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春暖花开之时

37.
    第二天中午。
    莫昂还在公司处理事务，就接到童晓晓打来的电话。
    她的声音显得很着急，电话才刚接通，就噼里啪啦一大段话砸向莫昂：“莫昂吗？你听我说，锦初她生病了，现在在家里呢，她刚刚打电话给我，但是我现在有事儿临时走不开，你能回去看看吗？”
    听得莫昂一阵发愣，手头翻文件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她生病了？怎么了？严重吗？”
    “……我也不知道啦，她没跟我仔细说，你回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童晓晓答。
    莫昂沉默半刻，声音有些倦败：“她没有打电话给我，我回去不合适。”
    “哎！我知道你们吵架了，但是我真的是走不开，不然我也不会打电话给你啦。”
    “算帮我一个忙？我知道你也很想回去的，不是么？而且说不定你不回去锦初她就病死在家里了……”
    那头的童晓晓话语连珠的说个不停。
    “莫总，这份文件……”
    秘书拿着文件从外面走进来，莫昂抬手示意打断她的话。
    他敛眉看着桌上还堆着不少没有处理的文件，开口回答童晓晓：“我一会儿忙完就回去看看。”
    童晓晓松了一口气，说道：“谢谢啊，那我先去忙了，你可要快点啊，我听锦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莫昂以微轻的鼻音答应了声，挂掉电话，抬头看向还站在一旁的秘书，温和问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莫总，这份文件是总公司那边传过来的，特意交代要尽快让您过目。”秘书毕恭毕敬的站着，弯下腰把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
    “嗯，你先出去吧，我看完再叫你。”莫昂点了点头。
    秘书应了声就出去了，莫昂拿起文件夹，打开翻阅，连翻几页，眉头早已紧皱成结，眸色深沉。
    他放下文件夹，揉了揉眉心，微叹一口气。
    怎么事情都卷夹在一起来的呢？
    文件夹里是总公司近几个月的财务报表分析和资金周转情况的复制张，他只是草草看了几眼就知道出了问题，股东们都坐不住了，特地给他把资料发过来，催促他回总公司看看。
    还有小初，连生病都不肯告诉他吗？早上豆豆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是骗他的？
    遂又自己摇了摇头，不可能，她不是这样的人。
    他坐正身拿过另一份文件翻阅，在电话里按下几个数字，沉声讲话。
    几分钟之后，莫昂表情深沉的挂掉电话，思索片刻。
    总公司的事有些棘手，他是必须要回去一趟，他现在只想知道顾锦初到底怎么样了，她要强他知道，可是她生病为什么不告诉他？难道还在生气吗？
    忍不住苦笑一声，拿过手机，翻出她的号码，想拨出去却又顿住，停了很久还是没有拨出去。
    他起身捞起披在软椅后的西装外套，就往外走去。
    没有走到门口脚步突然就停住，又折回来，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米色纸袋，里面装的是他昨天去珠宝店买的那条项链。
    本打算跟豆豆联合起来给她一个惊喜的，可是现在他却被告知她生病了，之前策划的东西都没有用上。
    可是他一定要跟她道歉，一定。
    莫昂抓着纸袋快步走出办公室，眼里才闪过一丝微薄的笑意。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她身边。
    有什么事都可以往后延一延，拖一拖。
    唯独她的事，不行。
    ***
    回到景阳楼下的时候，莫昂的脸色有些不佳。
    他开车一向平稳妥当，还是第一次把车开的这么快。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他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输密码，进楼道，再进电梯，上楼。
    再输自家大门密码，开门的那一刻他的整颗心都是提起来的。
    可是家里静悄悄的，客厅里空无一人。
    走进顾锦初的房间里，也并没有人。
    莫昂的眉毛都要拧在一块了，他站在沙发边，手里还抓着珠宝店的包装纸袋，嘴唇抿得紧紧的，身周气压骤低。
    他扶着沙发敛下眼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顾锦初。
    电话刚接通，他就问：“你在哪？”
    那头环境有些喧闹，顾锦初隔了好几秒才回答说：“在外面。”
    莫昂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好几下，听到她温温婉婉的声音，他回来路上一直担心的那份焦急总算回归心底，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却只是轻声问：“你没事吧？”
    顾锦初长长的呼吸声穿进他的耳膜，她语气依旧是柔柔的：“我没事。”
    她没事，没事就好。
    莫昂松下一口气。
    电话之间短暂的沉默。
    顾锦初主动先打破沉默说：“我……有事要对你……”
    莫昂打断她：“我在家里，你回来吧，回来再说。”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捏着手机机身的手指微微蜷紧了点，他怕她说出一些不好的话。
    有些话，还是面对面说比较好。
    “好。”顾锦初答应一声就挂掉了电话。
    ***
    童晓晓的家里。
    挂完电话的顾锦初愣愣的，看着手机屏幕低着头好久不开腔。
    童晓晓从床的另一边凑过头，一脸好奇的问：“他说了什么？”
    “他问我有没有事，还说他在家里等我回去。”顾锦初看着她，脸色有些复杂，还带着一丝忐忑。
    “你看，我就说了，这个方法保准管用了！”童晓晓两手一拍，还朝她挤挤眼睛，“尤其是我童晓晓出马，绝对马到成功！”
    顾锦初蹙眉，问：“我们这样真的好吗？莫昂会不会生气？”
    童晓晓低头沉思了一会，才回答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听到她的回答，顾锦初的脸有些发黑，随即叹了一口气。
    她早上送豆豆去幼儿园之后就被童晓晓夺命连环扣喊到她家里，好说歹说的对她说道了好一会儿，无非就是她为什么还不找莫昂，再不和解莫昂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云云。
    她听得都感觉太阳穴都隐隐的作痛，只能敷衍几声。
    最后童晓晓怒了，豪气的把手一挥，说：“这事你别管了，我给他打电话，你千万不要说话。”
    说着就拿出手机，拨出莫昂的电话，自顾自的说了那么一堆话，还边说便配上动作，生动的很。
    顾锦初在一旁听得膛目结舌的，她从来都不知道童晓晓这么能瞎掰。
    当听到她说自己生病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伸手想去把她的电话抢过来，可是童晓晓按着她的双手不让她动。
    她不知道，撒这样的谎是不是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差一步。他们现在的关系就像短暂凝固的冰刃，一不小心，就会断。
    她原本以为莫昂应该会像上次一样以公司忙的借口推脱，可是他竟然答应了，她真的不知道待会儿回家以后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个事情。
    “你别想太多了，反正话我已经说出口了，到时候他要是真的怪起来，你就说是我说的，行了吧？”童晓晓轻轻推她一下，一脸嫌弃的表情，“现在你就赶紧回去，去去去，不要呆在我跟前。”
    “……”
    顾锦初被她一推就顺势站起来，拿起一旁的手提包，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回去吧，看你那样，归心似箭！”童晓晓翻个身在床上滚了一滚，痛心疾首的大喊一声：“啊！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噗嗤”一声，她被童晓晓的举动逗笑了，于是弯腰拍了一下她的身子，笑道：“好啦，我先走了。”
    童晓晓挥挥手，示意她：“走吧，有什么事记着给我打电话。”
    ***
    回家的路上一路畅通无阻。
    顾锦初一进门就看到莫昂微微向后靠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放轻动作换了拖鞋小心的走过去，只带起微小的窸窣声。
    许是累着了，莫昂睡的正熟，只是眉毛蹙的紧紧的，脸色显得有些灰白。
    她有多少天没有见过他？连远远一眼都不曾见过。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情感。
    可是她还是没有想明白，只是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现在好像不能没有他了。
    顾锦初静静的瞧着他的脸，听见他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一颗心就好像落在轻飘飘的云朵里荡着荡着，就没边儿了。
    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摸一下他皱起的眉间，却还是忍住了，蹑手蹑脚的走进卧室拿了一条毯子轻轻的给他盖上。
    沙发上的男人沉沉的睡着，她蹲在沙发旁边看着他线条柔和的脸庞，他温和依旧的眉眼，他单薄微红的嘴唇，一眼一眼的，看的无比认真，她从来就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他的样子，因为她以为，他们之间根本不会有可能。
    他压根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却突然就明白了。
    她觉得这大概就是日久生情。
    她想要试一试，为了自己，为了他，还有豆豆。
    要从朋友变成恋人，或许很难，可是她愿意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