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之影

第28章


今日我想听听申家小姐和龙渊寺和尚的证词。”
  “嗯……”卢灿之点点头,正待说话,却见申可轼拿着一张信纸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怎么,吕医士有什么发现吗?”谯竹村翘首问道。
  “非也非也,”申可轼猛摇着头,说,“我这两日头昏脑涨,险些忘了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谯竹村从椅子上跳起来,问道。
  “那道士初来陋舍时,自言是从青城山游历而来,还捎来了青城山玄真道长给家父的一封信,喏,就是这封。”
  谯竹村连忙从申可轼手里接过这封信,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令谯竹村失望的是,这封信并无什么出奇之处,玄真道长开篇介绍了自己的近况,接着又盛情邀请申云潜闲时去青城山小住几日,最后介绍说捎信的张菽子道长乃一位四方游历的大德道士,请申云潜代为照顾云云。
  谯竹村看完之后将信递给卢灿之,说:“可惜的是,玄真道长在信中并没说清那张道士的来历。”
  “虽然玄真道长在信中没有说,但我们可以派人去青城山问问他,要查清那个贼道士的来历,玄真道长是条途径。”申可轼兴奋地说。
  “申公子所言甚是,可以再拟一封电报送到县署,请他们派专人去青城山问问玄真道长便知。”卢灿之说道。
  “这不失是一个好办法。”谯竹村点头应允,道,“这封信暂时由我保存,再照原样抄一份送到县署,请人带着这封信去青城山找玄真道长。”
  “你若昨日能想起这事,便可让人一并连夜送到县署了。”卢灿之略带遗憾地说。
  申可轼脸一红,道:“这两日我晕头转向的,脑子都搅成一团糨糊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实在该死。”
  “别说不吉利的话。”卢灿之连忙制止申可轼说。
  “是,我知道了。”申可轼点点头,说。
  “吕医士,结果如何?”
  看到吕德冕一脸平静的表情,谯竹村不禁失望——有那么一瞬间他将破案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吕德冕的身上。
  “先坐下再说吧。”卢灿之伸手邀吕德冕坐下。
  “唔……”申可轼紧紧地盯着吕德冕,欲言又止。
  吕德冕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我仔细检验了申夫人的遗体,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中毒的迹象。申夫人的心肌有许多血斑,说明她是受到了极度惊吓,导致血压升高,过快的血液循环冲击心脏,使得心肌受到损伤,心脏猝停而亡。”
  “中毒?”申可轼惊讶地看着吕德冕。
  “没有检验遗体之前,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性,”吕德冕解释道,“不过我在申夫人的遗体上找不到任何注射针孔,从胃里的食物残渣来看,也没有毒物的迹象。”
  众人听到这,都没有说话,等待吕德冕继续说下去。
  “我在医学院上学时曾听教授讲过,在英国有使用致幻性药物使人死亡的案例,其症状看上去就像是被吓死一般。”吕德冕补充道。
  “哦?”谯竹村似乎有些不相信,说,“还有这等事?”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吕德冕淡淡地说。
  卢灿之叹了口气,说:“看来如今只可从长计议,再觅良策破案了。”
  “是啊。”谯竹村也不无遗憾地说。
  申可轼焦急地看着谯竹村,说:“不知谯巡官此时有何良策?”
  谯竹村一怔,显得有些狼狈,道:“方才在下还在跟卢老先生说这件事呢,听闻令妹病情稍有缓解,是否能容我询问一二?”
  申可轼猛摇着头,说:“舍妹受惊过度,目前刚刚好转了些,不可再使她受刺激了。我看缓个一两日再说吧。”
  谯竹村做出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说:“我只恐如此一来,侦查进展会被耽误。”
  卢灿之插嘴道:“谯巡官不是还打算去龙渊寺询问诸位和尚的证词吗?我看可以先去龙渊寺。”
  谯竹村被堵个正着,只好说:“卢老先生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申可轼点点头,说:“正好我也想去龙渊寺请松月大师来陋舍为先慈做一场水陆法事,我们可以一同前往。”
  “这样最好,”谯竹村心中暗自懊恼卢灿之多事,表面上却故作摩拳擦掌之态,道,“那我们用过午膳后就出发。”
  一行人用过午膳之后略做准备,雇了四顶滑竿,出了申府,向龙渊寺行进。卢灿之坐着滑竿,走在最前面,其后依次是申可轼、谯竹村和吕德冕,两个警士以及申府管家一众人等步行紧跟在后面。大队人马出发之前,早有团丁通报了龙渊寺住持松月禅师,因此当滑竿走到龙渊寺山门时,已有圆通和尚领着一个小行者在此迎候了。
  卢灿之、申可轼二人与圆通和尚已算是熟识,彼此寒暄一番,便将谯竹村和吕德冕介绍给圆通和尚。“阿弥陀佛,贫僧圆通,见过谯巡官、吕医士。”圆通和尚双手合十行礼,言语甚是恭敬。
  “佛门净地,本为清修之所,今日迫不得已,多有叨扰,得罪了,得罪了。”谯竹村连连抱拳,道。
  “哪里哪里,请诸位到里面说话吧。”圆通和尚在前领路,道。
  “谯巡官,请。”卢灿之乘势让出空当,请谯竹村先走。
  谯竹村谦让一番,就跟在圆通和尚的身后走进龙渊寺山门了。众人穿过山门殿、天王殿、三圣殿、大雄宝殿,来到方丈院外。圆通和尚止住脚步,转身对众人说:“请诸位在此稍候,待贫僧进去通报一声。”
  “有劳师父了。”谯竹村答道。
  众人等了一会儿,便见圆通和尚迈着小碎步从方丈院里走出来,道:“住持请诸位到茶堂小叙。”
  众人跟在圆通和尚身后,走进茶堂,只见龙渊寺住持松月禅师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像是在闭目养神。
  “阿弥陀佛,老衲有礼了。”似乎是听到有脚步声,松月禅师睁开眼睛,双手合十行礼道。
  “见过大师。”众人连忙还礼。
  “申公子,几日不见,孰料尊府骤罹劫变,老衲听闻消息后,甚是不安,不知令尊贵体如何?”松月禅师关切地询问申可轼。
  “多谢大师关心,家父身体无恙,只是家中罹此祸事,大亏气神,恐怕一时之间难以恢复。”申可轼垂头丧气地说。
  “如蒙惠允,老衲愿登门拜访,劝慰令尊。”松月禅师道。
  “住持大师若能亲来,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申可轼说道。
  松月禅师点点头,转向谯竹村,道:“这位便是县署来的谯巡官谯大人吧?”
  “弟子位卑职低,尸位素餐之人,岂敢称什么‘大人’,住持大师快别这么说了,”谯竹村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说,“直接称呼弟子的名字就行了。”
  松月禅师呵呵一笑,道:“老衲虽乃山野之人,也知这礼法不可胡乱僭越,谯巡官快请坐下说话。”
  谯竹村连连抱拳,缓缓坐下。
  “谯巡官旁边这位是吕医士吗?”松月禅师将目光转向吕德冕,问道。
  “在下吕德冕,见过住持大师。”吕德冕坐在原位抱抱拳,不卑不亢地说。
  “老衲早就听说吕医士精通医术,乃当代扁鹊、现世华佗,今日老衲幸得一见,足慰平生。”
  “在下只是略微学过些西洋医术,何德何能令住持大师如此夸赞,实在惭愧,大师不要再说了。”
  松月禅师微微笑道:“吕医士过谦了。”
  谯竹村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说:“大师,今日冒昧叨扰宝刹,只为调查申府发生的诡谲命案。还望大师能指点迷津,相助弟子。”
  松月禅师不疾不徐地说:“老衲乃出家之人,身居荒山陋寺,不闻世事,对于这侦缉断案,实在是门外汉,不知有什么能帮到谯巡官的?”
  “弟子听说前些日子,申老先生曾与那张道士一起拜访过龙渊寺,还与大师有过一番晤谈?”
  松月禅师点点头,爽快地承认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能否请大师告诉弟子当时的谈话内容呢?”
  松月禅师瞥了一眼申可轼,道:“当时申公子也坐在这茶堂里,诸人的谈话内容,申公子也是知道的。”
  “还是有劳大师再向弟子讲一遍。”谯竹村一再要求道。
  松月禅师嗯了一声,说:“既然如此,那老衲就勉力为之了。”
  “劳大师费心了。”
  “当日申檀越带着申公子与张道人进入茶堂之后,老衲先与他们寒暄一番,接着便谈论起了历代诗僧之作。那张道人似乎颇通文墨,自言去过嵩山少林寺,诗书碑文,皆随口能诵,以老衲看来,绝非寻常乡野村夫。”
  谯竹村沉吟一阵,道:“这么说来,那个张道士还是个读书人?”
  “不仅是个读书人,还很有气力,或者会些拳脚功夫也未可知。”卢灿之突然开口说道。
  “此话怎讲?”谯竹村看着卢灿之,问道。
  卢灿之冷笑道:“那道士丢弃在客房的铁杖足有近二十斤重,若是寻常人等执这铁杖翻山越岭,必定嫌它过于粗重,但那道士却随身携带,说明他双臂必然有力,可以靠这根铁杖防身。这样的人,会些拳脚功夫,亦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卢老先生言之有理,晚辈受教了。”谯竹村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如此说来,那道士能文能武,也不是个寻常之辈。”松月禅师似笑非笑地说。
  “那道士还会妖术!”申可轼愤愤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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