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寞星空

  作家就是要把字掰开来写，把话拉长了说，把生活捏细了讲，讲给人们听，如行云流水，如春风拂面，如甜丝丝的糖块融在嘴里，甜在心里，总给人一种极舒坦的感觉。
  风从窗子缝隙里挤进来，她没有察觉，一个传真过来，惊扰了她的思绪，她轻轻放下红色的咖啡杯，转过身看时，一张A4纸已经从传真机上冒出了一半。风又从门缝里逃了出去，带走了一点点香水味。
  其实，她准备约冯玉涵，出门散散心。
  听说，有一家大型商场今天开业，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她要去寻找一点灵感，释放一下连日来紧张兮兮的神经。人们在物质面前还是有一些难以控制的欲望。传真出来一张空白，奇怪的事情。算了，权当是一个误会，回来再处理吧。她急匆匆地拨出了电话。
  电话中，冯玉涵还在睡午觉，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状况，确定了下楼。
  电梯从高空缓缓下行，落入了城市地毯中，在负一楼着地。二人次序步入汽车，红色的汽车蹿出了车库。路上车水马龙，汽车机械地挪动，刚刚还在空中遐思的林楠霏，现在才觉得下凡进入了人间。
  形形□□的汽车，形形□□的人，拥挤在街道上，鲜有停下来相互招呼的，忙忙碌碌成了他们的理由，人与人之间被空气隔离，又被空气牢牢地禁锢在一起，无法单独逃离。汽车从高架上下来，直行了两个红绿灯，远处一个高大的显示屏挂在临街的楼房顶上闪烁，巨幅的广告，巨型的气球和临街人行道上的彩旗就是开业的前奏，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汽车顺次钻进了地下车库，连续下行了三层，找了个空位，停车，人群则都拥挤在大厅入口。商场里灯光璀璨，一个超大的水帘从楼顶下泻，隔层变幻姿态，配合五彩的灯光，炫耀出不同的祝福。音乐四起，偶尔几个商家扯出喇叭嘶喊，混杂的人群沉没在繁杂的声响里，热闹开来。品尝、赠送、折扣、新鲜统统集中起来，人们在奔跑，人民币在无声地流动，经济的血脉时时刻刻都在膨胀。
  林楠霏和冯玉涵跳跃在时装店和夜上海间，整整一个下午，直至华灯初上，直到铁男和林辉驱车赶来，她们已经是大包小包，满满当当。叶律师赶去接小孩了，丈夫加班，让她错过了这次聚会。林辉的父母回去了老家，顺道带走了孩子，二人世界算是轻松不少。唯独林楠霏、冯玉涵和铁男单身，铁男是他的别名，其实他叫赵刚启。夜上海的华丽和大气，为饭局增添了不少高雅和情趣。
  “我说两位美女，大哥说句话，我们铁男也算是英俊多才，你们两个总该有一个心动吧，这么久也不给人家机会。别把这么好的材料给别人抢去了，那可是我们团队的损失呀。”林辉举着酒杯说。
  “这材料，是货真价实，可就不是本姑娘的菜。”林楠霏泛红的脸上两个酒窝。
  “铁男，别介意哦，我们是好朋友。”冯玉涵举起酒杯敬铁男。
  铁男倒满了红酒一杯，一饮而尽。
  “我们三个一直单身，多好，我就只爱林姐，谁也抢不去。”冯玉涵努嘴说话，红酒红唇，轻轻一呷。
  林辉也高举酒杯，在铁男和林楠霏碰杯之后，轻碰一下，再和冯玉涵碰杯，一饮而尽。
  “我哪敢呀，虽然垂涎三尺，也不敢有非分之想。我身处江湖，生不逢时。”铁男看着林辉说。
  “这话里有话，冯专家，你洞察力强，这人心里到底装啥了，你一看就清楚，指点指点，别让我们铁男走火入魔。”林辉边说边笑。
  冯玉涵扬起长发，一只偌大的耳环，灯光正好聚集在上面，闪闪发亮。
  “嫂子是个好人，别寒人家心。”
  冷不丁，冯玉涵来了这么一句，林辉涨红了脸。
  林辉有一段时间，总是和老婆较量，林楠霏调停了矛盾，把他们从去民政局的路上拽了回来。
  “我哥可是个人才，哪有不厚道的。嫂子就怕别人抢了去，不放心不是，我们几个混在一起，经常出差，嫂子能放心么，尤其是有这两个大美女同行。”铁男满口酒话，含混不清。
  “我今天买了两条领带送你们，算是这次辛苦的补偿。”林楠霏说话间，举起酒杯敬大家。
  “太好了，还是队长对我们好，谢谢林队。”铁男兴奋异常。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霓虹灯把城市妆扮一番，妖艳，通透，精灵，迷幻。
  他们在夜上海喝酒聊天，相对而歌。
  
  ☆、第五章    一滴雨的秋
  入秋，第一场细雨，在夜间就开始潜入，整个城市雾茫茫一片，早晨的阳光也不知去了哪里，远处的高山和天空，浑然一体，水汽遮蔽了高楼大厦，几棵树湿漉漉地干净，似乎并不埋怨秋雨的凉，但是，毕竟难掩落下一地的泪珠珠。
  林楠霏抬起眼睛，整个人昏昏欲睡。刚转过身，手下软绵绵的，才发现冯玉涵斜斜地爬在床上，头发凌乱，半个脸埋在被窝里。
  昨天，酒喝过量了，怎么回来的都忘记了。
  她掀开窗帘，眼前的雾已经逼近了窗户，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隐隐约约能看见楼下的树的影子，还有微弱的路灯光，橘红色的，三两盏亮着。
  她捂着头，挠一挠一头乱发，弯着腰，折进盥洗室，似乎房间里也充满了秋的凉气，光线也异常灰暗。
  她好好把自己收拾一番，头还在隐隐作痛。
  她拿出牛奶，面包，鸡蛋，开始做早餐。炉灶上也架起了锅子，把米洗好，开始熬稀饭。皮蛋是新鲜的，前几天才买来的，鸡蛋也是从乡下带回来的草鸡蛋。
  九点半的钟声响起，餐桌上摆满了早餐，切好的水果一片片摆开。
  “亲爱的，起来了，该吃早餐了。”林楠霏走进卧室，低声在冯玉涵的耳边嘀咕一下。
  “嗯，嗯......”冯玉涵哼唧两声，转个身，眼睛都没有睁开。
  纤细的腰，白皙嫩滑的皮肤，一个小巧玲珑的肚脐眼贴在牛仔裤的铜扣边，身子露出一截，反衬红色的紧身上衣，多了几分妩媚和精致。
  林楠霏不再喊她，坐在床沿边，似乎正在欣赏一件精致的尤物。顺手把被子盖在她身上。
  “叮咚，叮咚”门铃突然刺耳地响起。
  林楠霏出了房门。
  “现在才起了，快十点了，打电话又不接，吓坏我了噢。”铁男一边说一边把拎着的水果袋子摆在餐桌上。
  “哪有电话，再说了，你们倒好，喝饱吃足，把我们扔下不管，怎么回来的我们都不知道。”林楠霏从客厅的橱柜上拿出手机，手机已经关机了。
  “那可冤枉我唻，是我送你们回来的，三个人死命的喝，不知冲什么情况，都劝不住了。”
  “我把你们俩背上楼，都不知道，出租车里还躺个林辉，他奶奶的，死重死重的，他们家没有电梯，我硬是扛上六楼，我的姑奶奶呀，饶了我吧，昨天我就不应该去，你们都省事了，反正都是睡着了回家的，我一个一个扛，到现在腰还疼呢。”铁男一脸委屈，又愤愤地说。
  “哦，你倒是做好人了，酒你也没少喝，酒你也没少劝，现在来劲了，背着大美女回家，还辛苦你了不成。”林楠霏扭过头说。
  “算了，吃早餐没，正好犒劳犒劳，也算是补偿一下。”
  “我也这么想的。”
  “嗨，有备而来的哦。”
  “哪里话，不是不放心么。”
  “哎，冯专家呢？”
  “哦，关心起冯专家了，有你的，亏我做到早餐。”
  “别，别想歪了去。这不赶上了么。真心的不放心你们两个，喝得东倒西歪的。”
  “哦，我明白了。吃吧，吃完赶紧的滚。”林楠霏半开玩笑地一脸严肃。
  “林队，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小。”铁男说话的时候，三五片面包已经下肚了，一个饱嗝让他翻出白眼。
  “慢点，这是从土里刨出来的，还是哪里放出来的，没饭吃了。我妹还没吃呢。”林楠霏说完走进卧室去了。
  “小涵，起来，别睡了，起来。”林楠霏抱起冯玉涵说。
  冯玉涵半睡半醒，哼唧哼唧，有些神志不清。
  “算了，你还是再睡一会儿。”
  林楠霏到客厅，倒了半杯红酒。
  “还喝，我的姑奶奶，你真厉害。”
  “给你的，这是惩罚，你看看，小涵到现在还不清醒哩。”林楠霏高举酒杯，这铁男哪有敢不接招的。
  接过红酒，铁男说，“我已经吃饱了，谢谢美女款待，在下先干为敬。”
  “别难为了自己，今天周末，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下雨天哪也去不了，对吧。”林楠霏呷一口牛奶，面包上抹上奶油。
  “当然，你们没事就好，等会儿回去睡个懒觉，晚上，你们饿了找我，我请吃饭。”
  “真好，另外，给你一个小小任务。”
  “啥任务？”铁男一听到任务，估计不会轻松，张大了嘴巴。
  “呵呵，看把你吓得，小任务，就是那个没钱治病的孩子，家庭放弃治疗的那个，小青丝，你给取得名。”
  “我的姑奶奶，绕了我吧，让我好好过个周末，那可是大活，艰巨的任务。”铁男有些哀求，一脸虔诚。
  “周一，我们出发，这事不能拖，一拖孩子的病就莫得救了，你晓得严重后果。”林楠霏斩钉截铁地说。
  “看来，我是自找的，好吧，你们好好休息，我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