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飘香

52 终承认


未进京城,青棠害怕被欺辱。这进了京城才明白,人家要是欺辱你,说明你进了人家的眼。不言不语让你一个人待在道观,无视你的存在,才是真正打击人心。也就在这时,她才意识到霍清端说的‘挺住’有多难。没人告诉她她需要这样挺多长时间,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抑或是十年、二十年?若霍清端也像那不靠谱老道那样,忘了她呢?那样她岂不是要悄无声息的挺一辈子?
    如此被关七天之后,有年长道姑来说:“潜心向道吧,可解一世烦忧。”
    信便信吧,反正她现在无事可做,青棠点头。只是这信了道,可以行走四方吗?
    年长道姑摇头,说:“终此一生,你只能走在这道观之中。”
    青棠看看所处的方方正正四角天地,蹙眉继续问:“那信了道,可能成仙?”成仙之后就不会拘束于此,她就可以去找霍清端了。想想那不靠谱老道都能应她羽化成仙,没道理京都皇家道观反没有这能耐。
    年长道姑面色沉凝,说:“贫道此生还未见过羽化成仙之人,也许你有这天分呢,不妨一试。”
    青棠淡漠了眼。年长道姑说贫道过三日再来。
    三日复三日,慢慢的一个月过去。这日坐于树下,青棠猛然想起自己同霍清端待在一起的时间都不超过十日,却已付出三倍的时间来等。可以预见的是,她还得这样等下去。真是不值啊!就为了一个长得让自己心动的男人。青棠垂眼感叹。听见脚步声,她更是提不起心气,寡淡说:“你又来了,换个别的说行吗?还是说那长葆青春不老容颜的法子找着了?我告你,找不到我可不跟你学道。”
    “那长葆青春不老容颜的法子要是找到了,你就会舍了我去学道,是不是?”似熟悉又陌生的清冷声音在耳边响起。青棠惊讶抬眼,看到远远站立霍清端。看着那细碎阳光一点点揉进他眼睛,却猛然间又消失不见;转眼却又在他腮边探头探脑勾勒出清俊的弧形线条。这般人,近在眼前,如何能舍得?青棠起身奔向霍清端,靠近他的那刻伸臂揽了他脖颈依到他怀里,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霍清端眸里现出笑意,嘴上淡淡说过‘道观里呢,别这么亲昵’,然后才柔声解释:“父皇病痛缠身,我留在宫里侍奉。这一月来未见好转,母后提议来此上香祈愿,我顺便过来看看你。”
    顺便过来看看?那不顺便的话呢,就此两地分隔再不相见!青棠收回手臂,后退一步和霍清端拉开距离。低头思量一下,才仰脸问:“那你还走吗?”皇帝可以借‘侍疾’的名义强留霍清端在皇宫里,那霍清端也可以借‘祈愿’的名目留在道观的。
    霍清端轻声应:“走。过了正午稍事歇息便走。”
    青棠默然。她和他都处在人生的大好时光里,她被关在道观,他被羁在病榻。因着情*爱婚嫁,让大好时光在这漫无限期的羁押中度过,真的值吗?
    霍清端迈步上前,俯头到青棠耳边,低声说:“我们可以要个孩子。”
    要了孩子,霍清端就能和她在一起?青棠抬眼,快速问出:“几分把握?”大眼瞄看霍清端一会儿,她气愤补道:“你一分把握都没有就来诓我,有意思吗?”皇帝、皇后连她都看不上。厌屋及乌之下,她生的孩子,那更是看不上的。
    霍清端略后退半步,微拉开距离平静说:“世上事,能一蹴而就的,少之又少。唯今之计,只能是我不松口再娶;你呢,担起妻子之责,慢慢来。当然你我若现在后悔倒是省事不少。不过,不论是我不要你还是你不要我,为堵天下悠悠之口,你的下场恐只能是暴毙而亡。”
    青棠的身形晃了晃。伸头不被待见,缩头却是死路一条。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坚定信念守着云开见月明吧。皇帝、皇后不承认霍清端和她的婚嫁,但她、霍清端、她的父母亲人,还有乡民们却是承认的。既是夫妻,如何不能明光正大生孩子?!只看看四周,再想想霍清端的‘道观里呢,别这么亲昵’,青棠颇踌躇,犹疑问上霍清端:“什么时候生孩子,在哪儿生?”
    霍清端视线在青棠小腹上瞟过,修长手指拈磨上额头。娶了个不知含蓄为何物的妻子,他能说什么?也别纠结了,转开话题吧。半偏开身,他淡淡开口:“走,我带你出去转转。”能不兵戈相向,他还是倾向于让父皇母后慢慢接受青棠的存在。只这样一来,短时间内青棠是出不了这道观的,他带她认认她能走动的最大范围。
    青棠秀美鹅蛋脸现出明显的为难。早知道圆房是要在光天化日下的野外进行,那在白塘村的时候打死她也不同意霍清端的‘五日后圆房’。现在后悔无用,拒绝霍清端,孩子从何而来;同意出去转,脸皮委实没有那么厚。霍清端已然转身迈步,怎么办?青棠着急,左思右想终是憋出一句话:“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子,你这是要效仿?”希望是自己会错意吧,希望霍清端改变主意吧。
    霍清端顿住脚步,回转身诧异看向青棠,她想什么呢?略加思考,那诧异变为掂量。野*合不是什么光彩事,但要说那样能让青棠给他生出个像孔圣人似的孩子来,还真的可以试试。至于什么野*合丢人,在为亲者讳、为尊者讳的前提下,再丢人的事经过粉饰,那也是很能见人的。嗯,有个圣人孩子,这诱惑对霍清端来说,委实难以抗拒。只是在野外行那夫妻敦伦又是白日,这个,他以前还真没想过,他需要回去考虑考虑。再有他也得提前安排下去,否则出现那衣裳脱尽却有蛇虫闯入或有客人来访之况,那亲昵事是做还是不做?略沉吟,他开口:“今天我就带你出去转转,下次来我再和你做那亲密事。”
    今天不做,是好事。但讲定了下次来野*合,这算什么,给她时间让她接受?青棠直直望着霍清端,她觉得她碰到了个大问题,一个绕不开解不了的大问题,一个自从她嫁给霍清端后一而再再而三横亘在她和霍清端之间的大问题:夫妻敦伦。对它,青棠一知半解,实不知它魅力所在。而熟悉它的霍清端却是时热情时推诿,今儿冷不丁定个野*合出来,赶明儿不定又会蹦出什么来。由着他这样三天两头儿变换话头,实在麻烦。稳妥起见,她还是先去找大夫看了脑袋,再来掌控主动权慎重对待这能生孩子的夫妻敦伦。只是她出不了道观,请大夫来诊的事,还是要麻烦霍清端。
    霍清端的黑眸沉静下来。请大夫来,这不是事。但那病因,委实难出口。想想,他迟疑开口:“要不我回去碰碰别个女子,问问她们是不是也一样忘事?”以前大意,事后不曾询问前王妃;前王妃羞怯,也从不曾就那事多言。也许女子一被碰触都会忘事呢?也许只是青棠敢讲出来呢?
    青棠看着霍清端那双纯净带疑惑的黑眸,被气得是一丝脾气都没有了。她没话说,她就想扑上去掐死霍清端这祸害!还碰碰别个女子,碰完之后呢,娶进端王府?当初真是眼瞎啊,就被这么个锦绣皮囊给迷住了眼!现在是每多看他一眼,都恨不得对他耳提面命‘女子是不能随便乱碰的’。后悔无用,青棠默默错开眼,寡淡说:“走吧,出去转转。”
    青棠的错眼、寡淡挺伤霍清端。他视线对上青棠,冷淡说:“那亲昵事,我说过了体贴你就不会食言。而你一再说看大夫,看了大夫记得了那事能怎样?是有了铁打的身子供我随时讨要,还是说能习得魅惑迷得我再下不得床?不过是小小床帏私事,我都不计较你忘事,你坚持要记做什么?”
    霍清端说得理直气壮,青棠听得面红耳赤。她在乎的哪里是记不记得那亲昵事,她在乎的是霍清端的态度,是他宁愿碰别人也要搪塞敷衍她的态度!抬头,她清冽说:“嘴上说的好听,你要真体贴我,就不会说出碰碰别个女子;你要真体贴我,就不会在我被困一月后说出顺便过来看看我!”
    霍清端黑了脸。青棠这说的什么话!他是铁了心娶她做妻做王妃的,那在做任何事上都要考虑她王妃的体面尊严。随性而起的今儿野*合明儿碰碰,那是用来对待妾侍的。搁到王妃头上,哪个王妃能忍?再有他确实是借‘祈愿’之名顺便过来的,难道就因为青棠被困了一个月,他就得说谎?那他还被困在皇宫里一个月呢,他找谁诉苦要体贴去?!忍,忍,不想再忍。霍清端抓了青棠手递给她个圆柱状东西后,冷淡说:“你收好了,我得走了。”
    霍清端出口的是走,不是转转。青棠有些傻眼,更多的是不舍。她没心情管霍清端给她的是什么,只用空闲的手扯住霍清端衣袖,软下声音问:“下次,你什么时候来?”
    霍清端黑眸看垂花门,淡淡说:“不定。父皇母后顽固,实难说通,我也只能觑空出宫。”
    “若你的父皇母后始终不接受我呢?我和你就这样分居两地到老吗?”青棠又问。
    霍清端垂眸。身生父母,他们要是抵死不认青棠,那就只能硬来了。
    青棠声音再软上两个调柔和说:“孝道大于天。你父皇病了,要不你在道观旁结庐祈愿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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