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雨

长篇小说《杏花雨》
    第106章
    作者：张汉九
    “我靠！不会吧，竟然彻夜未眠！”大海慌忙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侧身看了一眼，“五点二十二。”他即刻坐起来，穿上羽绒袄，拿起手机拨了一串数字。手机里面很快传来陈秋艳磁性一般的声音，“大海，想约我吃饭，是不是？”
    “当然！你是我老婆，不约你约谁呀？”
    “你放屁！”随后，大海手机里面响起一串咯咯的笑。
    “我不是放屁，真的。就算是放屁，也是香屁。”
    手机里面又是一串咯咯的笑，“什么事儿呀？”
    “我去你那儿，想和你说个事儿，等我。”
    “别！我这儿人多，说话不方便，还是我去你那儿吧。”
    “行，吻你。”手机把他的飞吻传了过去。
    “8，不见不散。”手机里面嘀嘀几声。
    穿衣服鞋袜，刷牙洗脸梳头等工作，大海在几分钟之内全部搞定。然后他随手拿起自己最心爱的一本书《书概艺概》啃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陈秋艳起床，梳妆打扮，加上路上的时间，总共需要二十六分钟。二十六分钟的等待，吃掉一页书应该没有问题。
    挂断电话，陈秋艳以最快的速度做完自己该做的工作，她看一下时间，竟然提前了三分钟。她一路小跑去了大海的住处，“按照这种速度计算，应该可以再节省三分钟。如此以来，到他住处的时间，二十分钟就足够了。”她边跑边说。她眼前不停涌现出大海那张巧夺天工的脸，高挑秀雅的身材，星河灿烂般的眼神……。
    这个来自农村的青年才俊，曾经把她的灵魂折磨得死去活来。得体的衣着，优雅的举止，不俗的谈吐，超常的智商，一度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不黑不白的肤色，不高不矮的个头，不胖不瘦的体型，一度让她想入非非。这些恰到好处的完美组合，让她难以置信。她经常问自己，“这种相貌的男孩，该不会是女孩子乔装打扮而成的吧？”
    陈秋艳很早就想验明一下，看看他是不是须眉男儿身。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这种欲望越来越强烈，简直是与日俱增。促使她想验明大海身份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她特别喜欢小孩子，这也许和她的遗传因素有很大关系。她妈妈陆阿姨就非常喜欢要孩子，要不是国家限量生产，她宁可生出一个加强排。她想，大海来自偏远农村，孤儿寡母的，经常和贫穷打交道，生活上肯定食用过不少转基因食品。她听说这种食品对人的生育能力颇有影响，虽然她找不到切实有力的例证，但是她宁可相信那是真的。如果没有生育能力，哪怕是他再优秀一千倍，她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大海手捧书本，看了不到十个字，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脑子满是陈秋艳的影子，那个被他喊作老婆的女孩的影子。
    她的优秀在全校是出了名的，影从者无计其数，而她居然独衷于他，这让大海感到有点儿受宠若惊，他觉得被她爱上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自从他的心被思雨撕成碎片并残忍洒落在地的那一刻起，他在痛苦的深渊中苦苦挣扎的同时，就想着怎样才能把他从思雨那里失去的东西再从陈秋艳那里加倍地讨回来。这种意念一直支撑着他向前，向前！
    放下包袱，从新开始，就像太阳从地平线上重新升起那样。
    大海想：虽然他无力改变天气的冷暖，但是他可以让自己保持乐观向上的积极心态；他想，没有走不通的路，只有不成功的人；他想，陈秋艳很爱他，就像思雨当初很爱他一样。这种情况让他激动不已，那话儿忽然硬挺起来，并迅速成长为一柱酝酿无限生机的生命运动，就像即将枯萎的朽木忽然得到春的润泽而迅速呈现勃勃绿意。
    思雨背离他以后，他常常在内心深处剖析自己。他想：错误吗，自己身上肯定是有的，但绝对不是那种“罪在不赦”的错误。就算他罪在不赦，思雨应该告诉他才对，因为他是男猪脚，他有知情权。他非常希望思雨把背弃他的真正原因说出来，这样就算他死了，也是一个明白鬼。可是现在，不明不白地被思雨打进了十八层地狱，这个让他受不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千虑一得之后，他觉得他和思雨之间的爱情，被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很可能因为他没有适时投放适量的催化剂造成的。
    他认识到，男女之间的爱情，性比爱更加现实，没有性的爱是虚无缥缈的爱，是无源之水，是无本之木。要是当初他和思雨没有那个不现实的约定，他提前对她做点儿什么，那么他们的关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柏拉图式的爱情，到底能维系多久，他说不清楚。
    他对自己说，“性就像胶水，能够粘合很多情感上的裂痕。”这是他从思雨的背弃中总结出来的一句经典台词。这句台词正确与否，他不知道。因为他知道经验未必能够囊括物质世界的一般规律，比如你想知道梨子的酸甜，那你就得亲口去尝一尝，但是你又没有办法尝遍所有的梨子，所以梨子是酸是甜，很难说得清楚。
    大海觉得自己应该出去迎迎陈秋艳。
    黎明前的黑暗，冷得可怕，黑得骇人，最不可思议的是那段古老幽深的巷子。陈秋艳曾经对他说过：“她害怕从那条巷子里经过。”他很为她担心，或者说他很为他自己担心。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出于关爱方面的设想，出于情感方面的感化，出于缩短距离的需求，他觉得他很有必要出去迎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