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不倒的李鸿章

第27章


  而李鸿章避重就轻,绕开障碍,抓住要害,避开非议,既避开矛盾,把阻力降到最小,又抓住要害,保住自己政治地位的同时,有力地推动着事情前进。
  2.不染指他人之功,官场心照不宣的秘密
  一个人的成功与失败,往往在取舍之间就决定了。
  1864年,淮军力克常州,苏南战局基本平定。这时,曾国藩、曾国荃兄弟正顺江而下形成对南京的包围。
  这时,朝廷命令李鸿章率部前往南京增援正在攻打南京的曾国荃部。对于曾氏兄弟而言,他们非常忌讳兵强马壮的淮军助攻南京,假如那样,曾氏十数年苦战的果实将被别人摘得,这是曾氏兄弟极不愿看到的。
  尤其是曾国荃,自尊心非常强,对于淮军的节节胜利,倔强的他几近忧郁成疾。曾国藩当然心疼弟弟,多次写信给曾国荃,劝慰他要宽心,假如李鸿章要来合攻南京的话,千万不要多心,“独克固佳,会克亦妙。功不必自己出,名不必自己成,总以保全身体,莫生肝病为要”。
  此时的金陵,已经是囊中之物,李鸿章到否,与南京是否会被攻克毫无关系。
  对于李鸿章而言,这时他有两个选择:第一,顺从朝廷的命令,会攻南京,或许会夺得头功,但会让曾国藩兄弟两人颜面无光,可能还会被朝廷怪罪,自己与曾国藩的关系,必将彻底终结。如果自己不能得头功,劳神费力的结果,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第二,如果不会攻南京,会被朝廷责备,但不攻金陵,李鸿章可以有若干理由搪塞。
  孰重孰轻,李鸿章自然明白。经过思量之后,李鸿章选择了拖延。
  李鸿章之所以选择拖延,还有一个原因。
  在1862年底,忠王李秀成回到南京以后,太平军和曾国荃之间的战斗打得非常激烈了。曾国荃感到他的力量不足,所以就给他哥哥曾国藩写信说,我原来的那个部下程学启现在给了李鸿章,能不能把他再调回给我,以解燃眉之急。曾国藩就给李鸿章写了信,叫李鸿章把程学启派到南京,帮助曾国荃。
  当时程学启在李鸿章的手下非常受重用,而且程学启和曾国荃的关系又不好,所以程学启本人不愿意去,李鸿章也不愿意放掉这样一个得力的干将。尤其是刚刚在上海及上海周围站住脚,他更不愿意失去这样的干将。
  所以,李鸿章上奏朝廷说这事不太好办。然后李鸿章给曾国荃写信,说程学启现在无法离开。
  当时,李鸿章为了保证自己的实力,拼着与曾国藩撕破脸,拒不援助南京。当然,后来曾国藩原谅了李鸿章,但这件事毕竟让俩人心生芥蒂。这时,李鸿章如果贸然会攻南京,一旦处理不好,要么自己劳而无功,要么就是与曾国藩彻底决裂了,孰重孰轻,李鸿章心里自然清楚。
  李鸿章在接到朝廷命令后,一直以种种理由迁延不前。李鸿章致函曾国藩,称自己的队伍疲惫,想休整一段时间。实际上,李鸿章是想给曾国荃预留充足的时间。朝廷见淮军迟迟未动,连降谕旨,敦促李鸿章火速调兵。
  李鸿章只好借口生病回苏州,不久又提出部队要休整两个月才能再战,最后李鸿章实在拖不过去了,便灵机一动,出兵浙江,谎称要从湖州对南京形成包围。谁料此举惹恼了闽浙总督左宗棠,左宗棠急忙上奏朝廷,告李鸿章“越境掠功”。由此开始,左、李二人成了一辈子冤家。
  倒是曾国藩理解李鸿章的用心,他为之辩护说:“李鸿章平日任事最勇,进兵最速,此次会攻南京,稍涉迟滞,盖绝无世俗避嫌之意,殆有让功之心,而不欲居其名。”因为湘军已将南京团团围住,曾国荃独占全功之心又切,不愿让他人分功。而曾国藩颇有为难之处,作为两江总督的他有责任命李鸿章速往,但如此一来又使胞弟大不满意。
  李鸿章一拖再拖,实在是用心良苦,后来,连淮军将领都看不过去了,纷纷表达对李鸿章的不满。李鸿章只好再次给曾国荃写信,催促湘军加快攻城动作。到了夏天,朝廷又降谕旨,严令李鸿章派刘铭传等先锋火速驰往南京。
  李鸿章无奈,只好派刘铭传、王永胜、刘士奇各率一万五千人前往,自己大队人马仍按兵不动。此时,曾国荃接到李鸿章调兵前来的消息后,几近疯狂,他将李鸿章告知的信件遍示诸将,说:“他人将要来了,难道我们苦苦攻了两年的成果将要拱手相让吗?”手下的将领果断表示:“愿尽死力。”当晚,通向南京城内的地道已经完工,次日,曾国荃部由地道炸塌太平门城垣二十余丈,攻下南京。
  对此,曾国藩极为感激,攻克南京城不久,李鸿章赶到,曾国藩亲至城外下关迎接,拉着李鸿章的手连声说:“我兄弟俩的一点面子,全是你给的。”
  江苏肃清,湘淮军将帅均得加官晋爵,李鸿章受封一等肃毅伯,赏戴双眼花翎。
  李鸿章在这次拖延当中可谓名利双收了。
  其实当时就实力而言,淮军装备和训练水平以及攻坚能力,都在湘军之上。但即便当时李鸿章抢得了头功,获得的封赏也不一定能超过他放弃的时候。
  在小利面前懂得放手,是李鸿章官场不倒的又一秘诀。
  3.与狼共舞,需要的不止是胆识
  一个团队讲究可控性,对人的利用同样讲究可控性。
  不管是团队还是个人,如果处理不好,尾大不掉就会被牵累,甚至被反控制。
  所以,在利用的同时,要讲控制。
  在利用洋人方面,用得好,是锦上添花,用得不好,是画蛇添足,如果尾大不掉,被其裹挟与控制,那就是引狼入室。
  1860年,清政府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战败,咸丰帝出逃热河;南方,太平天国声势仍然浩大,远无“肃清”“剿灭”迹象。清政府显已内外交困。
  咸丰帝在临逃之际,任命恭亲王奕留下负责与英法侵略军议和,经过一番“谈判”,奕终于与英法签订了《北京条约》。这次与洋人打交道,让奕认识到西方列强与中国历史上传统的外族入侵的不同:他们要的是金钱和利益,而不要清政府的土地与人民。也就是说,他们对推翻清政府而代之不感兴趣。
  基于以上认识,奕分析了当下的农民起义、列强侵略和清政府的彼此关系后,提出“今日之御夷,譬如蜀之待吴”,主张联合列强镇压农民起义。他们提出:“今该夷虽非吴蜀与国之比,而为仇敌则事势相同。此次夷情猖獗,凡有血气者,无不同声愤恨。臣等粗知义理,岂忘国家之大计。唯捻炽于北,发炽于南,饷竭兵疲,夷人乘我虚弱而为其所制。如不胜其忿而与之为仇,则贻子孙之忧。”
  古人有言:“‘以和好为权宜,为实事。’洵不易之论也。”新的对外基本方针是“就目前之计,按照条约,不使稍有侵越,外敦信睦,而隐示羁縻。数年间,即系偶有要求,尚不遽为大害”。
  最后,奕得出结论:“发、捻交乘,心腹之害也;俄国壤地相接,有蚕食上国之志,肘腋之忧也;英国志在通商,暴虐无人理,不为限制则无以自立,肢体之患也。”以这种分析为基础,自然得出“灭发、捻为先,治俄次之,治英又次之”的逻辑,重新制定了明确的战略目标。
  既然西方列强与清政府的矛盾不是根本政治利益的矛盾,而是在经济利益上的矛盾,那清政府大可利用西方列强的军事与技术优势,来解除内患。
  于是,借师助剿的策略就在这种背景下出台了。
  当然,这种战略性的根本转变从提出到具体施行并不容易,必然有一个“磨合”过程。从上到下都会有种种不同反应、不同理解乃至不同的执行策略。而且,在执行过程中,必然会遇到向何“夷”借剿、合作到什么程度、以何种方式合作、指挥权由谁掌握、允许“夷兵”剿“贼”到什么程度等一系列具体问题。这些,中央政府没有也不可能有具体的方案,因此相关地方政府和各级官员便有较大的相机行事的权力和幅度极宽的“自由裁量权”。
  对“借师助剿”最为积极的是以上海为中心的东南官绅。早在1860年,在沪筹办防务的苏松太道吴煦雇美国人华尔组织了“洋枪队”,以中国勇丁杂西勇为各级头目而成。1862年初,江苏巡抚薛焕把这支洋枪队定名为“常胜军”,派吴煦督带,杨昉会同华尔管带。华尔率“常胜军”在上海附近与太平军多次作战,由于武器先进,打了一些胜仗,为清廷立下汗马功劳。
  李鸿章刚到上海时,华尔拒不见他,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不过,“常胜军”的战斗力却着实让李鸿章吃惊,决意对其“全神笼络之”,以为己用。但要完全由自己控制并不容易,经过一番接触,他感到“常胜军”人马精良却专恣跋扈、狂傲不驯,清朝官员根本不能过问,更无法钤制。
  李鸿章开始在内心敲打自己的算盘:如果把“常胜军”收归己有,同时加以控制的话,那自己就是如虎添翼。但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常胜军”虽然战斗力强悍,但由于不受中国政府管辖,只是雇佣军的性质,换句话说,不过是从洋人那里买来的一杆枪。这杆枪认钱不认人,一旦失控,必然后患无穷。
  李鸿章于是着手“常胜军”的改编工作。
  对于“常胜军”,中国官员中只有吴煦、杨昉与他们关系密切,为其提供的粮饷等是清军的数倍。华尔身亡后,白齐文继任,这为李鸿章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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