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有股不易觉察的味道,说干燥不是,说闷热也不是,走几步路就要停下来喘一喘。白天不再灼热,虫鸣鸟叫也无精打采的,夜晚的凉意收敛了许多,静寂笼罩着整个三楼。我有种真实的预感,要下雨了。
任鹏飞住进了308,听雨楼的三楼现在住满了人,除了304。我站在走廊里四下观望,哪儿似乎有点不对,哦?是这样呀,终于让我发现了,原来从不上锁的304这会也锁上了门。
我躺在床上想心事,神经在恍惚和清醒间游移,一会是妻子蒋碧云,一会是儿子李童,一会是黄三皮难堪的笑脸,一会又是常成镶嵌在大嘴叉上的白牙,最后停留在刘娜娜挑衅似的眼眸中。这种类似于自我暗示的意向思维,是不是每个脑力劳动者的冥想方式呢?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己常常陷入其中,这很可怕,有位心理学家说过,长时间沉浸在忘我思考状态中,不仅会伤及大脑,影响情绪,甚至会导致精神错乱。我把蒋碧云李童黄三皮常成刘娜娜们统统赶走的瞬间,听到了敲门声。没错,有人在敲门。
不会是赵雅玲吧?这女子犯哪门子神经了?我急忙找衣服披在光膀子上,又在三角裤外套了件休闲短裤。门开了,走廊微暗的光影里,站着目光悒郁的白虹。
作家,我可以进来么?鼻子里有股辛辣味,她喝酒了?她的声音像是在说梦话:我的东西是不是在你这里?
哦对呀,日记本吧?昨天你——不等我说完,她已经抢进室内,噘着嘴说:干嘛呀,那么紧张?我又没朝你要。嘻嘻。她的笑声让人发冷。我要解释,她却用指头堵住了我的嘴。
房门被她带上,我只好随她走进室内,有那么一刻,我忽然产生了一种莫明的幻想。白虹斜靠在床垫上,我直立在她对面,从她敞开的睡衣口上,我能看见她浑圆高耸的**。我不动声色,把目光从她的窥视中移开,一个想法在心头噪动。我失眠了,给我讲讲你的小说呗?她的口气鬼气森森的,不由你不听。
我不自觉地讲述起来,完全是下意识的,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也不断被她的声音勾回来。我就那样站着,不知道在絮叨些什么。白虹是不是在听呢?她又笑了,用*般的轻声说:哼哼。你真会编故事哟,没想到你还是个残忍的杀人犯,呵呵。
我觉得累了,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白虹身后的墙壁。白虹被月光衬拖出来的鬼异剪影在墙壁上闪动,她忽而吐出的叹息和笑意,让我的浑身发紧。我坐到靠窗的椅子上,这样再看白虹,她脸上朦胧的暧昧就悄然隐退了。你有什么事么?我嘘着声音问。
没事,昨天晚上跟你谈得挺舒服。她说。我干嗾了几声,摸出烟来。现在过了半夜10点,正好,我可以趁着无人查觉来作我昨天没做的实验了。你是不是要跟我讲你的故事呢?我倒想听听。我说。
我泡好茶,白虹这会已经在讲她的故事了。毫无疑问,白虹是个有倾诉欲的人,之所以在他人面前保持一种冷漠和排斥,证明她是个经历复杂却少有安全感的人,她心理深层肯定是个孤独的悲观厌世者,她的讲述应该解开我的一个心结。白虹的状态很奇怪,有时候浑身打战,有时候漫不惊心,有时候深藏不露,有时候充满杀意。把她所讲的总结一下,半个小时里,除了24次提到自杀,11次说到我恨,44次讲到骗子,10次说到流氓,一次无意间说到女人的生殖器,却总也形成不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她到底要说什么呢?我糊涂了,这多么像是一个精神分裂者的臆想独白啊。看来,我还得用意向方法引导她一下。
我在恰当的时候,提出了我的问题。你为什么选择做声讯台?你到底受到过什么伤害?你说你在声讯台里认识了几个人,是话友还是同事?你好象认识刘娜娜?白虹一一回答了我,在暗淡的灯影里,她又陷入到一种失控的异常状态。
午夜11点半,我与白虹的交谈告一段落了。我的脑袋有点乱,我坐在椅子上清理思路,白虹钻进卫生间方便,等她重新站在我面前时,我又觉得哪儿有点不对了。我不及打量她,她突然坐到我的腿上,眼睛直逼着我,不容质疑,她的小嘴已经狠狠地擒住了我,直到我的意识清醒过来,费力地把她推开。呵呵呵呵。她的笑声充满戏谑,她的双手紧抓着我的脖子,这动作让我想到我儿子李童。你得走了,这么晚了。我说。
你一个人睡不觉得孤单吗?她的声音很认真。不洁的念头在我脑海中迅疾一闪,从她伸过来抚弄我胸口的手上,我已经了解了她的意图。你、你、你说什么?我开始口吃起来。她把垂直的长发散在我的腿上。你不懂么?她的手开始向下滑去,敞开的睡衣把一个温润的肉团贴在我用来防御的胳膊上。
我当然懂她的意思,我毕竟是个中年男人呀,可我不懂这一切到底是怎样发生的。我努力地抗拒着自己的冲动,不行,你是个作家!你是个中年人!你是常成的同学!我找出一大堆理由来说服自己,可我失败了。当我把混沌的意识重新拉回到现实中,我看见一个浑身雪白如玉的女孩正莆伏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下。我颤抖的声音仿佛游离在灵魂之外:这怎么好?你老舅他——
他算哪门子老舅呢?八杆子打不着的干亲罢了。白虹的指尖在我肚皮上轻轻滑动,她仰脸望着我,眼睛里似有动情的泪光。随即,她的舌头又伸过来,把我的窒息深含其中。我隐约地咀嚼出一股混淆着酸甜和辛辣的洋酒味儿,我不敢确定,也许那是什么制幻药之类的东西吧?我的意识又有些模糊,就在白虹渐起的*声中,我隐约听到了走廊里有人在走动,随后是重重的敲门声。声音离我们很远,我猛然醒悟:听,有人在敲你的房门。
果然在敲白虹的房门,我还隐约听到肖梅的喊声,还有307赵雅玲和303陈沫的探问声,又过了片刻,肖梅和两个服务员下楼去了。303和307也关上了门,我的心渐渐平静了。白虹已经系好了扭带,轻声说:我回房间换件衣服,可能是餐厅电闸又断了,昨天晚上刚用铝丝对付上。
大约5分钟后,我听到白虹踢踢沓沓的下楼声。我的睡意全消,要是修完电闸,白虹还会不会来呢?我咂吧着嘴里的味道,有股奇异的腥甜。午夜的山风不仅闷热,还往里鼓,我原地画着圈子,脑海中蹦出一个画面:女孩**着身体在房间里跳舞,地毯很厚,她轻盈的舞步无声无息、妖艳至极,仿佛瞬间从我的身体穿梭而过。墙壁上像是有几个窥视的暗孔,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窥视。我揪住头发,狠狠地掐自己的肉,没有疼痛感。女孩还在跳舞,一会是白虹,一会是安晓丽,一会又变成了刘娜娜,焦急的等待让我也有些思维混乱,神志颠狂。
我蹲到马桶上,叼着烟猛吸,内心彻底平静下来。洗手间那边静悄悄的,大家都在美梦中流连呢。我想。
已经凌晨1点多了,走廊里仍然没有动静,干脆写小说吧。我的情绪来了,几乎轻车熟路地完成了6000字,开了个夜车,居然没有一点困意。隔壁的新媳妇又来小便了,时间是凌晨5点30,天天是这个时间,她的生物钟倒挺准时。我想象着安晓丽的模样,不自觉地勾勒着她蹲骑在马桶上的样子,忽然一个念头闪现出来:白虹的日记放哪儿了?
日记找到了,密码是多少?我在意向心理实验中问过白虹日记的密码,那是她的生日,1981年12月9日,129运动纪念日呀。
很顺利的,我打开了白虹的日记,我的眼前是一大堆七扭八歪的怪异符号,肯定是新式速记符号。字迹规整,笔划清晰,我试着用从前学过的速记知识来破译,结果一片混乱,不行,全他妈的忘光了。我把日记锁上,忽然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都几点了?白虹回来了?是肖梅的声音:李作家,你在吗?
我疲惫地躺在床上,懒散的姿态让肖梅很惊讶。又加班了?呵呵?肖梅嘘声说:要不你先休息着,呆会我来叫你。她顺手拿走了水壶,顺便带上了门,我吐了口气,从被单下摸出白虹的日记本放好。精神还挺饱满,我穿好衣服,下了楼,到附近的树林里溜了几圈。
临近中午,我在楼梯上遇到何铁小夫妻,他们上楼我下楼,正在我点头侧身准备下去时,何铁忽然拉了我一把。问您个事呀作家?他回头瞄了瞄安晓丽,后者用鼓励的眼神回望他。晓丽说今天晚上肯定有雨,天气预报说没有,您看呢?本来我们计划从山崖那边下去探探险的。
这个嘛?我挠了挠头皮。这个你得请教陈老,我也是个棒槌。我倒希望下点雨,你不觉得这天太热了吗?呵呵。
安晓丽呵呵笑着,嘴角一弯一弯的,她用香气四溢的手绢擦着额头,骄声说:我要回屋洗个澡,你自己转转去吧。说完就上楼去了,何铁返身跟上我。您去哪儿呢?作家?
坐的时间太长了,随便走走。我抬手往远方一指。要不,我跟您搭个伴儿?何铁的要求没法拒绝,说来奇怪,住进小楼四五天了,听雨楼四周的景色我还真没太留意,正好何铁做向导,反正今天的活干完了。
我们在听雨楼四周绕圈子,何铁对环境比较熟悉,看来走了不少地方。在小树林里闲聊了一会,何铁又带我绕到听雨楼南侧,那边有个突起的山石,边上有个毛毛道,他告诉我,那就是通往崖下的小路。人迹杂沓,草叶倒伏,看样子是后天形成的。想来,崖下应该有一个空场,供人休息静思,要是情人幽会谈情,实在是个太虚幻境。难怪何铁那样兴奋,没准是想别的美事吧?太阳明晃晃地压在头顶上,何铁膨松的卷发也软缩下来,我们汗流夹背地转回来,看见安晓丽戴着凉帽正冲我们挥手。
这身汗呀,粘乎乎的。我也得洗洗。何铁跟我说:您不洗洗?
饿了,我得先弄杯啤酒去。我离开何铁走进餐厅。我的态度应该不会让何铁生疑吧?我对洗手间那个监听器还得加点小心。餐厅里没有旁人,只有任鹏飞和他的情人。他们对我视而不见,尤其是刘娜娜,她的脸颊微红,一副含情脉脉的娇羞。两人低声说笑着,桌上摆着凉菜和冒着琥珀色泡沫的渣啤,任鹏飞频频举杯自饮,时而把嘴巴凑近刘娜娜的耳根,刘娜娜的小手隔着男人的韩式衫伸到他的胸口,轻轻地挠着他的胸膛,我被动地转过身去,瞧着自己的啤酒。
不知怎么搞的,我的嘴里不是滋味,无论我怎么咂吧,心里仍像着了火似的。一个愤怒的声音突然传来:你装什么b?没长眼啊!是苏生,他手里拿着个空碗,怒目而视地盯着任鹏飞。
是你不小心嘛!刘娜娜已经站起身来跟苏生理论了。苏生也不理会,只是狠狠地盯着任鹏飞,手里的空碗像要随时拍过去。刘娜娜还要说什么,闻声而至的服务员和胖厨师过来打圆场了,苏生骂了一句,甩头而去。我也凑过去,服务员问任鹏飞:明明是苏生不小心嘛,您没事吧?。
那人端着东西往回来,一下子就撒了,我看是故意找茬呢。刘娜娜跟我们解释,任鹏飞低声阻止了她。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他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娜娜,要不出去转转?服务员把东西收拾好时,餐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苏生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我的出现让他有些惊讶。你有事?他双手握拳,猛然一击。
没啥事。我说:你有事么?我刚才在餐厅里。在他的缄默中,我突然冒出一句:想跟你聊聊梵高。
苏生一愣,抿起嘴讪笑着。我没听错吧?你也研究梵高?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旋即从角落里拉出一个背包,一古脑地翻出几本书来,全是梵高的,有画集,有自传,还有纪念册。你随便看。苏生欣赏动物似地瞧着我。
是这样,我正在写的小说中,有个人是搞现代绘画的,我怕写夹生了。我的理由很充分,我其实想知道他发火的原因,可我不知如何说起。
苏生钻进卫生间里小便,我呆着不是离开也不是,眼神却被掖在枕头下的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个女孩的二寸照片,留着长发,站在学校门口,一脸的青春稚气,我的呼吸加剧了,这分明是刘娜娜么?!
晚上8点,我一个人走进夜色中,空气里]弥漫着干草和树皮的味道,所有的草虫山鸟都给热气弄晕了,鸣叫声也闷乎乎的,我没有走多远,只在听雨楼一圈瞎转。外面稍微有些风丝,蚊虫瞎蠓不停地往脸上撞,我一边哔哔啪啪地浑身上下拍打,一边目光在听雨楼上打转。
夜色月光下的听雨楼,有一种空寂的孤独感,二楼一片黑暗,全部的窗户都没有窗帘,好象无数只孤零零的眼睛。三楼好一些,除了304、阅览室和会议厅,都亮着灯光。304拉着窗帘,月光投射在玻璃上,仿佛有人会随时掀开窗帘偷窥似的。惊惧的幻想充斥于心,我想把视线往边上移,那窗户仍死死地盯着我,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听雨楼的员工集中在一楼,一楼的灯光闪闪烁烁,偶尔还会从没关严的窗缝中钻出音乐和嘻哈声。肖梅和另两个女孩也住在其中,哪个房间不甚清楚。餐厅的窗户大敞着,几个像模像样的人声在唱歌呢。我站在一个近处的土岗上向里张望,看不太清,玻璃上贴着花纹纸,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移动。我怎么像个鬼似的?
我站在听雨楼外的至高点上,远处就是公路铁路两用桥和奔涌不息的清水河,一股股由远及近的吼啸声隐隐传来,微风撩拨着我的头发,一片叶子突然落在脸上,一股寒意猛刺于心,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有细微的声音,像是树枝在敲打窗棂,更像野兽在草丛里打食,我忽然转身望去,什么也没有,我的头顶就是301房间,两边是302何会议室,别的房间只能瞥见半个窗户。这小说写的,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胡思乱想着,脚步已经转到右侧垃圾箱的附近,我发现那儿站着个人,是个女人,当她甩着头发疾步走掉时,我觉得挺奇怪,那不是白虹么?难道她来扔垃圾?这绝不是她干的活呀!我在垃圾上发现了一个空的小药瓶,玻璃的,没有商标,样子挺古怪。我打开盖子嗅了嗅,有一股甘草般的甜味儿,难道白虹就是来扔这个的?我随手把药瓶扔到垃圾箱里,淬了一口,一只硕大的苍蝇嗡地飞身而去。
我尾随着白虹,让动作悄无声息,她的样子有些惊慌,本来嘛,这时候她应该在餐厅或者自己的房间里才对。我蹲在石阶上发了会呆,有人喊我:嘿,干嘛呢?原来是陈沫。
嗯,晒晒月亮。我嘿嘿一乐:这么晚了,你老还不歇着?过来坐坐。
陈沫坐在我的身边,我掏出烟来让他,他连忙摆手。不行啊,年轻时抽得太勤,把嗓子搞坏了。为了证明他的话,他还咳了几声。我自己点着火,胡乱地跟他聊着,他问起我的小说,我随便对付着。蚊蝇在身边乱转,皮肤痛痒难受,我们起身绕回听雨楼。
听啊,他们唱歌呢,看看去?陈沫好象很有兴致。
看看去。我随声附和着,却见白虹正贴着餐厅大门向里张望。她听到有人来了,也不吱声,扭身就上楼去了。陈沫愣了愣,没说什么。
餐厅的电视里正在播放卡拉ok,几个服务员散坐在周围,一个女孩正在投入地唱着歌曲。是刘娜娜,在她的身后,任鹏飞双手交叉,用脚和着拍子。我跟陈沫坐下来,陈沫偶尔贴着我的耳朵发一两句评点,我也应承着说声是。等刘娜娜唱完了,把麦克交到任鹏飞手里,任鹏飞开始还推让,后来也就唱了。别说,虽然不够专业,也是个歌厅好手,一曲没完,掌声就响起来了。等他再唱第二首歌时,掌声中又加进来一个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赵雅玲已经坐在我身边的位置上了。她听得挺投入,也许是上来了情绪,等任鹏飞和娜娜唱累了,陈沫就鼓动她唱一首,赵雅玲也就上去唱了,唱得一般,不过没跑调,唱的是英文歌曲,她也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大家的掌声。
赵雅玲又把麦克递给我,我不好拒绝,任鹏飞和陈沫这时也充满期待地看着我,刘娜娜也在怪模怪样地瞧着我。我唱了一首《朋友别哭》,我的发挥不如想象的好,这已然让在场的人大惊失色了。太专业了,赵雅玲笑呵呵地拍着手起哄:再来一个。于是我又来了一个,等我停下来时,发现刘娜娜瞧我的眼神有些忧心忡忡的,她说:你的歌唱得真好。
我跟赵雅玲和陈沫准备上楼休息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有人喊我:等一等。是任鹏飞。听说您是个作家?任鹏飞手挽着刘娜娜,用怀疑的眼光打量我。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李科。我把笔名告诉他,这并没有引起他的警觉。我给北京的朋友编点稿子,业余的,算不上作家。我的谦虚打消了他的疑虑。您贵姓?在哪儿高就?我反问他。
哦,我姓任,坐办公室的。幸会。他果然应对自如,我也不想揭开谜底,客气了两句,任鹏飞在刘娜娜的纠缠中先走了。
陈沫先行一步,我和赵雅玲落在后面。你什么时候离开呀?赵雅玲在走廊里问我。
等手边的活完了吧,一个月。赵雅玲似乎有话要说,我问:你有事?
没事,我看见你一个人在外面转悠。她停了停,又说:后天早晨我就要离开了。能遇到你挺高兴的。真的,你的歌唱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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