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寞星空

第4章


主要和孩子谈谈,我们也没办法沟通,让孩子放开心结就好。”
  “这就是我们来的目的,孩子今天在家么。”
  “周末补课,不过中午很快就回来了,下午在家。”女人解释说。
  “大嫂,您把事情简单说说,我们像有针对性的和孩子谈。”
  “也行。那天,他爸从地里回来,说用钱。到炕头席子底下一看,傻眼了,两千块变成一千块了,真个人都急疯掉了,才卖牛犊的钱,怎么就没有了。我还整天坐在炕上呢,真是撞鬼了,他先和我吵了一架。后来,分析来分析去,觉得不可能是小偷,我想起来我娃到过房子,我在院子晒太阳的。但是,我娃从来都是孝顺听话的,不可能。他就把娃找来斥问。孩子开始坚决不承认,也可能是害怕,就说拿了。他打了孩子,孩子不说把钱用哪里去了。他急了,把孩子绑在街行的树上,用粗绳抽打。孩子嘴硬,就是不说,我听到他打孩子,就知道不好了,从炕上都跌下来,爬出房门骂他,拼命地骂。孩子疼得大哭,最后,邻居把他骂走了,把孩子抱回家来,我看后心里给滴血一样。孩子抱着我也哭,就是不肯说钱的去向。到现在也没说,我也就疼了孩子,算事过去了,我娃的品性我知道。那死老鬼心里还是有结,不过也没办法,自家闺女,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能咋整,村里人看个笑话呗。”女人说时就两眼泪了。
  “后来,他爸打娃时,正好给一个旅游的记者拍到了,丑事就这样传出去了。”女人抹一把泪说。
  林楠霏心里也不是滋味。一个父亲把自己闺女打的遍体鳞伤,于心何忍呢。
  说话间,听到院子里有人咳嗽。
  “一定是我老哥回来了。”村长走出房子。
  “哦,来了。”老刘声音低沉无力。
  “他们在和嫂子聊呢。”
  “哦”老刘扯下挂在房前树上的毛巾把身上的尘土拍打一番。
  “大伯,您好,打扰了。”铁男出来了,掏出一支烟递上。
  老刘并没有直接进屋,他向另一个屋走去。铁男和冯玉涵跟在身后,还有村长叼着眼跟在最后。
  “你们坐。”进屋后,老刘把茶壶打开,倒水。
  “大伯,不客气,刚喝过水,您坐吧。”冯玉涵上前说话。
  “其实呢,我们来也不是重提旧事,让您回忆不痛快的事情,给您添麻烦。报道我们也看过了,虽然写得言辞激烈,对您的做法提出了质疑和批评。但天底下那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对吧。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本着对孩子的关心特意再次摆放您,请您不要太自责,心里负担不要太重。就是想把事情聊开,让您和您的孩子,以及家庭不再受到媒体的干扰。我们本着尊重事实,尊重家庭的,尊重个人隐私和权益的原则,进行心理辅导,还望大伯支持。”冯玉涵说。
  “事情都过去了,娃呢,你们到时候多开导开导,我没事。”男人扭过脸,一脸尴尬,褶皱的眼角噙着泪花。
  “我把小时候也打我,可那时调皮,不过,以后,孩子大了,您不能这样体罚,多讲讲,女孩子更懂事呢。”铁男接过话。
  “我也心疼,我娃性子犟,内向。打过,我也后悔,但没有办法。”男人似乎又想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大伯,其实,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很重要,信任也很重要,不管是大人之间,还是大人和孩子之间,都应该建立一种平等的关系,相互尊重。有些事情不愿意分享,不愿意说出来,可能是有难言之隐。但不能对孩子施以暴力,孩子正在长身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后悔就迟了。我们正是要去做这样的事情,让更多的家庭从“传统”的教育方式,向更科学,更和谐的教育理念转变,构筑家庭、社会更加自信,博爱的依存关系。老人常说‘礼义廉耻’,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要不断去继承和深入,找到适合于我们家庭自身最合适的,最融洽的关系。还希望您能放下心结,让孩子放下包袱,这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我们想看到一个和睦,友善的家庭,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之后。”冯玉涵认真地说。
  老刘时不时点头,眼睛却始终看着自己的手,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对面这两个陌生的人。
  突然,他抬起头。
  “我不是不知道,就是脾气不好。”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村长起身发了几支烟,转身走出房子。
  “我理解,我理解。”铁男上前给老刘点着烟,自己也点着烟,屋子里有几分钟的安静。
  “我那娃犟,要是老老实实说了,我就不会把她拉到街道上打。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怎么能有个不争气的人。俗话说‘从小偷针,长大偷金’,我的孩子不能学坏。”老刘猛吸了一口烟,烟雾遮挡了他的脸庞。
  “我快四十了才有这么个闺女,疼得像个宝一样,后来从远房亲戚家要来了一个弟弟,虽然男孩不是亲生的,但当姐姐的一定要给他树立个好榜样,孩子都学坏了,以后日子怎么过呀。我也要让村里人知道,我们家的孩子不是坏孩子,我们家族出不了坏人。”男人语气坚定。
  “哦,是的。”铁男听得很认真,轻轻地把烟灰弹掉。
  “我那天确实气炸了,不过,用粗绳子打时,绳子基本都打在树干上,可孩子就是不吭声,越打越气。哎,算了,不说了。让过去吧。”男人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一晌午,太阳已经爬上了房顶,林楠霏从屋子出来,喊一声铁男和冯玉涵。
  一大伙人走出屋子,在院子里寒暄几句,相互告别。
  几只麻雀唧唧喳喳在房顶上跳跃。一只公鸡昂着头从大门口踏进来,一院子人,着实下了一跳,从行人麻利的脚步边,快速地跳上猪圈的围墙。回过头来,“咯咯咯咯”叫几声,有惊恐有兴奋有不屑一顾。
  街行里安静,太阳爬的很高,土墙和砖墙界限分明,土墙上长有几丛野蒿,墙根下溜排野草,在碎砖破瓦间蓬乱地生长。转过小街来到了村中央的柏油路上,人群突然多了起来。
  “今天过庙会,正好赶上。”村长说。
  街的两边挤满了摊位,卖布匹,花卉,土特产,农用器具,卖菜的也挺多,一行好多家。顺着两边的人流,大家挤在一起行走,南来北往的和车交织在一起,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第四章    网络
  网是有情的线,网是无情的丝,谁也逃不离。
  回城的那天,天空下起了雨,小雨淅淅沥沥在空中织网,远处的山顶开始模糊起来,云气遮蔽了山峦。
  山又是幽静的,清晰的玻璃窗外,整个雨陷下去一般,洒向深谷。盘山的路在身后落下,汽车像一个个甲壳虫,矜持地爬行,听不出叹息声。
  显然,对本次出行的结果非常满意,几个人碰头多次,修改稿件,过了几天,在网络上发布了事件的真实经过,不过,由于对孩子有承诺,孩子的想法没有添加进去,林楠霏还是想利用自己团队的优势和公信力,纠正网络上的偏见和不实的报道,还网络一片净土。
  其实,老刘的女儿想法更加真实和简单。她有一个叔叔,自身家庭矛盾突出,叔叔三轮车出车祸后,为了赔偿,家庭经济陷入了极大的困境中。她又担心自己父亲和叔叔的不解加深,又不愿把叔叔病情的真实情况告诉父亲,所以,偷偷地从家里偷出一千块给叔叔治病。他的叔叔已经多次卖血治病,却瞒着他自己的家里人,骨癌是在卖血时查出来的,之后就停止了卖血,这让他无法面对生活,身体日渐消瘦。
  网络上,人们看到孩子遭受亲生父亲毒打的新闻,一边倒地谩骂,谴责孩子的父亲。孩子说,这是她最不愿看到了,他的父亲是个老实人,是个好人。叶慧群和孩子聊天时,孩子说出了全部的心里话,只觉得对不住自己的父母,让他们受苦受累,蒙受了冤屈。
  叶慧群听得泪流满面,几度哽咽。
  由于网络强大的传播能力,受众的范围极大,小小的事件被无限放大,各路记者纷纷加入,跟踪报道,真正采访当事人的没有几个,可是铺天盖地的消息已经屏蔽了人们的眼睛,真假难辨,网络俨然成了格斗场,名利场。
  其实,网络早就形成,始终伴随人类的生活,有时小,有时大,有时细密,有时粗壮,总是把人们的神经紧紧地捆缚,拉扯。有形无形的都真真实实地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存在所有生灵的性命里。
  中午,吃过午饭,林楠霏靠在办公桌前,口里呷着咖啡,眼前是无尽而空灵的天空。
  她无心再关注网络,自从事件以媒体的力量公布后,网上的声音又变得复杂。她真正关注的还是孩子,她通过微信和邮件保持与孩子的联系,她的辅导和资助极大地充实了孩子的自信,孩子的心完全对她敞开,把她当成了一个大姐姐。
  办公大楼显得孤立而高傲,冷冷地矗立在城市中央,周围的一切都高悬在薄薄的空气中,临窗的办公室,窗明几净,偌大的世界就在眼前,能够俯视整个城市,真是令人激动不已。林楠霏赶完稿子,正着手处理杂志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像一头狮子,处在了草原食物链的顶端。可总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触动,当她静下来时,她能够感受到心脏一下两下清晰的搏动,那种自我的感觉是真实的,灵动的,空朦的,好像自己完全能够和心对话,尤其是中午休息的时候,整个自己都处在一种幽深而宁静的空间里,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工作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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