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之影

第27章


不多时,便见毕根带着二福来到堂屋,二福怯怯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下,毕根则努力将二福护在身后。
  “见过谯巡官,见过吕医士。”毕根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你们可将昨日的话再向谯巡官讲一遍。”卢灿之开口道。
  谯巡官点点头,示意二人不必紧张。
  毕根和二福定了定神,缓缓将昨日所说又讲了一遍。
  谯竹村听完之后,猛地一拍大腿,道:“这么说来,这个死者寇某是大邑县人了?”
  “似乎如此。”卢灿之示意毕根和二福先行退下,缓缓说道。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简单了,”谯竹村面露喜色地说,“我马上给大邑县署拍电报,请他们协助查明死者身份。”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卢灿之点点头,说。
  “一旦能查清死者身份,也许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谯竹村被这案子烦闷了许久,现在终于发现了一丝曙光,不禁高兴地说道。
  这时吕德冕迎头泼了一盆冷水,道:“谯巡官也不可抱以太大的希望,毕竟这只是凶徒的一面之词,很有可能是信口胡诌的。”
  谯竹村顾不了那么多,道:“权且查一查看,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强。”
  吕德冕苦笑道:“也只能如此了,但愿能有个好结果。”
  谯竹村就势对吕德冕说:“那么烦劳吕医士草拟电文,务必要将死者的特征描述清楚,以便大邑县署能够按图索骥,找到苦主。”
  “敢不从命?”吕德冕欣然应允道。
  “请谯巡官、吕先生在此稍坐,我进去找申公子出来商量一下方才所说之事。”这时卢灿之起身道。
  “好的,有劳卢老先生了。”谯竹村、吕德冕连忙起身目送卢灿之。
  “火龙?”松月禅师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了澄和尚。
  “是。”了澄被住持盯得有些发毛,连忙低下头去。
  “阿弥陀佛。”松月禅师合掌低诵佛号,道,“现在了泽在何处?”
  “正在香积厨内。”了澄答道。
  “此等妖异之事,不可以说出去蛊惑人心。”松月禅师缓缓说道,“你让当日下山的僧众谨言慎行,不能将这件事随意告诉别人。”
  了澄连忙说道:“我已经吩咐了泽他们不准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了。”
  松月禅师轻轻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办事很稳妥。”
  “多蒙住持提点。”了澄诺诺道。
  松月禅师沉默了片刻,侧目看着了澄,道:“那条火龙,你作何看法?”
  了澄沉吟道:“这火龙升天确乃异象,加之昨日一颗人头从天而降,这等咄咄怪事,以弟子看来,莫不是那条火龙作祟?”
  松月禅师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并不说话。
  见松月禅师没有开口,了澄继续说道:“弟子听人说那张道士学过茅山秘术,案发之时,门窗俱自内锁上,那道士却逃逸无踪,之后火龙作祟,人头从天而降,这一系列怪事恐怕都是因这个茅山道士而起的。”
  松月禅师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你认为这一切都是那个道士施法作怪?”
  了澄合掌道:“除此外,弟子想不到其他的解释了。”
  松月禅师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了澄静候了片刻,壮着胆子问道:“敢问住持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松月禅师依旧闭着眼睛,缓缓道:“佛曰,不可说。”
  “阿弥陀佛。”了澄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你先出去吧,把圆通叫来。”松月禅师吩咐道。
  “是,我这就去。”了澄诺诺连声,转身退了出去。
  松月禅师盘腿静坐,闭目养神,没过多久,就听见门外响起一个声音,“住持,弟子圆通求见。”
  “进来吧。”松月禅师应声道。
  圆通和尚推门走了进来,他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
  “你坐吧。”
  “谢住持。”
  待圆通坐定之后,松月禅师睁开眼睛,道:“今日县署派来的专员到了吗?”
  “回住持话,已经到了,”圆通答道,“一共来了四个人,一个巡官,一个医士,还有两个警士。”
  松月禅师哦了一声,问道:“那个巡官叫什么名字?”
  “叫谯竹村,听说是县知事夫人的表弟。”
  “此人老衲亦略有耳闻,”松月禅师苦笑一下,道,“据说是个纨绔子弟。”
  圆通补充道:“一起来的那个医士叫吕德冕。”
  松月禅师点点头,道:“老衲料他们在后里镇查不出什么端倪,必会上山到寺里来探查,你提前做些准备吧。”
  “是,弟子知道了。”圆通答道。
  “你对此事怎么看?”松月禅师扫了圆通一眼,问道。
  圆通顿了一下,道:“这件事诡异莫名,不能以常理推测,弟子昨日遣了澄他们下山协助乡团搜寻,众人几乎将方圆几十里搜了个遍,竟一点也探查不到那道士的行踪,莫不是他真的能飞天遁地不成?”
  松月禅师呵呵一笑,道:“照你们这样说,那道士非但不是什么杀人凶徒,而该是个仙人了。”
  “阿弥陀佛。”圆通哑口无言,只能呆呆地看着松月禅师。
  “唉,”松月禅师叹了口气,说,“你也下去吧。”
  “是。”圆通站起身来,诺诺地退了出去。
  松月禅师重新闭上眼睛,仿佛木雕般一动不动。
  “什么?”申可轼双目圆瞪,道,“你们想检验先慈的遗体?”
  “是的,”吕德冕点点头,说,“整件事太过怪异,非常理所能循,故此不得不谨慎从事,仔细勘验。”
  “申公子,吕医士也是为了能早日查明真相,万望通融通融。”
  “只是……”申可轼欲言又止。
  “申公子受的也是现代之文明教育,应知人死之后,一切皆空,所余仅一皮囊,所谓保人全尸以慰逝者之灵,纯系乡民村夫之迷信。我等若不能抛却数千年之迷信,求得文明科学之进步,那累年所受之开化教育又有何益?”吕德冕见申可轼犹豫不决,便搬出文明、科学的大旗来激他。
  “也罢也罢,”申可轼一咬牙,道,“只是家中老父尚在,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待我禀明家父再做决断。”
  “若是申老先生不应允怎么办?”吕德冕问道。
  “我会好好跟家父解释的,”申可轼叹了口气,道,“家父也并非顽固守旧之人,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谅能应允。”
  “如此就拜托申公子了。”吕德冕拱拱手,道。
  “诸位请在此安坐,我去去就来。”申可轼起身道。
  “申公子请便。”
  申可轼走后,吕德冕和卢灿之对视一眼,坐在原地静等结果。谯竹村把弄着桌上的茶碗盖子,显得百无聊赖。大约半个钟头之后,申可轼走了出来,吕德冕伸长脖子看着申可轼,一脸急于知道答案的表情。
  “吕医士,”申可轼站住脚,深吸了一口气,道,“家父已经同意了你的要求,先慈的遗体就有劳吕医士多多费心了。”
  “那是自然,请申公子放心。”吕德冕长舒一口气,说。
  申可轼点点头,在吕德冕身边坐下,说:“吕医士,你对这桩怪案目前可有什么头绪吗?”
  吕德冕苦笑一声,道:“就是因为毫无头绪,所以才寄望于检验令堂的遗体,看能有什么发现,使案情稍微明朗一些。”
  申可轼默不做声,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色。
  这时谯竹村出声道:“申公子,恕我直言,这桩案子诡谲离奇,实在是亘古罕见,这侦查期间的种种困难,自是不消说的。我们需付出十二分的耐心与努力,才有希望拨开云雾重见天日。这侦查工作,最忌讳的就是冒失急躁,若是因此耽误了抓捕凶手的大好时机,那就实在是得不偿失了,还望申公子见谅。”
  申可轼点点头,说:“我也知道这件事太过离奇,非一般的案件所能比拟,总之万事就拜托谯巡官和吕医士了,请你们多多用心,早日查明真相,抓捕凶手,还我申家上下一个安宁。”
  “一定一定。”谯竹村忙不迭地说。
  当晚谯竹村一行在申家大院住下,吕德冕拟好电文,派了一名干练可靠的团丁连夜送往县署,将电报拍给大邑县署,请他们协助查明死者身份。第二天一早,吕德冕便着手准备检验申包氏的遗体。卢灿之早早就到了申家大院,不过在吕德冕的检验结果出来之前无事可做,只能陪着百无聊赖的谯竹村闲话家常。
  “今天早上听说申家千金的病情轻了一些,”谯竹村呷了一口茶,缓缓说,“也许晚些时候就能询问到申小姐的证词了。”
  “哦?”卢灿之看了谯竹村一眼,说,“能如谯巡官所愿是最好不过了,不过我担心谯巡官直接询问申小姐案情的话,会使她的病情更严重,毕竟那样恐怖的事,谁也不想再回忆一遍。”
  谯竹村叹了口气,说:“晚生何尝想这样做,只是这案子十分棘手,若能求得申小姐的证词,对于侦查工作不无裨益。”
  卢灿之沉默片刻,道:“晚些时候再问问申家公子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希望吕医士那边能有所突破才好。”
  “但愿如此,”谯竹村搓搓手,说,“算来此时那封电文应该已经发出去了,要是上天庇佑,也许明天就能收到回音。”
  “谯巡官今日做何安排呢?”卢灿之问道。
  谯竹村想了想,道:“待吕医士的检验结果出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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