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医生,别丢下我

18 你是那个孩子?


安谙无声地倚靠在一块墓碑上一动不动,任雨水打上她的发,濡湿她的衣襟与鞋袜,也终未抬起眼眸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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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会儿,安谙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墓碑正上方的照片,照片上的白秋桐笑不露齿,优雅而端庄。
    安谙却突然间笑出声来:“桐姨,你好狠!我没有想到,你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
    “安谙!安谙!”隔着重重雨幕,迟慕修焦虑的声音传来,安谙却仿佛没有听到。
    迟慕修赶忙撑着伞蹲下身来为安谙遮挡住雨水,他注意到安谙眼角眉梢上写满了筋疲力尽的绝望,这表情几乎令他抓狂。
    迟慕修赶忙脱下身上的深蓝色大衣,为安谙披上。然后单手撑伞,用左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感觉到怀中的娇躯正瑟瑟发抖,迟慕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再杀回警局把严晟桐宰了,嘴上却温柔地道:“安谙,谁的话都不要信。别怕,有我在呢。我带你回家。”
    事情发生在几个小时前。
    在消失了近一个月后,严晟桐终于在某个周末的清晨给安谙回了条短信。不过短短两三行字,隔着手机屏幕,安谙却从言简意赅的文字里读出了似初见时的疏离与生涩。内容很简单,仅仅是约她当天下午见一面。
    令安谙奇怪的却是,严晟桐将见面地点定在了他所在的刑侦大楼。理由却只有屈指可数的三个字:有要事。
    安谙并没有多想,只是刚出了小区门就接到了迟慕修的电话。迟慕修在电话里只说医院有一台紧急手术他必须马上去做,还不知道要做多久才完,可能暂时联系不上他,让她别担心。
    安谙本来还在犹豫着想要告诉迟慕修她要去警局见严晟桐的事情,但听他这样一说,又怕他在手术台上分心,所以就没有在电话里说。只等她坐了半小时公交,估计迟慕修差不多已经做上手术了才编辑了短信告诉他。
    好不容易递交了身份证进行了严密的审核后敲响了严晟桐办公室的门,开门的却还是他的一位同事:“是安小姐吧?严队刚有急事出去了,让你先在这里等一等他。”
    虽有些疑惑,但安谙还是道了声谢迈进了门。
    安谙坐在一旁的待客沙发上,环顾着周围的情况。办公室里的人不多,一共四人,男女比例一比三。安谙恍惚间想起上大学时传过的这样一句话“警院的男生不好娶,师院的女生不好嫁。”
    等了五分钟还不见严晟桐的身影,安谙无聊地拿起茶几上摆着的一张不知哪一天的报纸翻看起来。谁知道她刚拿起来翻到第二页,就被一张几乎占了整张报纸三分之一的大幅照片吸引住了目光。
    那张脸,她安谙发誓这辈子都忘不了。那脸的主人正微笑着和前来视察的某领导亲切地握着手。
    紧接着,她猛地将报纸翻到第一页,发现最上栏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青海日报。她
    又在焦虑中重新翻回第二页仔细研读照片旁的小字新闻:“……XX县委书记冯建松和县委办公室主任曲振华前来接见……”
    许是她频繁翻报纸的声音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那位唯一的女警察笑着走上前来:“这是严队家乡的报纸,他每天都看,据说前两天有一期上还有他父亲的照片呢!”
    女警官站的角度正好看到了曲振华的那张大版面照片,说了句:“哦,就是这位!”
    “哪位?”安谙把报纸拿上前。
    只见那女警官指着曲振华道:“就这位呀!”
    安谙彻底崩溃,她把报纸一放就起身挎上包包:“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就先走了,打扰了。”
    出了警局门,安谙就急不可耐地拨通了严晟桐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喂,安谙。”
    “你是不是曲振华的儿子?”安谙直奔主题。
    虽然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但严晟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镇定,不带一丝慌乱:“是。”
    安谙吸了口气:“你现在在哪儿?”
    “地下车库。”
    安谙来到地下车库时,严晟桐已然站在车旁等待了。
    “安谙。”
    “一个月前我接到的那封信是你安排的?”
    “是。”
    “我们的见面早在你预料之中?”
    “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调查这件事的?”
    “两年前你到青海警局第一次讯问情况我就知道了,只不过那几年我的确是在外调无暇顾及等我回到M市的时候你已经回来1个多月了,我这才托人写了那封信等你主动来找我。”
    “你所说的不能左右的势力是指曲振华吗?”
    “不,整件事情他并不知情,暗中插手的一直是我母亲。”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安谙的眼里泛起泪光,连声音也变得嘶哑许多。
    严晟桐偏过头没有说话,好半天才勉强开口:“安谙……”
    “好了你不用说!”安谙突然间打断了严晟桐。
    她闭上眼沉吟片刻,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就是桐姨口中的那个孩子,对吗?”
    严晟桐终于有了震惊的反应:“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好像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不是?既然不是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桐姨的事。就算她曾经和你父亲有过一段恋情,可她也已经死了!难道说,你还怕我这个活着的养女去妨碍你们一家三口美满的生活吗?!”
    严晟桐无奈地低下头,又重新抬起头来,放低了声音缓缓地道:“安谙,你听我说。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这件事的走向已经脱离了我原先的设想,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什么意思?”
    “我爸爸的身份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其实不仅是他,我妈妈也是青海县政府的官员。我知道你手上还有当年桐姨保留下来的结婚证,即使在法律上失去了效力,可对他们来说也意义重大,那并不是你我能承受的。你再留着这东西,恐怕连我也保不住你了。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严晟桐,到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严晟桐紧紧凝着安谙的眼睛,语气真诚而恳切:“安谙,也许你不相信,我是真的拿你当做一个……妹妹看待的。我接近你的动机不纯,也的确利用了你。可我想让你明白的是,就算我不介入,这件事也并不会因此而变得简单。安谙,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这种小角色能够左右的,你斗不过她们的!前几天网上的事,难道你真的以为只是你上司一人所为吗?”
    对于网上的事情,安谙其实也是怀疑过的。但在和主任那次交锋后,她只将其归根于是学校上层内部的斗争,而自己或许只是做了炮灰。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浩浩荡荡的整件事竟然只是为她一人设计的,矛头直指她手上那个作废了的“小红本”。
    沉寂了许久,安谙才一字一字开口:“不,我不能交给你们。桐姨养育了我十年,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对不起她。”
    严晟桐叹了口气,才慢慢地说道:“安谙,对不起,我尽力了!看来有些事情你终究是要知道的。上车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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