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春暖花开之时

41.
    “你刚刚说什么？”莫昂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像是确认地又问了一遍，手无意识地攀上她的肩头紧紧抓牢，生怕她突然就消失了一样。
    顾锦初心中暗臊，她完全是鬼使神差地就抱住了她，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等反应过来松开手想离他远一点，却被他的手紧紧地按住，不能动弹一分。
    “好话不说第二遍你懂不懂呀！”她有些恼了，急急地踩了他一脚，虽然两人都穿着家居拖鞋，但是她那一脚下去力度没有轻重，还是让他吃痛的哼了声。
    他没放开手，而是把搭在她肩上的手滑到她的背部，紧紧搂着她。
    他懂，他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明显的，她已经给了他机会。
    他笑了一声，强迫自己把涌上心头的喜悦压下去，忍不住摸上她柔软的发，微微低下头，把脑袋坎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开口说道：“小初，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真的答应我了，我一直在幻想着这么一个时刻，可是当这一刻来临时，我却觉得那么不真实。”
    顾锦初默默听着，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细微到不可发觉的颤抖，可是却被她发现了。
    真的有这么激动吗？她何德何能？顾锦初甚至有些无法理解，她无法给他像当初她对陈迦山那样干净纯粹的爱情，她太孤独了啊，就算有了豆豆她还是觉得心底有一个无底的黑洞，怎么填都填不满。她甚至还没理清楚自己的感情，但是她怕他离开，她迫切的想要留住他。
    这么想着，眼眶顿时涌出一阵湿热的感觉，双手由推转拥，重新回抱住了他。
    她声音发闷，带着些许不确定：“我可能给不了你更多，而且我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有豆豆。”
    莫昂啼笑皆非，“小初，你抬头看我。”
    顾锦初不抬头，嘟囔了一句：“看你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莫昂用手抬起她的脸，“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小初，我在乎的根本不是那些东西，豆豆不光是你的儿子，我早就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了，我对他的感情不比你对他的感情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所以你根本不用质疑自己。”
    “我只希望你能够放心的把自己和豆豆交给我。”
    顾锦初认真地听着，明明同样是从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她却能感觉到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百分之百的坚定。相比之下，她的声音却是那么的含糊微弱。
    “那我们就试试吧。”
    把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她只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莫昂的心一整晚都悬浮在半空中，终于在听到她的回答以后，一下子就有了着落，回到了他的胸腔里。
    他的兴奋抑制不住地从内心喷发出来，一股一股的，暖暖的。
    他抱着她的腰，托起来，顾锦初只感觉自己的脚悬空了，她有些无措：“诶，你干什么……”
    他的手攥紧在她腰间，托着她一连转了好几个圈，惹的她一阵惊呼出声。
    “你，你快放我下来！豆豆还在房里呢！”
    顾锦初用手捶着他的肩头，脸红扑扑的。
    “不放，怎么会放手呢。”莫昂满脸笑意口气温柔，调戏她：“一辈子都不想放你下来了。”
    顾锦初又羞又恼，刚想说话却听见一个小小的声音说：“莫爸爸，你们这是在什么呢！”
    两人身子都一僵，同时转过身去。
    豆豆正站在饭厅的门口，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问：“你们是不是在做羞羞的事情？”
    莫昂急忙把顾锦初放下来，他本来想逗逗顾锦初的，谁知道豆豆却突然出现了，他忙解释：“不是，豆豆，刚刚妈妈答应了我一件事情，我是太高兴了，所以才……”
    被自己的儿子撞到和男人搂搂抱抱的，就算不是别人，顾锦初也觉得尴尬，在一旁连忙点头，附和着：“对对对，妈妈刚刚跟叔叔在庆祝呢。”
    “你们庆祝是用抱抱庆祝的么？”豆豆装作不懂，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啊……这个。”顾锦初词穷了。
    莫昂连忙朝豆豆使了个眼色，也不管他小孩子看不看得懂，说：“豆豆，不早了，你先回房间里去，一会儿我进来陪你拼玩具好不好？”
    “这个嘛……”豆豆笑嘻嘻的，抬起肉呼呼的小手在脸颊上刮了刮，“你们羞羞脸！”
    顾锦初急了：“小孩子乱想什么呢，我跟你叔叔是在说正经事儿呢！”
    “是爸爸。”
    顾锦初一懵，豆豆一脸正经的又重复了一遍，说：“是爸爸，不是叔叔。”
    他挤眉弄眼地看着两个大人，扮了个鬼脸，就转身体贴的为他们关上了门，跑回自己房间里。
    饭厅里半刻静默，顾锦初还能听到豆豆清脆的声音传进来，属于孩童特有的天真和兴奋：“噢耶！豆豆有爸爸了，豆豆终于有爸爸了……”
    她下意识地绞了绞手指，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他显然也是听到了豆豆的话，正笑着看着她。
    顾锦初轻咳一声，转过身去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我先去洗碗了，你先出去吧。”
    他也不反驳她，看了她几秒，轻轻地笑了一声，转身就走出去了。
    ***
    为了避开莫昂，顾锦初在厨房里捣鼓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先是把碗筷都洗了，接着把灶台擦了，油烟机也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在厨房里转悠了一圈，发现竟然没有事情可以做，只好把灶台重新擦了一遍。
    她重复着擦着灶台的同一个地方，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她的脑袋里跟浆糊倒翻了似的，一片一片的黏糊在一块。、
    她刚刚是干了什么？她竟然鬼迷心窍的答应了他？虽然她之前就想好要答应他了，但是这样就答应他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客厅里电视机应该是开着，声音不时传进来。
    她就知道莫昂在客厅里，她不知道待会儿走出去该怎么面对莫昂。
    一直呆在厨房里也不是办法，早死晚死都得死！
    顾锦初咬咬牙，停下手里的动作，草草的把布洗干净，又洗了个手，就走出去。
    果然，莫昂背对着她，正靠在沙发上，一手支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电视里正放着新闻。
    顾锦初加快脚步，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直接回到自己房间里，还没迈两步，沙发上坐着的人就发话了：“碗洗好了？”
    她顿住，打着哈哈：“洗好了，洗好了。”
    莫昂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确定你不是把厨房都洗了一遍吗？”
    也差不多了吧……顾锦初心想着，嘴上却说：“我就洗了个碗，擦了下灶台和油烟机……”
    “小初，你过来。”
    他放下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虽然是笑着，可是顾锦初总觉得颇有着三堂会审的感觉。
    她摇摇头，“不了不了，我有点累了，我先回房间里。”
    莫昂看着她，神情哀怨的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最后他说：“你不过来，那我只能过去了。”说完就要站起来。
    什么人啊这是……
    顾锦初嘴角一抽，连忙走过去，问：“还有什么事？”
    莫昂不答，再次拍了拍他旁边的沙发垫子。
    顾锦初老老实实的坐下，低着头不敢看他，一双眼睛看着面前茶几上的水果，却听到他说话都带着笑意：“你低着头干什么？”
    她猛地抬头，直直的就撞上他炙热又带着温情的目光，她再次低下头，心里早就苍凉一片：她这是怎么了？现在连跟他对视都觉得心慌。
    莫昂轻叹：“你这是害羞还是不敢面对我？”
    “我没有……”她小声的辩解着。
    “小初，我都知道，我没逼你，我们可以慢慢来。”他揉揉她的头发。
    他说他都知道，他说他们可以慢慢来。
    顾锦初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他：“嗯，我们慢慢来。”
    “你把眼睛闭上。”
    顾锦初不解：“为什么？”
    他笑着答：“你把眼睛闭上就知道了。”
    顾锦初只好闭上眼睛，只听见有什么盒子打开了再合上的声音，接着就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她呼吸一滞，她没忍住睁开眼睛，就看见莫昂向她劲后，脸凑在她的耳边，甚至有呼吸喷在她的耳垂上，湿湿热热的。
    他一愣，抱怨又好笑的说：“不是让你闭着眼睛的吗？”
    她低下头，就看到一条项链安静地躺在她的胸前，不规则的形状，却在灯光下闪着圆润的柔光。
    “这……是什么？”她问。
    “看不出来吗？这是一条项链。”莫昂开着玩笑道。
    他一说话，气就呵在她的耳朵后面，痒痒的，他往后凑了些，离她更近了。
    顾锦初受不了痒，不禁缩了缩脖子。
    “你等一下，这个扣搭不上。”
    受不了这样近距离的亲密，顾锦初全身都僵着。
    “好了。”莫昂重新坐回去，满脸笑意。
    顾锦初伸手摸了摸胸前的项链，凉凉的触感。
    “这项链是我之前买的，算是我跟你道歉的礼物。”莫昂摸了摸鼻子，像是不好意思。
    顾锦初一怔。
    他却又乐呵呵地说：“小初，这项链是情侣的。”
    他微微歪头，从脖子里拉出一条跟她同款的项链，只不过那条项链上的坠饰较为大一些。
    情侣项链……
    真是不可思议。
    她看着他，轻笑一声，又触了下胸前的项链，先前的尴尬和慌乱都不见了，心几乎都要柔软成一块白乎乎的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