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的检控官

第60章


    第八杯酒 阿佛洛狄忒/阿佛洛狄特
    [主要出场人物]
    欧阳绯:纽约唐人街一家名为“绯”的酒吧老板兼调酒师,默默守护在桑荞身边的沉默温和的男人;桑荞:女主角,英文名夏琳·宋。曼哈顿最年轻、最出风头的华裔女律师,人称“中国解谜人”;秦枳:英文名史蒂文,桑荞父亲称其“少爷”的中国男孩,狼一样的年轻人,有着不为人知的黑暗过去,长着一双极为罕见的、绿宝石一样的湖水色眼睛;季晴川:英文名杰特,纽约最负盛名的华裔律师,亦正亦邪,善于算计;特拉亨?伯格集团首席法律顾问;桑荞现任男友;柯景伦:纽约警署重案7组组长,华裔,为人正直乐观,是桑荞、庭恩以及欧阳绯十年来的重要伙伴;桑荷:英文名菲奥娜,桑荞的妹妹;
    穆庭恩:英文名琳恩,十年前纽约年轻有为的人权律师,桑荞的监护人、初恋情人以及人生导师,因故入狱,出狱后后被射杀身亡;爱丽丝:爱丽丝·泰勒,以穆庭恩女友身份登场,朱丽亚案件后自称为FBI;詹姆斯·霍鲁德:联邦政府司法部长、即总检察长(U.S. Attorney General);雨果·佩蒂特:翡翠庄园主人,美国本土稳坐头把交椅的酿酒大师,一生未婚,收养了了三个孩子;帕特里克:雨果·佩蒂特长子,在酿酒理念上与养父背道而驰,喜欢酿制起泡酒;伊冯娜:雨果·佩蒂特次女,因爱情受挫而一蹶不振;泰伦斯:雨果·佩蒂特小儿子,性格内向,酿酒天赋较差。
    【题记】
    阿佛洛狄忒(阿佛洛狄特,亦称爱神)是古希腊神话人物,她是宙斯和大洋女神狄俄涅(Dione)的女儿,最初为丰收女神之一。奥林波斯教形成后,被作为爱情、性欲及美的女神。罗马神话中与阿佛洛狄忒相对应的是维纳斯(Venus)。与神话故事不同的是,作为鸡尾酒的阿佛洛狄忒,寓意“永哀”。
    原料:Rose wine(玫红葡萄酒)5/10·+·Framboise Liqueur(覆盆子利口酒)2/10+·White Curacao(无色柑香酒)2/10+·Lime Juice(酸橙汁)1/10
    制法:传统摇合法。
    【曲终】
    人生中总有那么几个模模糊糊的瞬间,我不知道,我是谁。
    每一天,我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站在吧台的这一端,穿上黑白两色的制服,面容安静地等待某些相识或者陌生的人。我的背后是几百种颜色与味道各异的酒水,我的手边有各种形状不同的工具,我的面前来来往往着各式各样的面孔。我每天下午五点开店,凌晨三点打烊,我会睡到正午,然后去市场采购,为自己做一顿一天之中唯一的正餐,这个时候,时间通常是下午两点。我是如此规律地过着自己波澜不惊的生活,然而仍然在某些瞬间,我不知道,我是谁。
    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这个名叫欧阳绯的调酒师站在吧台中央,而他的对面,光线无法汇聚的地方,总有一个身穿黑衣、目光冰冷的联邦探员在默默跟随着他,他们像是躯体与影子的关系,仿佛从未分离,却始终都无法合而为一。
    常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我问自己,身为调酒师的欧阳绯和作为FBI的欧阳绯,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我像是一个很好的演员那样,悄无声息地出演着这个不知何时已经存在的剧本,起初的时候不情愿,到后来却很难出戏。
    直至十年过去,我甚至渐渐忘记了终有一天绯吧会结束营业。
    对于特拉亨?伯格家族的调查,终于已经接近尾声。我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进入司法流程,但在正式立案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不得不做的准备,那就是,炸毁这间酒吧,这个十年来几乎已经可以称之为家的存在。
    是的,在我领导的行动小组中,所有成员隐姓埋名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我们以这里为中心,所有人保持对我的单线联络,一旦发现任何情报,就作为一个普通的客人来到这里,将他们的调查结果亲手递交给我。而此时此刻,所有决定性的证据都必定对应着一个重要的证人,在作为呈堂证供之前,我必须确保他们及时撤出危险范围,所以就像十年之前约定的那样,每个成员都会订购一份纽约时报,而绯吧毁于一旦的消息即将刊登在明早的报纸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从刊登这条消息的那一刻开始计算,所有成员将在二十四小时内各自撤离,完美结束他们十年来漫长的调查。
    我想他们或许会和我一样,在松掉一口气的同时感觉到莫名的不舍,就如此刻的我仍像往常一样,在收工之后整理那些陪伴我足有十年的老伙计们,虽然我十分清楚,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带走。
    所有我曾用过的物件,住过的地方,结交的朋友,爱过的人。
    好像都是真的,好像都不是真的。
    但是终于,那些也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坐在高脚凳上,环视着身边空无一人的酒吧,举杯,致意。
    亲爱的琳恩,此时此刻,我想和你喝一杯。
    为这出演了十年的大戏终将落幕,干杯……
    【归程】
    神奈川县,四季阁。
    从夜半起,窗外便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直到清晨,仍旧没有一丁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秋雨刺骨,几乎带着冰碴一般扎手,桑荞站在屋檐下,斜倚着身边的柱子抱起双臂,望着满园浅粉深白的落花枯木,只是呆呆地站着。
    秦枳自屋内走出,在身后将她圈入怀中,薄薄的羊毛开衫裹住两人的身体,带着他身上暖暖的温度:“在看什么这么认真,不冷吗?”
    听到他的声音,她就微微地偏过头去,笑了:“没什么,只是忽然很想念纽约。”
    两人的目光交接,她仔细看着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而他便宠溺地抚上了她的头发,几不可闻的叹息已飘入她的耳膜:“你想问的事,我想我知道是什么。”
    桑荞轻轻向后倚过去,靠在秦枳的颈窝里,柔软的头发磨蹭着他的皮肤:“是啊,我想不明白,一向无牵无挂的你,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个杀手?”
    “弗兰西斯?”他紧了紧抱着她的力道,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如果我说,那个人,其实也并不是我,你会不会觉得惊讶?”
    她抬头,有些诧异的目光望向他的眼睛,然后他就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在我十八岁之后,就已经开始独自在英国生活了。我不缺钱,但也并不喜欢让自己看上去像是那些暴发户的公子,我懒得应酬,脾气古怪,所以来来回回,只有那个人愿意和我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是啊,起初,弗兰西斯不过是我的室友。”他笑着,说着难得讲起的自己的故事,“我挺喜欢他,至少他从不跟我讲话,或者根本比我还要无所畏惧。我们相安无事两年多,彼此都像个不存在的影子一样,从不干扰对方的生活,直到有一天——”
    他停顿片刻,似乎有些不高兴地蹙起了眉头:“那是一个秋日的傍晚,英国的雨季总是令人恼火,我从学校回到公寓,打开门锁的那一刻,空气中隐隐绰绰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很谨慎,即便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依然擦干了从玄关到房间一路的血迹。我装作视而不见,也的确不想插手,但遗憾的是,另一些人显然不想就这么算了,那一晚,一行九人潜入我们同住的公寓,我出于自保帮他干掉了那些人,然后,没有报警。”
    “这倒像是你会做的事情。”桑荞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天亮之后,他处理掉了那些尸体,我很怀疑他是如何做到的,也渐渐对他的身份产生了一些怀疑。倒是他本人开诚布公,对我坦白了他的人生。没有父母,也不知道家在哪里,从记事起,只知道自己是一个被有目的培养成杀手的孤儿,在他拥有了足够杀人的能力却还没有成长为可以独立思考的男人之前,签下了卖身契,讲好杀掉一百个人,就能换回自由。那个时候,他已经做了七十九个,然后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不想再干。为了尽快完成契约,他疲于奔命,什么危险的工作都敢接,最终身负重伤,像只丧家之犬一样狼狈不堪,只能逃回自己的栖息之所。”
    “然后呢?”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已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个故事吸引。
    “在他养伤期间,那个女人常常到公寓去照料他,每次看到她,弗兰西斯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傻瓜一样让人觉得不可理喻,”他又笑起来,“那个人啊,看上去是个冷酷到底的家伙,其实单纯得要命,遇见一个不计较他过去的女人,就以为是人生的最后一棵浮木了。”
    “就因为这样,你愿意帮他?”
    她有些不解地望着他,而他便自嘲似的笑了,眼中的神情异常真挚,灼热到几乎伴随着痛苦的程度:“他爱上的那个人,像你。”
    她愣了一时,才又低下头去,深深叹了口气:“你真傻……”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你,那么,即使是像你的人能够幸福也很好,”他低下头去,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再一次抱紧了她,像是安抚一般,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愉快,“他们很快离开英国,留下了不小的烂摊子,但我并不觉得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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