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之影

第19章


我推门,可是门从里面闩死了,推不开。”
  申云潜看了申包氏一眼,喃喃自语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要不过去看看吧?”申包氏建议道。
  “嗯。”申云潜应了一声,从饭桌上起身,迈步朝门外走出。
  “我也去看看。”申可轼跟着也站了起来。
  “张道长一直在客房里?”申云潜一边走一边问二福。
  “应该在的吧,不然门怎么会从里面闩上呢?”二福挠挠头,说。
  “嗯……”
  “对了,下午有位姓寇的先生来找过张道长。”二福突然想起什么,小声说道。
  “姓寇的先生?”申云潜显得有些意外,用责备的语气说,“那你怎么不向我通报一声?也太没规矩了。”
  “老爷恕罪,不是我不想通报,是张道长不让我通报的。张道长说那位寇先生只是顺路来看看他就走,实在不愿叨扰老爷。”二福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那位寇先生呢,走了没有?”
  “回老爷话,我引那位寇先生到客房之后,就去厨房帮忙了,那位寇先生走没走,我实在是不知道啊。”二福的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三人边走边说,很快就走到了客房门口。申云潜上前敲敲门,门里一点回应都没有,他又大喊了几声“张道长”,门里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申云潜用力推了推门,发现门的确从里面被闩死了。
  “父亲,从这儿朝里面看看吧。”申可轼指了指门边的窗户,说。
  申云潜点点头,走到窗边,用手指沾了点唾沫,将窗纸戳破一个洞,弯下腰,眯起眼睛朝里看去。
  “啊——”申云潜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他两腿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父亲、父亲,怎么了?”申可轼连忙上前扶住申云潜,急切地问道。
  “血……血……”申云潜指着客房,结结巴巴地说——他的手指抖得十分厉害。
  申可轼见状,转身对二福命令道:“你去柴房拿一把斧子来,把这门给劈开。”
  “是!”二福说完,连忙朝柴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时申可轼走到窗户边,弯下腰朝里看去。
  “啊——”
  屋里的场景令申可轼倒吸一口冷气,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液,一把拔出鞘的长剑丢在地上,剑锋上斫出了好几道卷刃。窗前宽大的铁力木书桌虽然遮挡了不少视线,却依然能看到一双男人的腿从书桌下伸了出来。
  “老爷,斧子来了!”就在申可轼胆战心惊的时候,二福提着斧子飞奔回来,毕根也拿着一把斧子,跟在他的身后跑了过来。
  “快!把门劈开!”申可轼指着客房门命令道。
  毕根和二福一齐上阵,抄起斧头一阵猛劈,很快就把房门劈了个稀巴烂。毕根见状上前用脚一瑞,将客房门给瑞开了。众人走进屋内,触目所及,那种无法形容的凄惨、恐怖的景象,顿时让众人呆若木鸡。
  一具穿着破旧长衫的男尸倒在地上,他的脖颈处空空如也,露出黑魆魆一个大洞,血从伤口里流出来,弄得到处都是。张道士的青锋宝剑被人丢弃在地上,剑刃卷了好几处,显然那男人的头是被这把剑砍下来的。
  “寇……寇先生!”二福瞪着地上的男尸,涨红了脸,战战兢兢地说道。
  注释
  ① 《蜀都杂抄》:明陆深著。陆深(1477年—1544年),字子渊,号俨山,松江府上海县(今上海市)人,弘治进士,官至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学士,卒谥文裕,事迹具《明史·文苑传》。陆深为四川左布政使时录蜀中山川古迹为《蜀都杂抄》。
  ② 《四书章句集注》:南宋朱熹著。朱熹(1130年—1200年),字元晦,一字仲晦,号晦庵、晦翁,徽州婺源(今江西省婺源县)人,宋代理学代表人物,世称朱子。
  ③ 班定远:班超(32年—102年),字仲升,扶风安陵(今陕西省咸阳市)人。班超为抄书小吏时,曾投笔叹息:“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研闲乎?”汉明帝永平十六年(73年),班超仅率三十六人出使西域,安五十余城,凡经略西域三十余年,封定远侯。
  ④ 云南讲武学校:原名云南陆军讲武堂,开办于宣统元年(1909年)。辛亥革命后,改名为云南陆军讲武学校。“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该校按黄埔军校系列,改名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五分校”,抗日战争结束后,第五分校奉令停办。
  ⑤ 光绪二十九年:即1903年。
  ⑥ 柳河东:柳公权(778年—865年),字诚悬,京兆华原(今陕西省耀县)人,唐代书法家,曾封河东郡公,世称“柳河东”。
  ⑦ 克勤:圆悟克勤禅师(1063年—1135年),俗姓骆,彭州崇宁(今四川省郫县)人,宋代高僧,法名“克勤”,赐号“圆悟”,谥号“真觉”。
  ⑧ 宗杲:大慧宗杲禅师(1089年—1163年),俗姓奚,字昙晦,宣州宁国(今安徽省宁国市)人,宋代临济宗杨岐派高僧,法名“宗杲”,赐号“大慧”,谥号“普觉”,著有《正法眼藏》、《临济正宗记》。
  ⑨ 文偃禅师:云门文偃禅师(864年—947年),俗姓张,姑苏嘉兴(今浙江省嘉兴市)人,五代高僧,禅宗云门派创始人。
  ⑩ 大邑:即今四川省大邑县,“民国”十年时隶属四川省建昌道。
  第五章 总道春意料峭日
  柳光晟是后里镇唯一的大夫,他在镇子上开了一个小医馆,虽然收入微薄,但在乡下地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四里八乡的乡亲见到他总要尊称一声“先生”。这天下午闷热难当,柳光晟坐在医馆里昏昏欲睡,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大喊着“柳先生”,他猛然一惊,睁开眼睛,只见申家大院的小厮二福满头大汗地跑进医馆来。
  “柳……柳先生……我家老爷请你去一趟。”二福用力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地说。
  “莫不是有人得了什么急症?”柳光晟心中一动,他知道申云潜嫌自己只是个给村夫野人看病的乡下大夫——申家人身体有什么不适都是差人去城里请大夫上门问诊——今天突然差二福来请自己,着实让人意外。柳光晟暗忖恐怕是申家大院有人得了急症,来不及从城里请大夫,所以请自己去权且死马当做活马医。
  “不是的,”二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着急地说,“总之我家老爷请柳先生赶紧去,去了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见二福说得不清不楚,柳光晟也不再问,反正出了什么事到申家大院一看便知,他转身到后院向老婆交代几句,背上出诊用的木匣子,见天气阴沉,又返身拿了一把雨伞,跟着二福急急出门而去。
  二人埋头疾走,一路无话,很快就走到了申府的大门前,二福上前将大门打开,请柳光晟进去,“先生这边请。”
  柳光晟点点头,迈步走进大门,只见申府管家毕根站在垂花门前,一脸晦气模样地望着自己。毕根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后生,正是申家少爷申可轼,此时申可轼脸白得跟擦了面粉似的,气色很差。
  “柳先生你可来了,”还没待柳光晟上前行礼,申可轼已一把拉住他,急切地说,“请柳先生在此稍候,我去叫爹爹来。”
  申可轼说完便转身跑进垂花门,柳光晟只得站在门外等候,他见毕根不时斜眼望向大门东边的倒坐房,心中正疑惑时,就见申云潜和本地的乡团长卢灿之一起迈步从垂花门走了出来。这卢灿之是本地大族卢氏的族长,他年轻时曾中了清朝的武举,后来从军,积功升至游击①,民国后解甲归田,受本地士绅推举,出任后里乡团总局团长,负责当地缉匪拿盗、维持秩序的事宜。
  “有劳柳先生了。”申云潜远远便向柳光晟拱手示意。
  “见过申老爷,见过卢老爷。”
  申云潜和卢灿之都是做过官的士绅,又是本地的实权人物,柳光晟不敢怠慢,连忙还礼。这时他见申云潜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心中暗忖申府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走近之后,申云潜拉住柳光晟的手,说:“柳先生,实不相瞒,今日敝宅出了一桩祸事。”
  “哦,敢问是什么祸事?”柳光晟早有心理准备,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那客房里,死了人了。”申云潜压低了声音,说。
  “死人?”柳光晟心中一凛,连忙问道,“怎么死的?”
  “被人斩去了首级……”申云潜喃喃地说。
  “斩去……首级?”柳光晟不禁愣住了,他看着申云潜,说,“莫不是遭遇了歹人?可这光天化日之下……”
  “这件事十分蹊跷,我已经差人去县里上报县署,请县里派专人来勘查,”卢灿之沉吟道,“县里的专员抵达之前,暂时由我负责调查。那具尸首现在还摆在客房内,请柳先生先行勘验一番。”
  “好的。”
  柳光晟偷眼看着卢灿之,只见他穿着一件褐色江绸长衫,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大鼻子、厚嘴唇,虽然年逾花甲,却须发乌黑,丝毫不显老态。卢灿之说话声音不大,语速也不快,言语间却透着武人特有的干练和威严,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么急把自己叫来原来是要勘验尸体,想到这里柳光晟心中不觉一沉。他跟在申云潜和卢灿之的身后,穿过屏门,来到客房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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