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九里

鹿鸣皱了皱鼻子，“你身上好臭，是烟酒的味道，”她凑得更近的闻了闻，十分肯定的说，“还有Cherrie的香水味，”再端详他身上穿着，“这是你昨天穿的衣服。”
    她亮亮的星星眼闪着可疑的寒光，“你昨天没回家，跟Cherrie去喝了通宵的酒，还抽了很多烟，Cherrie还靠在你身上了，对不对？”
    张九里瞪了回去，“还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跟陈校拉扯不清的，我至于借酒浇愁吗？”
    鹿鸣小声的说道：“那也不应该让Cherrie靠在你身上啊。”
    张九里说：“你还让陈校拉着你的手呢。”
    鹿鸣扁了扁嘴，“好吧，这次就算我们扯平了，以后不能再犯了。”
    张九里悠悠的说：“那可说不准。”
    鹿鸣小兔子样的眼里浮出盈盈水光，“我想起来了，你当初为了救Cherrie的公司，狠着心把我卖给她做牛做马，每天加班到三更半夜，累得要死要活的，她对你果然是不一样。”
    张九里赶紧说：“别瞎说，我就是顺手拉她一把，谁知道她那样压榨你，后来我晓得了，她再来问我借你，我就没再答应了。”
    鹿鸣幽幽的说：“以后也许你就答应了呢。”
    张九里赌咒发誓，“不会，打死也不会。”
    鹿鸣低着头对手指，那样子分明是不相信。
    张九里没得办法，只好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保证以后不跟Cherrie单独出去喝酒就是了。”
    鹿鸣嘴角微微一翘，“那你赶紧回家去吧，换件衣服，洗把脸，补个眠。”
    张九里悠悠的说：“顺便跟老头子老太太说一声，他们的儿媳妇有着落了。”
    两个人从公司出来，张九里先送鹿鸣去一壶天找容嬷嬷，跟着才回家。鹿鸣下车的时候张九里说：“你记不记得去年那个下雪天，就是你把员工满意度调查搞砸了那回，我们在办公室里说话，后来你拐弯抹角的要我送你回家，我当时说什么来着？”
    鹿鸣气呼呼的说：“我哪有拐弯抹角的要你送我回家，我是好心劝你早点下班，是你自己想歪了，反过来教训我说就算下班你也不送我，把我气死了。”
    张九里嘿嘿的笑，“你知道为什么我不送你？”
    鹿鸣问：“为什么？”
    张九里悠悠的说：“因为我只送女朋友和未来的老婆大人，其他的人一概不送，连Cherrie都是自己来去。”
    鹿鸣纳罕，“为什么？她不是你的正牌未婚妻么？”
    张九里含混的说：“Cherrie跟我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会跟你说明白的。”
    他捏了捏鹿鸣的耳垂，“你们散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鹿鸣甜甜的应道：“好。”
    到了一壶天，进到容嬷嬷定的包厢，鹿鸣发现Cherrie居然也在，两个人喝得还挺high。
    容嬷嬷已经有了三分醉意，见到鹿鸣就招手，“鹿鸣，过来，坐我旁边。”
    鹿鸣走过去，“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啊，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一说到事，容嬷嬷的酒立马就醒了，“那个事不急，Cherrie有事要先跟你说。”
    鹿鸣疑惑的望着Cherrie，“Cherrie总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Cherrie脸颊醺红，神情迷离，显然是喝多了，“鹿鸣，我跟你说，张九里绝对是个值得你倾心相待的好男人，”说着说着她就开始流眼泪，“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没福气，跟他认识这么多年，最终也没走到一块儿去。”
    鹿鸣吞了吞口水，“那个，我很抱歉。”
    Cherrie擦了擦眼泪，“不是你的错，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己鬼迷心窍，怎么就看上了汪一波那个混蛋。”
    鹿鸣吃惊得差点跌到桌子底下，“啥？汪一波？”脑海中迅速想起小溪说过的话，汪一波有三个老婆，难道Cherrie是其中之一？
    容嬷嬷拍着Cherrie的肩膀，“女人啊，就是傻。”
    鹿鸣脸上花花绿绿的，写满了各种各样的猜想。
    容嬷嬷说：“鹿鸣，我跟你说，头先我从公司出来，在大门口碰到了Cherrie，就约了她一起到一壶天喝酒，结果她噼里啪啦讲了一通，要是她讲的是实话，张九里这个男人真是少见的好人啊。”
    鹿鸣说：“他怎么了？”
    容嬷嬷说：“个中的细节等Cherrie酒醒了让她自己跟你说，我就讲个大概，Cherrie跟张九里订婚之后，认识了鸿远的汪一波，不知怎么的就被他给迷住了，然后就成了他名不正言不顺的小老婆，这些事张九里都知道，他也曾经提过要跟Cherrie解除婚约，但是Cherrie怕家里知道内情打死她，就苦苦哀求张九里维持婚约，直到他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为止，张九里也是条汉子啊，他就这么答应下来了，这些年两家父母长期逼婚他们，Cherrie都说是张九里事业心重不肯结，张九里也咬牙认了，半个字都没辩解过。”
    鹿鸣说：“那上次九里去他家退婚，她还把人家骂得狗血淋头。”
    Cherrie怅然的叹了口气，“我那不是做给家里人看的嘛，另外也确实有点难过，这世上对我最好对我最无欲无求的人要离我而去了。”
    鹿鸣想想，换了自己是Cherrie估计也会这么做，就原谅她了。
    Cherrie擦干眼泪，说：“鹿鸣，九里是个好人，你千万不要亏待他，我把他交给你了。”
    鹿鸣不做声，心里有些隐约的愧疚。
    Cherrie喝得有点多，身子摇摇晃晃的，“我今天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说着她又哭了。
    容嬷嬷最见不得人哭哭啼啼的，“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让人送你回家去，我跟鹿鸣还有点正经事要谈。”
    Cherrie说：“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家，你们谈吧。”
    她推开容嬷嬷，一步三摇的要出门。
    容嬷嬷把她抓回来，先打了内线给一壶天的服务员，让她们叫了司机到门口等着，接着又亲自把Cherrie送上车，报了她家地址给司机，这才回来包厢跟鹿鸣说话。
    趁着这空当，鹿鸣已经重新点了菜，准备敞开肚皮好好吃一顿。
    容嬷嬷酝酿了片刻，起了个话头，“海晟是我介绍给汪一波的。”
    鹿鸣嗯了声。
    容嬷嬷观察她神色，见她淡淡的，心里不免有点发毛，“这回代表集团过来负责合作项目的是温言博，他今年二月去的海晟，是海晟的总裁赵巍亲自跟他谈的。”
    鹿鸣又嗯了声，“赵巍终于做总裁了，不容易啊。”
    容嬷嬷点头，试探着说：“鸿远跟海晟的合作项目启动以后，赵家的人会陆续进场。”言下之意就是赵家的人会陆续从北京飞过来。
    鹿鸣笑了笑，那种笑容淡漠而平静，容嬷嬷额头开始冒汗，鹿鸣上一次这样笑的时候，她丢了一个两百万的项目。
    “鹿鸣，你想说什么你就说，但是别这么笑可以不？我心脏病要发作了。”
    鹿鸣问：“采蓝，有个事我想跟你说。”
    容嬷嬷擦着额上的汗，“你说你说，你想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鹿鸣说：“我要结婚了。”
    容嬷嬷眼前一黑，当场栽倒在地上。
    鹿鸣笑盈盈将她扶起来，“你看你，老是这么毛手毛脚的。”
    容嬷嬷简直要哭出来了，抓住鹿鸣的手，“我的姑奶奶，你别这么折腾我好么？你跟谁结婚啊，赵家没发话，赵巍没开口，谁他妈敢娶你啊？”
    鹿鸣笑着说：“张九里啊。”
    容嬷嬷双眼暴突出，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鸭蛋，“你不是认真的吧？”
    鹿鸣十分肯定的说：“再认真没有了，采蓝，我要结婚了，铁板钉钉的，结婚以后我会安心做家庭主妇，不再工作了。”
    她默然片刻，“你回去告诉赵巍，顺便也告诉赵家的人，他们要来就来吧，合作项目也好，观光旅游也好，都无所谓，只不过我的婚礼就不邀请他们列席了，毕竟大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容嬷嬷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绝望的说：“赵巍会杀了我的，绝对的！”
    鹿鸣笑了笑，十分认真也十分冷漠的说：“采蓝，我很抱歉让你这么为难，不过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卷到我跟赵家的纠纷里来。”
    容嬷嬷抹了把脸，自嘲的一笑，“我知道，是我自己贪。”
    她又问，“张九里知道你跟赵巍的事吗？”
    鹿鸣摇头，“那都是从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他不需要知道，我也不想说。”
    容嬷嬷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鹿鸣看透了她的心思，“你想告诉他也随你，如果他因此不要我了，那也无妨，”她淡漠的一笑，“只是这样一来，你就断了我的生路了，采蓝，你打算逼死我吗？”
    她问的那么温和，但是话里的意思却尖锐得像是刀锋一样，让容嬷嬷倒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