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军在朝鲜

第94章


他派侦察员彭明仁去找。彭明仁到那里去一看,人没有了,只剩下两支被打坏的枪仍在那里。他回来报告排长。排长断定:他俩不是挂彩就是牺牲了。于是,又派一个班带着担架再去找。
    这个班到达侯昭郎和王培龙原来执行任务的地方,刚开始挖地刨土寻找。不料,敌人上来了一个排企图包围他们。因为他们人少,就撤回去了。
    这时候,在洞子里的侯昭郎,忽然听见洞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仔细地侧着耳朵听,能听出有中国人说话的声音。他立刻判断起来:是不是自己人来找他,也可能是敌人带着特务来抓人?
    此刻,他百倍警惕地想着:自己身上还带有共青团员介绍信和入党志愿书。这些东西如果落到敌人手里,将会泄露党和国家的机密。对!这些东西哪怕是张纸片,一个字也绝不能让敌人得去。他把身上带的这些东西撕成碎片,再在洞子里用手刨了一个坑埋起来。这样忙了一阵后,他又想到:假如敌人真来了我该怎么办呢?这个时候,手里要有一支冲锋枪,身边要有几颗手榴弹,那该多好啊!敌人来了就可以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可是,摆在他面前严酷的现实——什么武器都没有!他开始在这个防炮洞里寻找、搜索,终于让他摸到了一根木棒。他像得到了什么最好的武器似的,把木棒紧紧地握在手里。一个共青团员的决心从胸中油然升起:绝不让敌人抓活的!
    洞子外面传出了一群人走路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侯昭郎听得清清楚楚,从说话口气看,不是自己人,而是敌人。声音越来越近。他举起手里的木棒,只要敌人把头伸进洞口,他就一棒子打下去。可是说话声和脚步声又由近而远了……
    整整一个夜晚的寒冷、饥饿和疼痛,被侯昭郎这个坚强的战士、优秀的团员,用最大的毅力忍受熬过去了。
    第二天,他想爬回部队去,便开始爬呀、爬呀。可是,他刚爬到洞口,就再也爬不动了。他不得不抑制住了这个念头。这一天的时间,他感到太漫长了,太难熬了。这时候,只有这时候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地想念着伟大的祖国,想念着自己的家,想念着英雄的连队,想念着可敬可爱的首长和战友……
    第三天又来临了。侯昭郎全身4处伤口由于没有包扎、没有药,肿得更严重了。寒冷、饥饿、疼痛、口渴袭击着他,折磨着他。他口渴得实在难以忍受,便找到了一个空罐头盒接自己的尿喝了两次。只有20来岁的他,并没有悲伤,更没有流泪。恰恰相反,他为自己能够克服着这一个又一个的困难而感到作为一个志愿军战士的自豪和光荣……
    二股(侦察股)股长袁步清两次派人寻找侯昭郎都是空手而归。他一看3天3夜过去了。便下决心自己亲自带人去找。他向团长张瑶佩请示:“团长,让我带一个班去找侯昭郎。就是牺牲了也要把遗体找回来。”
    “那是敌占区,你一定要加倍小心。我给一营打个招呼,一旦被敌人发现,我叫他们掩护你们安全返回。”
    袁步清被团首长这样关心一个普通战士的安危而受到鼓舞,便带着一个班的侦察兵深入到敌后,就在那个防炮洞里找到了侯昭郎。
    当袁步清躬着腰进洞的那一刹那,侯昭郎手持木棒正要迎面打来,一看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侦察股长,哭着喊了一声:“二股长,我没有彻底完成……”
    “不!你是好样的!你有骨气,我们向你学习!我们为你请功!”袁步清激动地抱住了侯昭郎这个年轻而坚强的战士。
    这一夜,张瑶佩没有合眼,不断地打电话询问:“你们股长把侯昭郎找回来没有?”
    侯昭郎从敌占区回来了!消息传到哪里,哪里的人都高兴得不得了。可是,侯昭郎的伤势太重了,马上用担架转送后方医院治疗去了。从此,他与部队失去联络,不知下落如何。
    朝鲜人民是永远不会忘记我们的。有一件事情深深地留在我们记忆之中。
    那是1952年底,一一六师第二次进入平壤,执行反空降作战的战斗任务。一年前他们收复了平壤,如今又来保卫平壤。全师进驻平壤后,为办理三四七团的指挥关系,张竭诚副军长、张峰师长和王如庸团长来到了中国驻朝鲜大使馆办理手续。倪志亮大使已经回国,临时代办乔晓光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张竭诚、张峰、王如庸乘吉普车到了平壤东面一条山沟里,这里是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副首相兼民族保卫相崔庸健办公和居住的地方。张竭诚他们知道:崔庸健是讲武堂出身,早年参加过我国的黄埔军校,支援过我们的抗日战争。当他们走进他的会议室,只见墙上挂满了各种地图,崔庸健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介绍了西海岸朝鲜人民军的部署和平壤的布防等情况。张竭诚他们向他汇报了一一六师特别是三四七团在平壤担负的任务。谈话中崔庸健还说了这样一番话:“这场战争,如果你们中国人民志愿军不来,我们朝鲜的情况就很难说呀!你们的彭德怀司令员指挥志愿军作战,短短几个月就把战局稳定下来,这是很了不起的事啊!你们三十九军在国内是四野的主力军,有中国工农红军的老底子嘛!现在,你们来到朝鲜支援我们打击美国侵略军,又是志愿军中的主力军嘛!你们首战云山打败美国骑一师王牌军,收复平壤,突破三八线,解放汉城打了许多漂亮仗。朝鲜人民是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
    这一天,对于张竭诚、张峰、王如庸来说,又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白天,他们看了一天地形。晚上,崔庸健陪同他们走进了平壤的牡丹峰剧场。在休息室里,金日成首相接见了这3位志愿军军、师、团指挥员。
    崔庸健向金日成一一介绍着:
    “这是三十九军副军长张竭诚。”
    “这是一一六师师长张峰。”
    “这是三四七团团长王如庸。”
    金日成和他们一一亲切握手,面带笑容地说:“中国同志们好!欢迎!欢迎!”
    “金首相好!”他们3人同时说道。
    崔庸健向金日成继续介绍着:
    “两年前,就是他们三十九军部队收复平壤的,现在,他们又到平壤来参加反空降作战的准备……”
    金日成听了非常高兴,连声说了几个好字。他禁不住想起志愿军入朝第一战役打的云山那一仗,便问道:“你们的军长是谁?”
    “吴信泉。”
    “对!对!我见过,我见过。”
    “金首相在什么地方见过?”
    “云山战斗,你们三十九军打得漂亮!在志愿军总部,彭德怀司令员总结第一战役的时候,我见过吴将军。”
    接着,崔庸健向金日成汇报了平壤反空降的作战计划,他特别提到王如庸担任平壤反空降第四分区司令。
    金日成点点头说:
    “好呀!朝中两军联合起来反空降,就一定能够粉碎敌人的阴谋!”
    战争结束以后,我常常想:如果有机会,再去朝鲜看看,到我曾经指挥过战斗的地方看看今天的朝鲜。那该多有意义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到40年以后,我的大儿子吴皖湘替我圆了这个梦。
    那是1991年夏天,吴皖湘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八一”体工大队大队长,率领男篮和女篮队员们踏上了到处鲜花盛开的朝鲜国土。
    皖湘带领运动员们在朝鲜同志的陪同下,来到了坐落在平壤市区美丽的牡丹峰的一个山岗上的朝中友谊塔。他听解说员介绍:它始建于1958年,在1959年10月25日即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参战9周年纪念日落成。1983年根据金日成的指示,朝鲜劳动党中央作出决定,对这座塔进行了扩建,于第二年10月25日前夕完工。
    “大家看,朝中友谊塔占地面积12万平方公尺,塔高30公尺,塔身是用1025块花岗石和大理石砌成的。1025象征着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作战的日子——10月25日。大家再看,塔顶上有一颗以月桂枝环绕、象征胜利和光荣的斗大金星。塔身正面镶嵌着友谊塔三个镏金大字。塔的底层是一个巨大的方形塔座……”解说员熟练的介绍对大家的参观很有帮助。
    皖湘他们走进塔内圆形大厅中央,看到解说员从一座大理石石函里打开一个闪闪发光的铜盒,拿出两本志愿军烈士花名册给大家看。皖湘拿过来翻阅着,一本是团以上干部烈士花名册,另一本是志愿军英雄模范烈士花名册。他看到我们军吴国璋、薛剑强、吴书、何凌登、邱世清、赵顺启、王泉、茅霭亭、张和祥这些军、师、团指挥员的名字。他也看到了一级英雄倪祥明、全国战斗英雄王凤江和曹根福的名字。这里共有10本由志愿军政治部送存的烈士名册,虽然只记载了团以上指挥员和英雄模范,但仍不足志愿军烈士人数的1%,可他们却是中华民族优秀儿女之精英,是最可爱的人的突出代表。朝鲜人民的伟大领袖金日成在题词中写道:“中国志愿军兄弟们!你们流下的鲜血和贡献,朝鲜人民永远不会忘记。”
    在朝鲜东海岸元山,皖湘带领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男、女篮球队与朝鲜人民军的男、女篮举行了友谊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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