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雨

长篇小说《杏花雨》
    第０１９章
    作者：张汉九
    大海的眼泪与他坚定的男子汉相貌形成鲜明的对照。
    陈秋艳想：“做这种事情，大海怎么会流泪呢？”她越想，心里越不安。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养成了她的孤傲性格，这个时候似乎也有些扛不住了。她心中仅存的那点女性柔肠促使她开口问道：“大海，你怎么了？”
    一直以来，大海很努力地强迫自己不去想思雨，但是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他爱思雨，爱得非常深沉，爱得死去活来。他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对思雨来说是一种残忍。在接受陈秋艳爱情的问题上，他觉得自己有些草率，在没有考虑清楚的前提下，稀里糊涂地就走了进去。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想走回头路恐怕已经没有可能了。他想：“思雨，对不住了，今生无缘，但愿来世再比翼双栖双飞吧。”想到这里，他暗自伤感，却云淡风轻地对陈秋艳说：“我没事，激动而已。”他想起了陆阿姨的话，想起了和思雨共度的美好岁月，继而想起了思雨无言的背弃，想起了苏姐渴望是眼神，想起了恶魔王略和逆向遗传计划，想起了被恶魔霸占的兰亭圣境以及困在里面的兰亭精灵。在这些纠结和牵挂中，他感受最多的是惊奇，是无奈，是感伤，是哀叹，而不是幸福和快乐。
    “想什么呢？这有啥好激动的？”
    “秋艳，我……”
    “不用说了，我明白。”她伸出白皙的双手，帮他擦擦眼泪。
    他的身子神经质般的抽动一下，然后坐了起来。
    “秋艳，我有些饿了。”
    “你怎么才饿呀？”陈秋艳慌忙坐起来，笑容有点深奥，“我早就饥肠如鼓了。”
    “想吃点儿什么？”
    “随便，你安排什么我就吃什么。”
    “没想到，我老婆这样乖。”
    “那是当然，我嫁鸡随鸡，嫁……”
    “下半句就不要说了，我去安排外卖。”
    吃完晚饭，已经是二十一点多了。
    他们打开电脑，看完老师的授课实录，又写了一会儿课外辅导材料。最后他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秋艳，你先睡吧。”
    “你现在不睡吗？”
    “我要回住处取笔墨纸砚。读帖临帖是我每天的必修，舍此则三餐无味。”
    “书法艺术，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非常重要。”大海笑笑，“你千万不要小看了书法这门艺术，她可是我们华夏民族数千年来‘和而不同’思想的高度凝聚，是东方哲学精神的完美体现，是中华民族智慧的提纯与结晶。说她是‘天人合一’思想的完美展现，一点都不过分。因为她是唯一的可以与天地同寿，与李杜之诗及昌黎之文相媲美的艺术形式。她飘逸而端庄，率真而蕴藉，朴素而精巧，至善至美，魅力无限，如龙跳天门，似虎卧凤阙。可是这么好的……”
    “难道比我还重要吗？比我还有魅力吗？”陈秋艳媚眼看着大海，忽然插了一句。
    “吃醋了？”大海故作惊讶道。
    “争风吃醋有什么不对吗？”陈秋艳心里一阵轻轻地痛，她又想到了思雨。她想，大海钟爱艺术，这很好，她举双手赞成，多掌握一门手艺，就等于多一条就业的门径。但是，他和思雨之间关系依然很暧昧，这算咋回事！她说：“我不想和任何人，任何东西分享你。因为你是我的，包括有形的身体和无形的思想。你喜欢书法艺术，我不反对，但是，因为喜欢书法而冷落我，我将无法接受。”
    “你太狡猾了！”大海用很赖皮的眼神看着她，又补充说：“是不是想和我说思雨的事？”
    “我靠！”陈秋艳不留嘴说出一句粗话，双颊迅速燃烧一块红布，“你总陶醉在过去的情感当中，总是念念不忘思雨。我觉得你这样做，对你自己，对她，对我，都是一种伤害。这事儿我已经想很久了，我觉得责任完全在你。如果当初你和她说清楚了，话里话外不留给她任何虚无的希冀，她就不会对你产生错觉——你依然还爱着她的错觉。”停了一会儿，她的脸色渐次恢复了常态，情绪也平静下来，“你不是很聪明的吗？在处理个人情感的问题上，怎么犯起了糊涂？我真不想用脚趾头鄙视你，是你逼我的。”
    “我错了。秋艳，对不起。”大海忽然陷入痛苦之中，表情非常沮丧，“秋艳，我错了，我不该欺骗你的。”
    “知错就改，还是一个好同志。”
    “不！这事，必须和你说清楚。”
    “声明一下！是你自己要说的，不是我逼的。”
    “我交代：今天下午我出去联系外卖的时候，在医院门口遇见到了思雨。”
    “你混蛋！”陈秋艳忽然大叫一声，尔后抱头痛哭起来。
    “秋艳，你总得听我把话说完吧？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大海晃了晃泪如泉涌的陈秋艳，哽咽着说：“我知道我错了。秋艳，对不起……”
    “你身经百战，有着复杂的恋爱经历，我都没有和你计较，这还不够吗？我接受了你的全部过去，把最美好的初恋给了你，这还不够吗？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的程度，把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你，这还不够吗？有些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忍？换你过来试试。”陈秋艳哭得越来越伤心：“大海，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能满意？你整天和她藕断丝连，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老婆，可是你真心待我了吗……”
    见到陈秋艳悲痛欲绝的样子，大海的眼泪也毫无节制地流了下来，“秋艳，你听我解释，行不行？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陈秋艳捂住自己的耳朵叫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