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单身妈妈

45


    已经过了午夜,我依然无法入睡。已经是大年初五,从大年初四开始一直到大年初五,我一直醒着,没有睡着。我记得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过好觉了,自从何婉清走后,我的睡眠彻底出了乱子,睡不了几分钟,就会倔强的醒来,然后过很长很长时间才能迷迷糊糊睡去,稍有动静,又醒来。反反复复。
    过去的记忆如浮草一样固执地浮出脑子,没有一次记忆能让我彻底忘记。那些我想起再想起的记忆,总有何婉清的影子。我想我真的是太想她了。
    记得何婉清出走那天,天幼刚刚开始放寒假。天幼最后一天到学校领取成绩单,还是我陪她去的,回来后,第二天就跟何婉清一起走了。那天何婉清没有上班,留在家里,我独自去上班。出门前,我还满心欣喜。因为等我下班回来后,何婉清肯定已经煮好晚饭了。更主要的是,有一个人在等我回家。这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已经一个月了。我已经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整整守了一个月了,从旧年到新年,那扇门没有被一个外人打开过。每次听到门外有人走动,我都以为是何婉清回来了,可是每次,脚步声都是渐近又渐远。
    然而,我依然要等下去,一直等下去,直到何婉清回来,我相信何婉清会回来,即使十年,我也甘愿等。没有什么能使我放弃。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所能做的,除了等,还是等。上天知道,等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我多想何婉清能够回来。半夜,在某个睡着的片刻,我梦到何婉清开门进来,惊醒后,神情恍惚,室内一片荒凉。
    没人知道,我一天是怎么度过的。我自己,也很快将它遗忘。记住和忘记对我来说,其实都一样,没有意义。
    我想再去找份工作,在心情暂时获得安宁的时候我这样想。一个多月来,我已经隔绝了和外界的联系,我想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必须找份工作,然后安心等待。
    这期间,李媛放完寒假回来,从家里带了一些东西给我。她直接把东西送到了我家,开门的那一刻,她吓坏了。因为她告诉我,我脸色苍白,面庞消瘦,满脸的胡子,如同行尸走肉。
    我记得,之前我的胡子每天刮一次,可是现在我记不清多久没刮过了,也许是一个月。我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了等待。
    李媛看出了一切,荒凉的屋子,即使我不说她也能感觉到变化。我告诉她,何婉清和天幼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我没整理过屋子,连过年也是如此。
    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布满灰尘。我想我也布满了灰尘,从外表到内心。李媛是第一个知道我内心感受的人。她努力地劝我看开些,俨如她是个大人,我是个孩子。而之前,这些话,都是我用来劝她的。
    对于内心感受被李媛知道这点,我突然感到很奇怪。我觉得一个人是不能被了解的,内心的感受外人更是不能知道。即使把内心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外人依旧不可能知道他内心的感受是什么。
    我还认为,即使当事人把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那也不是他内心的全部感受。想法只是想法,感受永远是感受,想法不可能代表感受。说出来的仅仅是能够用语言表达的想法,而感受永远是说不清的。
    因此,李媛其实也没有了解我的内心感受。她只是听我说了一些能用语言表达的我内心的想法。尽管如此,李媛还是把我说的话当成了我全部的内心感受,她认为我被伤透了心,十分努力和动情地劝我。
    但是,我仅仅是被伤透了心么?
    我没有办法听进李媛的话,即使我知道,她用心良苦,我也只能表示心领而难以做到。所谓的看开,我始终做不到。我想,也许每个人各自都有想不开的事情。
    一个人也不能给予太多的安慰,越安慰,总是显得越脆弱,我也这么想。
    从下午到晚上,李媛帮我整理了屋子,几个星期没洗的衣服她也帮我洗掉了。我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屋子里烟雾缭绕。李媛过来,打开窗子。然后她说:“少抽点。”
    我继续点上,不顾她的劝阻。我并不是有意和她作对,只是觉得抽烟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我还想到,以前,劝我“少抽点”是由何婉清来说的。
    之前,只要何婉清劝我不要在屋子里抽烟,天幼也会跟着叫我不要在屋子里抽烟,我便到阳台上去抽,抽完了再进屋子。
    有时,天幼会跟着我到阳台,抢过我的烟,不让我抽,我也不抽。我发现,以前我总是很听那两个女人的话。可是,她们为什么要走呢?
    不知不觉,我陷入了悲伤。
    李媛弄好了一切,站到我身旁,我也没发现她的存在,直到她叫我,把我惊醒。
    我说:“谢谢你,可是没用的。”
    李媛问:“什么没用的?”
    我说:“你走了以后,这里马上就会变成你来时的样子,没有何婉清,这里什么都不会好。”
    李媛说:“你脑子清醒点,她走了你还得活下去!”
    我说:“我是在活下去,只是怎么活都没有区别。”
    李媛说:“那你还不如去死了。”
    我说不出话。
    死也许能使我获得解脱。但是我不想就这样死去,或者像在黄山顶上那样,我没有勇气去死。我只是想,为什么苦尽甘来的时候,还要离别?难道人生真的就是一场离别?
    我们都已经等了两年了,两年都等了,为什么还要走呢?我说过毕业以后要娶你的,可是为什么到了期限一切都走向了反面?
    宿命?
    必然?
    我无法彻底明白这些事情,也无从把心思放在对命运的猜测上,命运总是得饶人处不饶人。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捉弄的人间戏子、玩偶。
    李媛对我的态度极为不满。她要求我在一天之内改掉这一个多月来养成的所有坏习惯,明天就开始找工作。在某个神情恍惚的片刻,我以为李媛就是何婉清,她忙碌的身影或许有何婉清的影子。或许,我以为何婉清始终没有离开。
    不过,我很快清醒的意识到,我等的人始终没有回来。她们到底去了哪儿?为什么走的如此彻底?为什么不顾我的感受?她们过得怎么样?
    我胡思乱想的猜测所有想知道的答案,这些我试图想知道的答案使我难以静下心来。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只剩下孤独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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