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春暖花开之时

35.
    顾锦初已经连续好几天没见到莫昂了，三天？四天？她不记得了。
    他甚至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豆豆天天在她耳边聒噪着：莫爸爸呢？莫爸爸呢……
    她就没来由的心烦，总感觉身边缺了什么一样。
    不是没有想过主动联系莫昂，她的手机联系人就寥寥几个人，除了工作外，就是莫昂和童晓晓了。
    顾锦初好几次都把他的号码摁出来了，手指却迟疑了很久，最后退出拨号界面。
    随缘吧，这样也挺好的。
    好吗？她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早上起床把豆豆送去幼儿园，一个人回家。
    坐在床上，下意识的拿出手机看一看，静悄悄的，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未读短信。
    把手机随意一丢，头塞进枕头下。
    顾锦初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习惯生活里没有他了。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对互处了四年多，几乎融成了彼此生活中的一部分。
    她不习惯每天没人叫她起床，不习惯每天没有熟悉味道的饭菜，不习惯每晚没有轻晃晃开门的声音。
    啊……真是要疯了！
    顾锦初在床上滚了两圈，然后，手机响了。
    心中一喜，手快速的伸过去捞起手机，却看见屏幕是童晓晓的名字，嘴角的弧度微微下抿了一点。
    “……喂？”
    “美女，需要特殊服务吗？”那头声音有些嘈杂，童晓晓似乎心情不错。
    顾锦初嘴角微抽，“不需要……”
    “免费的哦！”
    “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顾锦初试着配合她。
    “……”童晓晓沉默，又继续说：“我这么美的女人送上门来你都不要，你是不是瞎啊？”
    “晓晓，别扯了。”顾锦初笑了声，翻个身，声音软绵绵的。
    都有心情跟她开玩笑了，估计楚宇洋那页就算是翻过去了。
    童晓晓在电话那头娇笑着，“好啦，不扯了，你声音听起来怎么有气无力的，生病了？”
    “没有……”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没找你，你就压根不找我！”
    “……我忙。”
    “你忙个屁！”童晓晓咆哮一声，“肯定是跟你家莫昂甜甜蜜蜜到月球去了吧！”
    顾锦初稍微轻松一点的心情又落了下来，她呼了一口气，“晓晓，我和莫昂，吵架了。”
    “你说什么？什么什么吵架？”那头的童晓晓像是不明白她的话。
    顾锦初坐起身来，走到窗户旁边，她能看到对面那栋三楼有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人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一个男人走过来轻轻揉住她的腰，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声音迷迷糊糊的：“就是……冷战吧。”
    童晓晓没有说话，十几秒后，那头嘈杂的声音变小了，她的声音传过来：“是你劈腿了还是他出轨了？”
    “童晓晓！”
    “成成，不闹了，怎么回事？”童晓晓声音这才有些正经的味道。
    顾锦初迟疑半刻，老老实实的把那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跟她说了一遍。
    中途电话那头的人一直都没插话，顾锦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自顾自的说着。
    当她说完之后，电话那头马上就传过来童晓晓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顾锦初，你是不是傻的啊？莫昂人家没错，不管他是不是和陈迦山见面了，那也是你的问题，你该！”
    “是吧，一切都是我的错。”顾锦初淡淡的回答。
    她知道，一切都是她的错。
    童晓晓一顿，语气缓和了些：“要我说吧，你就应该给他打个电话的，真的，他肯定一直在等你。”
    顾锦初说：“我知道，但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也许慢慢的他就死心了。”
    “你拉倒吧！要死心早几年就死心了，何必等到现在？”童晓晓唠唠叨叨的：“我的锦初啊，不是我说你，真的，你把他吊着太长时间了，他能坚持这么久，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他对你的好，连我都羡慕啊……你自己难道感觉不到吗……？”
    “我知道……”想讲出口的话生生卡在喉咙。
    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她差一点就接受他了，可是理智一直告诉她，不行，不行，他值得更好的，她不能耽误他。
    “我看你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童晓晓有些恼火，一个念头闪过去，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是忘不了陈迦山？”
    顾锦初愣愣，好好的怎么又扯到他？
    她看着对面那栋楼里的那对仍旧腻在一起的男女，语气肯定的说：“不是因为他，他跟我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了。”
    “那到底是因为啥啊！你真的是把我给急死了！”
    “……晓晓。”
    顾锦初低下头，不再去看窗外，语气里藏着无可奈何：“我配不上他，我都那样了，还能配得上他吗？”
    童晓晓的声音忽大忽小的：“你哪样了？哪里配不上了？外面不知道多女人羡慕你如花似玉的美貌好吗？”
    明显是在逗自己开心，顾锦初拉了拉嘴角，却说：“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我真的配不上他。”
    “我也不能再因为自己的自私绑住他了。”
    童晓晓气结，破口大骂：“我配你个大头啊！你有没有问过莫昂的感受？你如果真的这么想，好歹也要跟人家坐下来认真谈！不行……我非要好好教育你一顿不可，你在家里给我等着，我速速就来！”
    电话被挂断，顾锦初无奈的看着手机，性格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
    童晓晓刚好在附近，挂了电话就心急火燎一路赶过来，到了顾锦初家门口就开始猛按她家的门铃，
    顾锦初开门后，她就冲进来，脱鞋，坐在沙发上，张嘴就喊：“快快快，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谁让你跑那么急。”顾锦初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递给她。
    童晓晓接过她手里的水杯，猛地喝了好几口，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转头幽幽的盯着顾锦初说道：“这不是因为你吗？”
    “……”
    童晓晓拍了拍身边的沙发，“你过来，我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顾锦初走过去老老实实的坐下。
    “你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童晓晓问。
    顾锦初抿嘴：“我刚刚在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吗？就这样挺好的……”
    “你真的觉得这样挺好的吗？”童晓晓把水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扣，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去照照镜子，你的样子就跟丢了魂似的，你骗骗别人可以，骗我也行，但是你不要骗自己！”
    她的眼神掺着一丝丝的怒意和心疼，语气是从不有过的严肃。
    顾锦初的心轻颤一下，抿嘴变成了咬唇：“我知道，可是我真的过不了自己那道坎。”
    “顾锦初！”
    童晓晓气腾腾的站起身来，瞪了她一会儿又坐下，深呼吸着平息下怒气，“锦初，你知道吗？要找一个很爱你的人真的不容易，我们都不是十□□岁的孩子了，那种非要找一个人轰轰烈烈爱一场，不是你是就是我亡的心态早就不知道被抛哪里去了，重要的不是你爱他，而是他爱你。”
    “你看我就知道了。”她惨淡一笑，“你不用质疑自己，你比我要优秀的多。”
    童晓晓声音变得轻如一片羽毛：“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的，锦初。”
    “所以你值得更好的人，你不要怀疑。”
    她伸手抓过顾锦初的双手，神情认真，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你的错。也许遇见陈迦山，是你的错。”
    “可是你和莫昂，你们都没错，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好重新开始吗？”
    顾锦初看向她,她突然觉得童晓晓不一样了，她的眼神，她嘴角挂着的淡笑，无一不透露出成熟悲观的气息，那个留着短发咋咋呼呼嚷嚷个不停的童晓晓，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样心智成熟看的开了。
    童晓晓的眼神透过顾锦初，不知望向何处。
    顾锦初心下一紧，她差点忘了楚宇洋这档子事儿了。
    她问：“那你呢？你和楚宇洋呢？”
    童晓晓的笑容僵了僵，松开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绞了绞，轻描淡写的带过：“就那样吧，没联系了。”
    “要不……我去跟他说说？或许……”顾锦初又问。
    “不用了。”童晓晓摇头，“锦初，我希望我还能留点面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要把局面弄得太难看了。”
    “不爱没有关系，但是要保有尊严。”
    童晓晓的表情很认真，但也很温柔，那种温柔是从岁月里淀出来的最原始的美。
    顾锦初看着她，也淡淡一笑，说：“我才发现，你真的是变了很多啊。”
    身边的人目光一变，用力一拍大腿，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是吧？我是不是变得越来越美了？”
    她扭动了两下，作风骚状，笑得无比灿烂，还对顾锦初眨了眨眼。
    “……”
    顾锦初无语的看着她，最后转过头，她收回刚刚那句话！
    “等等！”童晓晓大喊一声，一脸的愤愤：“我们不是在讨论你和莫昂的事吗！”
    “……”
    童晓晓问：“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顾锦初回答：“什么？”
    “啊！我要被你气死了！给莫昂一个机会啊！”童晓晓抓着她的肩膀死命摇着。
    顾锦初被晃的晕的不轻，连忙制止她的动作：“行了行了，别摇了，晃的我头晕死了。”
    “那你答应了？”
    顾锦初摇头，看着桌上那杯喝了一半的水，她不知道，她的心乱的像一团纠缠打结的线。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可是她的感情……
    还有豆豆……
    她陷入深深的思虑中，童晓晓也沉默的盯着她看。
    最后她笑了笑，像是做了决定。
    语气果断淡然：“我会试一试，不值为我，也是为豆豆。”
    童晓晓颇为欣慰的点点头，“我果然没白疼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