母亲指认为丫鬟，收为养女的女人。
    一个被亲生母亲算计幸福的女人。
    一个不幸重生，却爱上魔君蚀冥的女人。
    一个为了爱赴汤蹈火，自欺欺人的女人。
    一个为了朋友忠心不二的女人。
    一个在爱情，亲情中垂死挣扎的女人。
    风苓把那些她在幻境里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拾音。
    “你的娘亲并不低贱，相反地，她比所有的人都高贵！”风苓赞道，“我欣赏她，认同她。身为倾画夫人的女儿，她没有低下一次头。她虽倔强，性子却不低贱。所以……请你日后不要再听信传言，我风苓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的朋友。你身为她的儿子，更不可以！”
    “她真的是……那样么？”
    “是！”风苓咬唇，“除我以外，天底下还有个证人。或许你也认识她！”
    “是谁？”尘渊上神动怒。
    “华泽老母！”风苓轻轻开口，“我告诉你这些，现在你可以让路了么？”沉了一声，“即便你不让，我也会闯过去的！”
    拾音让开：“我拾音说话算话，你走吧！”
    跌宕烟尘散开，风苓快速往九重天奔去。她在路上消耗太多的时间，如今更担心婚礼已经进行到无可补救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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