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雨

长篇小说《杏花雨》
    第００４章
    作者：张汉九
    陈秋艳和大海独居一室，让陆阿姨夫妇很不放心。
    “孤男寡女独守一处，非整出点儿事不可！”
    “干柴烈火，燃烧起来后患无穷，到时候想灭火就难了！”
    丈夫的话在她耳边回响着。
    丈夫昨天在病房门外固守了一夜，早晨回家后就对她说：“我去上班了，顺便去你的单位替你请个假。他们两个必须盯紧了，要多去几趟，腿脚勤快点儿，借故到病房里多看看，发现苗头不对，立即进行灭火，绝对不能让星星之火燃成燎原之势。”
    她笑笑，宽慰丈夫说：“他们两个在一块，不会乱来的。在学校有老师管着，老曹特别上心，晚自习上到黑更半夜，他们没有‘胡作非为’的时间；在医院里更不可能了，秋艳的腿严重骨折，还打着吊瓶，动弹一下都不太可能，就算大海有那个意向，又能怎么样？客观条件的制约，想做那事儿也没有可能。”
    让她聊以自慰的还有一条，那就是她经常在背地里给女儿摆事实讲道理。她对女儿说，作为女孩子，必须洁身自好，名节很重要，一旦马失前蹄，就会彻底贬值。她笑着对丈夫说：“我都给秋艳讲过无数遍了，想必她能够记住我的话。”
    “秋艳很任性，这一点和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自己认准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就像当年自己执意要嫁给老陈，家人没有不反对的，但是反对是无效的。当时自己就认准了，年龄上的差别不是爱情难以逾越的界线。现在想起来挺后悔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么好的俗语，当初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她迈步在时代广场，准备去医院再看看。整个上午，她已经去了五次，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玻璃窗，她看到两个孩子在一起不是学习就是讨论问题，这让她非常满意。
    “婚后才知道后悔。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老陈的那话儿不行，否则，说得再好也不能嫁给他。有什么办法呢？闺女仿娘，一根筋，非大海不嫁，甚至还发狠说，生是大海的人，死是大海的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做爹娘的，还能怎么办？”
    “必须想办法阻止女儿和大海在一起！万一整出点儿事，后悔就晚了。”丈夫的话就是命令，“男孩子和谁好都无所谓，结婚后不理想可以离婚再娶，要是秋艳是男孩子，我们宁可纵容这种烈火蔓延，可是秋艳偏偏是女孩子。”
    “好多女孩婚前不知检点，意外怀上了，刮宫受罪不说，还有可能造成终生不孕的严重后果。不行！绝对不能让秋艳走这条道。”她想到这里，似乎看到了世界的末日，她对自己说：“挤公交太慢，得打的过去！”
    遍地隆起的高楼大厦，记录着现代城市的繁华。但是，这种繁华让人们心燥不安。透过花红柳绿的外表，可以看到人们浮躁和空虚的情感。快节奏的生活压弯了世人的脊梁，扭曲了世人的灵魂。色情诱惑铺天盖地，热辣劲舞随处可见。物质上越富足，精神上越趋于迷茫，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她加快了脚步。
    空中云儿轻轻，树上鸟鸣糟糟，时间之舟慢慢行驶至梦境。
    广场的每个角落里，小路旁，喷泉边，凡是人们能去的地方，都有青年男女“胡作非为”的身影。“时代真的变了，变得自己都不敢认识了。现在的年轻人，更换异性朋友比更换臭袜子都随便，有些小女孩说的话连自己这个过了半辈子的女人都说不出口，时代真的变了，变得自己都不敢认识了。”
    无尽的物质生活享受，外来文化的急剧膨胀，挑战着人们内心仅存的那点儿传统美德。有人沉迷于醉生梦死的夜生活中无法自拔，有人则躲在钢筋水泥所营造的狭隘空间中自我陶醉。看不惯，但是看不惯又能怎样呢？
    “无法接受也得接受，和时代较劲，必然死路一条。好在秋艳还算听话，一心扑在学习上，大海更是一个好孩子，相信他们两个在一块，定有光明的前途。但是，就是无法知道大海的那话儿怎么样，其酸碱度和秋艳匹配吗……”
    “出租车——”她挥挥手。
    出租车在她面前晃了晃，停住。
    “阿姨，您要去哪里？”司机师傅伸出半张笑脸。
    “去县医院。”
    “阿姨，秋艳好着呢，不用去了。”大海慌忙下了车。
    “大海，你怎么不在医院？”
    “秋艳要我回来午睡，这不，钥匙都给我了。”
    “既然这样，咱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