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春暖花开之时

55.
    她脑袋混沌的回到家里，也不顾身后的梅央，一头就钻进了她们小小的房间，扑在床上把头深深的埋进被子里，她想哭，但是她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大概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身边的床微微的颤动了两下，之后就陷下去，她听见梅央声音温柔的说：“姐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我也喜欢迦山哥呀，而且是我先遇到他的。”
    “我知道你对我最好，可是如果你跟迦山哥说让他跟我在一起，他是一定不会的。”
    “所以呢？”顾锦初转过头，有些呆滞的看着她。
    梅央朝她甜甜一笑，“我有一个办法。”
    “明天你去跟迦山哥说，你这次要过生日，然后把迦山哥灌醉了，让我跟他在一起，他肯定会对我负责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瞳孔骤然一缩，从床上坐起来，似不可置信的看着梅央，她打心里不相信她天真的妹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本想的是，干脆了当的结束，可是梅央的话让她万分震惊。
    “这是唯一的办法。”梅央笑着，凑近她，拥住身形僵硬的她，“姐姐，你会把迦山哥让给我的对不对？嗯？”
    顾锦初疲惫的闭上眼睛，推开她，麻木的起了床，静站在床边半刻才道出一句：“你让我想一想。”她行尸走肉的般的走出房间，身后的梅央缓缓的躺下身，嘴角扬起一道得意的弧度。
    她真是有一个好姐姐呢，她的迦山终于，还是她的。
    顾锦初在小小的客厅里坐了一宿，第二天，梅央起床，进卫生间之前故作惊讶的问：“姐姐，你昨晚没睡觉吗？”
    “……”
    顾锦初动了动，抬起头，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仿佛历经了痛苦的一晚，她轻轻说：“我答应你，但是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梅央迟疑了一会儿，“你是指什么？”
    “你别问了。”
    顾锦初站起来，径直从她身边擦过走进房间，她们之间的亲昵仿佛一下就不存在了，什么都是骗人的。
    她麻木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换掉身上的衣服，她今天早上还得出去打工，她一直以为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梅央过得开心一点就算是补偿，她一天兼职好几份工作，就是为了让梅央不要太有落差感。
    她自己又何尝不会有落差感？她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要什么便有什么。而现在她每天累到回家倒头就能睡着，可是一起来看到梅央那张白皙灵动的小脸，她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欠梅央的，她只能还，不然她会被心里无限的愧疚压死。
    昨晚陈迦山说忙好了给她打电话，但是她的手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响过，可是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忌这些了，明天，她就要失去她的陈迦山了。
    顾锦初扯了扯嘴角，把换好的衣服拿到阳台丢进洗衣机里，拿上手机和钱包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未打就出门去了。
    ***
    她一早上的工作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好几次还少找了客人的钱，万幸的是店长不在，不然免不了就是一顿骂。
    因为早上没吃早饭的缘故，她的胃里就像火烧一样的疼着，口袋里的手机却震了震，她拿出来看了看，跟身边的一个同样兼职的女孩打了声招呼，走进卫生间里接起电话。
    “昨天晚上，我爸找我谈到很晚，所以就没给你打电话。”陈迦山的声音严肃冷然，却带着一丝情人之间的柔情。
    一听到他的声音，顾锦初的眼睛就忍不住酸涩起来，她紧紧的扶着墙，努力不发出声音的哈了两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尽量用正常的声音说：“没事，我昨晚也很早就睡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问：“你现在在上班是吧？我过来找你。”
    “你别过来了，你过来我也没空理你的。”
    “我就在旁边看着你工作不行吗？”电话那头的他低低的笑着。
    顾锦初咬咬牙，道：“陈迦山，我有事情跟你说。”
    “你说。”
    “今年的生日……我想过。”
    陈迦山默了半刻，声音平静，“之前不是都不过吗？这次怎么突然就想过了？”
    “哎呀，你别管了，反正我就是要过。”她清了清嗓子，眼泪从眼角无声溢出去。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又笑了。
    “那我先挂了，我还在当班呢。”
    陈迦山本还想跟她继续聊下去，却被她一句话给堵了回来，心中气闷，“其实你可以不用做这份工作的，非要把自己弄的那么累……”
    “我挂啦。”顾锦初轻声说完快速的把电话挂掉，她感觉喉咙里堵着一块东西，使劲的咳了两声，两眼里的泪水就滚淌而下。
    她颤抖的拿着手机给童晓晓打电话，那头的童晓晓像是还在睡觉，她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却无人回应，她静了半刻，才听到顾锦初的哭声，她的声音清醒了些：“锦初，你在哭吗？你怎么了？”
    顾锦初捂着电话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晓晓……”
    那边的童晓晓大惊失色，坐起身差点就从床上滚下来，她着急的喊：“喂，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啊……你在哪儿呢？”
    ……
    ***
    还不到二十分钟，童晓晓甚至连头发都没有梳，随便抓了两把，就风风火火的赶到顾锦初打工的便利店。
    一进门就大声嚎道：“顾锦初，你在哪儿！”
    便利店里几个顾客纷纷转头看向她，正在收银机旁边的顾锦初红着眼走到她身边，轻声说：“你干嘛呀。”
    因为哭太久的缘故，她的声音里有着浓重的鼻音，她拉了拉童晓晓，“我们出去说。”
    两个人走出便利店，在便利店外面的长椅上坐下，顾锦初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一股脑儿的把昨天发生的事全都吐了出来。
    童晓晓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呆呆的看着顾锦初半分钟，眼里的茫然燃成一簇簇小小的火苗。
    她倏然站立，表情愤怒，“梅央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顾锦初麻木的点了下头。
    童晓晓忍不住哀嚎一声，开始在原地踱步起来，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坐，最后她停在顾锦初面前蹲下身，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一脸认真的说：“锦初，你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其实我很早就看出来梅央喜欢陈迦山了……但是她没有做什么事情，所以我也不能跟你说，免得会被认为我在挑唆你们姐妹的感情。”
    “你不觉得她说的太荒唐了吗？根本就没有道理，难道你真的打算把陈迦山拱手让给她吗？”
    顾锦初眼神呆滞的看着她，半晌，她咬咬嘴唇，似在犹豫，“她说的对，这是我欠她的。”
    “这是哪门子欠啊？感情是能欠的吗？”童晓晓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
    “陈迦山那种性格的人，要是知道你把他让给梅央，他根本就不会同意，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顾锦初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我和他其实本来就不合适，他爸爸暗地里找过我好几次，让我离开他，但是我都没答应，这样也好，就不用想以后会怎么样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童晓晓就立刻双手扶住了她的脸摇晃着，“你别傻了，快醒醒，陈迦山要是知道的话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所以我不会让他知道。”顾锦初拿下她的手。
    她的声音里带着恳求的意味：“晓晓，我要你帮我。”
    “我……帮你？”
    童晓晓不解的眨眨眼，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明天就是我的生日，我打算我们几个去唱歌，如果后面陈迦山问起你，你就说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在你家睡了一晚。”
    “你想干什么？”童晓晓依旧不解，“你是不是想把他们撮……”她蓦然张大眼睛。
    “顾锦初你不是吧？是我想的那样吗？你是不是疯了？陈迦山会恨死你的！”
    顾锦初只觉得无数的情绪在胸腔中翻腾，最后她脸色苍白的说：“梅央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你听她放屁！”童晓晓恼怒的再次站起来，劈头盖脸的就骂道：“顾锦初，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梅央不懂事你也跟着她不懂吗？”
    “晓晓，你帮我。”顾锦初无比认真的看着她，眼神坚定。
    童晓晓睁着大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泄下气来，无奈道：“你要我做什么？”
    “我刚刚说了，如果陈迦山问你那晚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一口咬定那晚我跟你在一起，我是在你家睡了一晚。”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顾锦初也问自己，她其实大可不理会梅央的那番话，撇去心底的那些不舒服她仍然可以跟陈迦山在一起，可是她不能，她过不起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尽管顾建云和杨柳的死是个意外，可是任何人都把这个错归咎在她的身上，包括梅央，甚至连她自己都在怪自己。
    她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所以她总想对梅央再好一点，似乎这样她自己的良心才会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