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春暖花开之时

39.
    有没有一个人，不知不觉的潜入你的心里，悄然无息的渗透进你的生活，他与你息息相关，紧紧牵连。
    那种情感，很难用言语能表达出来。
    他对于你来说，像每天必吃的三餐，像做事时的左右手，还像高度近视必须佩戴的眼镜。
    ***
    顾锦初站在厨房的推拉门前，一手还扶着门框，愣神看着玄关处的莫昂。
    他也一直站在玄关处瞧着她，连鞋子都没换。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淡笑，气色比之前睡觉时好了很多。
    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顾锦初微窘的收回视线，不自然的脱口而出：“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紧进来。”
    话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娇嗔的不得了，耳朵不由热起来，心中正懊恼时就听见莫昂轻声一笑，说：“我不是怕你不让我进门吗？”
    豆豆抱住莫昂的大腿，也跟着嘿嘿笑的傻乐。
    顾锦初一听这话更羞赧了，一下恼了：“那你就不要进来，呆在那儿！”
    丢下这句话她就快速的拉上厨房的推拉门，把一大一小的笑声挡在门外，快步走到桌子旁，几乎是用夸张的动作把食材都拿出来放在桌上。
    动作又停住，顾锦初用力的甩甩头，脸颊烫的她感觉心都晕眩了。
    都二十四五岁的人了，怎么跟第一次恋爱的小女孩似的，真是羞死人了……
    她伸手去拿蔬菜，身后的推拉门被一只修长分明的大手拉开，莫昂走到她身边，挡下她的手，眼里笑意明显：“我来，你出去歇一会儿。”
    “不用了，还是你出去休息吧。我看你挺累的……”顾锦初低着头，不敢看他，手绕过他的手再次去拿蔬菜。
    “我不累，睡了一觉精神好的不得了。”莫昂轻抓住她的手臂，有些好笑的问：“你为什么不看我？”
    肌肤之间直接的接触让顾锦初的身体微微一颤，她只觉得那只大手的温度灼人的很，覆在她裸/露的皮肤上，让她有一种想抽回手的冲动。
    莫昂低下头，稍微凑近她，又问了一遍：“小初，你为什么不看我，难道我长丑了吗？”
    “……”顾锦初低着头仍不回答，心下腹诽，她为什么要看他？又不是没有看过！
    这么一想，她瞬的抬头看他，不看倒好，一看又不禁呆了呆。
    莫昂许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抬头，方才凑的近了些。
    她抬头才发现两人脸庞之间距离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他满脸的笑意根本藏不住，嘴角轻勾，厨房照明灯的暖光下，映的他的眉眼都泛着暖暖的温柔情意。
    顾锦初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粉红早已爬上脸颊，她轻轻把他推远些，说话竟都有些结巴了：“你……你靠我那么近干什么，赶紧出去……”
    莫昂看着她分外动人的羞怯模样，只觉得多日来的苦闷都一扫而光，他没答她，转身取下挂在壁上的粉红色围裙，丝毫不嫌弃的戴进脖颈，再反手在背后绑结。
    围裙还是短啊，莫昂无奈的扯了扯直到自己大腿中部的围裙，围裙的尺码是顾锦初当初按照自己的身高给自己选的，他比顾锦初高了整整一个头不止，自然不合身。
    他伸手抱起桌上的东西，拿到灶台边，才转过头对顾锦初说道：“你先出去，一会儿厨房里油烟大。”
    顾锦初不乐意了，明明她是准备亲手下厨的，他干嘛要跟她抢着做？
    “这顿饭我来做！”
    她走过去，伸手拉开莫昂背后的结，环过他的腰身想把围裙从他身上脱下来。
    顾锦初迟钝的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子几乎都贴上了他的背。莫昂的身子僵了僵，抿嘴笑了一下，垂着头瞅她：“小初，这算不算投怀送抱？”
    “啊？”顾锦初疑惑出声，低头一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此刻自己所做的动作有多暧昧亲昵，立刻往后撤了一步，尴尬又无措。
    她的手一松，围裙没有绑带环紧，蓦然就松下来垮垮的垂在莫昂身前，他眼里的笑意渐深，声音不高不低：“还不出去？”
    说着温和的眼神一变，颇有些像一只看着无辜的小羊羔的大灰狼。
    那眼神让顾锦初的心都哆嗦了一下，转身就往外面走，显然是已经被吓得忘了自己要亲手做饭这回事。
    走的时候还不忘拉上推拉门，嘴里嘟囔的音量都明显的变小了：“那你做吧，我……我就先出去了。”
    莫昂无奈，他有那么可怕吗？
    ***
    顾锦初仿佛掉魂儿般在客厅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厨房里传出哗哗的水声，她才恍如初醒，自己不是要做饭的吗？
    可是转念一想，反正莫昂都做着了，她就不做了，再说……莫昂的厨艺比她好的实在是太多了，她也想吃他做的饭啊。
    豆豆在自己的房间和客厅之间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跑过去，晃的顾锦初有些头晕，她突然想起之前在路口拦出租车的时候，豆豆说的吞吞吐吐的那句话。
    于是笑着朝豆豆摆摆手：“豆豆你过来。”
    “妈妈我来啦！”豆豆一蹦一跳的从一旁扑到顾锦初的身上，抱着她的腿晃来晃去，笑得格外灿烂。
    她把豆豆抱起来架在腿上，一脸的温和，问：“刚刚妈妈接你回家的时候，你说莫爸爸早上……后面是什么？”
    “……”豆豆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摇着头。
    顾锦初捏了捏他的脸蛋，装作生气的样子，威胁道：“顾卓安，小孩子不可以说谎知不知道？”
    “这……”妈妈好像生气了，怎么办？说还是不说？
    他的眼神一下飘到了厨房的那边，顾锦初顿时就了然了，合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把自己耍着玩呢。
    她也不再为难豆豆，把他从腿上放下去，拍拍他的脑袋，脸色缓和的说：“你先自己去玩。”
    起身朝厨房走去。
    完了！豆豆惊恐的站在原地，小脸都要拧巴在一块儿了，他看不懂顾锦初的表情，不明白她到底生气还是没生气。
    顾锦初轻轻拉开门。
    莫昂背对着她站在厨房水槽前，身上还围着那件粉红色的围裙，动作熟练的把米淘干净倒进电饭煲里。
    接着就看到他转身从冰箱里拿出西芹土豆还有牛肉一些的食材，把水龙头打开，唰唰的冲洗着蔬菜，把蔬菜洗干净后从一旁拿过一个篮子把蔬菜装进去还特意压着蔬菜在水槽里抖了抖篮子，把多余的水分都甩掉了才把蔬菜放在砧板上，整套动作做下来流畅优美，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他不是在做饭而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他听到声音转过头，声音清越，“怎么了？”
    顾锦初本想来质问他的，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笑了笑，走进去，说：“我来看看你做好了没有。”
    “哪有那么快，又不是泡方便面。”莫昂笑道。
    “我倒无所谓，就怕豆豆饿坏了。”顾锦初从冰箱里拿出两盒酸奶，一盒放在桌上，拆开另一盒插上吸管用力吸了一口。
    莫昂微弯着腰熟练的切着西芹，还分心的问她：“……你和豆豆这些天都吃什么？”
    顾锦初无意识的咬了咬吸管，缓缓的说：“出去吃的。”
    “我就知道。”莫昂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把切好的西芹放进盘子里，又拿过一旁篮子里的胡萝卜放在砧板上。
    那是什么眼神？顾锦初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她用牙齿重重的碾咬了一下吸管，“哼”的一声，说道：“你知道？”
    “我知道。”他放下菜刀，直起身，走到水槽边洗洗手，抬眼已是认真的表情，“小初，我有事跟你说。”
    “……”她看着他不说话，又是咬了咬吸管。
    莫昂甩甩手，走到桌边抽了几张纸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水。
    “童晓晓跟我说，你生病了。”
    他盯着她，开口平缓，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顾锦初尴尬的别过视线：“那……是晓晓出主意，我没生病。”
    莫昂说：“我知道。”
    顾锦初问：“你又知道了？”
    莫昂靠近她，呵呵一笑，“开始急昏头了，后来一想，不大可能。”
    “……”
    她知道这么拙劣的谎言他肯定早就看透了，可是他……还是回来了啊。
    顾锦初放下酸奶，她的视线是往下的，只能看到莫昂腰间的棕色皮带，她轻声问：“你这些天，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
    短短几秒沉默，他回答：“是。”
    接着又补了一句：“我不放心你们。”
    他的语气颇淡，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却在顾锦初的心里又砸下一个浅洼的坑。
    她抿着嘴，一下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直直的看着她，她却回避着他的视线。
    还是不行吗？
    莫昂的表情沉了沉，又恢复如常。
    顾锦初只听见他长吁一口气，接着一双温热的手捧住她的脸，轻轻的抬起，让她与他对视。
    莫昂脸色依旧温和，好脾气的以笑安慰她，眼神里是一派的干净清朗。
    “顾锦初，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好好的听着。”
    他一字一顿，说的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