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子朱祁镇

第21章


于是,经太皇太后批准,正式遴选中军都督府同知钱贵之女为英宗皇后,锦衣卫千户周能之女为皇贵妃。因为英宗祁镇年纪尚轻,暂时只立一后一妃,其余六宫妃嫔以后从容选择。
明朝建国以来,历代皇帝都是在做储君时即已纳妃。唯有英宗幼年登基,当了七年皇帝后才举行大婚。为此,礼部慎重地拟定了一套天子纳后礼仪,经太皇太后审定后实施。
五月初三吉日,英宗命英国公张辅为正使,少师、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为副使,持节捧制诰至中军都督府同知钱贵府,行纳彩问名礼。几天后,复遣成国公朱勇为正使,少保、武英殿大学士杨溥为副使,持节至钱府行纳吉纳征告期礼。钦天监选定的皇帝大婚的良辰吉日为五月十九日。
这天清晨,从皇宫直到钱贵府的所有街道两旁都插着彩旗,站满卫兵。迎亲队伍从皇宫出发,以旌旗、仪仗、执事为前导,皇上特派的迎亲正使英国公张辅和副使大学士杨士奇、户部尚书王佐骑在马上,两旁有礼部官员和司礼监官员陪同。后面紧跟着迎亲乐队、皇后凤辇、奉礼、司仪、宫人等,浩浩荡荡绵延一里有余。
皇上大婚,万民同庆。沿途无论官衙、民居、店铺,家家张灯结彩,燃放鞭炮以示庆贺。市民们纷纷拥立街道,伸长脖子争着看皇家迎亲盛典的热闹场面。运气好的话,保不定还能瞻仰皇后娘娘的风采呢!
迎亲队伍终于来到钱府门前。钱府在一条偏僻小巷中,这条街巷因为出了皇后,后来还被改名钱皇后胡同。
英国公张辅等使臣在钱府门前下马。钱贵穿着朝服率领子侄出迎。礼部官员捧皇帝制诰及颁赐皇后的金册、宝玺置于案上,宣读诏书:“奉制册封钱氏为皇后,遣使臣张辅等持节奉金册、宝玺,行奉迎礼。”
钱贵行跪拜礼叩谢皇恩。执事太监呈上一只扎着红绸的大雁和皇太后赏赐的聘礼,把钱家不很宽大的堂屋摆得满满当当。接着几名女官捧着皇后的金凤冠、霞帔礼服进入内室,由钱贵的夫人和女眷接待。
不一会,司仪的内侍高声宣告:“恭请皇后出阁!”
随着云鬟摇动,脚步轻移,穿戴好凤冠霞帔的钱皇后由女官们扶出,头上披着红盖头,至堂前跪接皇帝的封后诏书和金册、宝玺,然后去拜辞堂上的父母。
钱贵把一只手放在女儿的红盖头上,按照礼部规定的词语为女儿祝福:“戒之戒之,夙夜恪勤,毋或违命!”
接着钱夫人一边拭泪,一边为女儿祝福:“勉之勉之,尔父有训,往承唯钦!”
这时,内执事高声宣布:“请皇后娘娘升舆!”
钱皇后依依不舍地与父母相拥告别。这一去宫门深似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省亲?她恋恋不舍地摸摸堂屋的门窗,随即步出家门,在女官扶持下登上凤辇。
这时一如平常人家嫁女一般,欢呼声鞭炮声大作。迎亲队伍以仪仗大乐为前导,中间是花团锦簇的皇后凤辇,迎亲使臣和礼部官员等跟随在后。一路上百姓的鞭炮放个不停,街道上万头蜂拥,市民们尽皆把目光紧紧盯着队伍中间的凤辇,想要一睹皇后娘娘的风采。只是那凤辇被金花彩带遮得严严实实,无法看到皇后娘娘的倩影,新郎官皇上都还未看到他的新娘,哪能让百姓抢先偷觑?
迎亲队伍回到皇宫,凤辇由大明门中门进入,早有百官着朝服在承天门外列班迎候,直到凤辇进了皇宫大内方才散去。皇后进入奉天门,张辅等人的迎亲使命方告结束,将节杖交还司礼监复命。
皇后下舆后,由宫女们扶持着,跟随捧着金册、宝玺的女官,由西阶步入内庭。这时,英宗皇帝在众内侍的簇拥下站在东阶上迎接他的新娘。披着红盖头的钱皇后并看不到自己嫁的郎君,只是随着陪伴左右的女官们的指示,跟英宗同去奉天殿,拜谒列祖列宗后方回宫行合卺礼。
一切礼仪完成,已将半夜。钱皇后在宫女的服侍下卸去凤冠霞帔,洗去铅华,重施脂粉,仍然罩着红盖头端坐在御榻上。这时,年轻的英宗皇帝祁镇急着看他的新娘子,告别前来庆贺的亲王们,便急急来到寝宫。他轻轻揭开钱皇后的红盖头,流光溢彩的灯光下,果然坐着一个身材窈窕、容貌端秀的美人儿!
十六岁的祁镇身为君王却还未曾亲近过女人,一时不知如何动作。那钱皇后自然更是满脸含羞,粉颈低垂,不敢正视面前这个青年男子。二人都有些手足无措,直到值宫太监前来请安:“启禀万岁:已近二更,请皇上娘娘就寝。”
立刻有宫娥熄灭宫中的大多数宫灯,偌大的寝宫立刻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之中。这时,情急的新郎官抱起他的新娘,倒在宫女们早已铺好锦被的御榻上,急急地亲吻着她的樱唇,一双手也在她的身上恣情地游弋……
只是十六岁的祁镇缺少性的经验,这一晚搂着他美貌如花的皇后,巫山云雨并未得谐。钱皇后在待嫁时或许曾经得到母亲的秘密嘱咐,然而她过于害羞,也不敢指导新郎怎样做。两个人搂抱得紧紧地睡了一夜,始终没有分开。很快就天亮了。
二 温柔美丽的周贵妃
第二天上午,英宗带着钱皇后去仁寿宫拜见母后。孙太后第一次见到自己选定的儿媳妇,才深信礼部选秀官员的夸赞果然不虚。钱皇后体态端庄,容颜美丽。她虽然出身武职家庭,但举手投足却有一股大家风范。
孙太后详细询问了钱皇后父母亲眷的情况,她均一一温柔作答。孙太后准备了许多贵重礼物赐给钱皇后。她虽然仍为未能选自己的侄女做儿媳妇感到遗憾,但能有这样一位温柔贤淑的儿媳妇陪伴儿子一生,她仍心感宽慰。
这天清宁宫太监来报,太皇太后的病情又有反复。所以英宗无奈,只能待祖母的病情好转后,再带钱皇后去觐见她老人家。
皇上大婚,按制辍朝三日。这三天是皇帝享受新婚燕尔乐趣的时间,所有宫内亲属及各监、局内官太监觐见皇后都安排在三天之后。但英宗与司礼太监王振有特殊的情缘,他若有一天没见到王振,心里便感到一种失落。于是趁着宫女们没完没了地为皇后梳洗装扮,他便兀自去上书房看看王先生。
英宗来到上书房,王振果然在那里。他面前堆放着十数份奏折,戴起老花眼镜在阅读内阁票笺上的蝇头小楷,一份一份地用朱笔批红。长久以来,内阁票拟的意见,已经不需要皇上御览,便由司礼太监按自己的意思直接批红。英宗也充分信任王振,除非是特别重大的决策,他都采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一见英宗到来,王振立即起身满脸堆笑祝贺道:“老臣恭贺皇上新婚燕尔,给皇后娘娘请安!”
“罢了。”英宗道,“这几天朕奉制辍朝,又要辛苦王先生了。”
“皇上放心,这是臣的本分。”
王振虽是阉人,已不能人道。但他原来是有家室的人,也曾生儿育女,懂得男欢女爱的秘密,只是身不能为罢了。在他眼里,英宗祁镇还是个孩子,他名义上是十六岁,但实际年龄只有十四岁多。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对男女间的情事知之甚少,甚至可以说是一片空白。他想对祁镇进行一些性事启蒙教育,可自己以一个阉人的身份,确实难以启齿。
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为祁镇准备了一些启发他性趣的书籍。雅的像元代王实甫的《西厢记词话》,俗的像充斥坊间的各种春宫图。这些东西在当时都是禁书。但他那位义子王山专好此道,家里搜集了一大堆。王振偷偷挑选了几本,特地摆放在英宗的御案上。只是因为英宗这一阵忙于选后妃大婚的事,一直没有靠近御案。看来现在得提醒他一下。
“皇上,臣有几件东西呈在御案上,请您过去看一看。”
“唔,朕就过去看。”英宗以为是待批的机要文件。
英宗走进他的御书房。御案上没有看到待他批阅的奏折,倒是有一本元代王实甫著的话本《西厢记》。
他听说过这本书是禁书,里面写的全是男欢女爱的事。于是便怀着极大兴趣贪婪地一页一页读下去。此书里面的词句虽然文雅精致,但对男女间的情爱描写得丝丝入扣,尤其是其中一些极富挑逗性的词句,比如:好丫头,小生若与你多情小姐共鸳帐,怎舍得让你叠被铺床?
把柳腰款摆,花心轻摘。哎呀呀,蘸点儿麻上来!
祁镇读着读着,回想起昨晚与钱皇后初试云雨情爱之事,不禁满脸潮红,不断地怦怦心跳。
英宗一口气读完《西厢记》之后,又有了新的发现,在御案原来放置机密文件的暗格里,放着一叠画卷。他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幅幅春宫图!
这种画他只听说,从未亲眼见过。原来那上面竟是一幅幅赤裸裸的男欢女爱图,各种奇特的姿势都有。
他想:也许王先生未卜先知,晓得自己会在床笫之间遇到障碍,特地准备了这些书画供他阅读借鉴。他从心里益发感激王先生的一片苦心。于是把这些宝贝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处,方便以后随时翻阅。不过此事若让外人知道了,便会是极难堪的事。
英宗心满意足地返回宫中,这时看到梳妆打扮得流光溢彩、益发惹人怜爱的钱皇后,他真想立刻把她抱上龙床,照着春宫图里学的耕云播雨,恣情享受一番。可是,大白天宫里那么多值侍的宫娥太监,他纵然是皇帝,也不能把他们都赶出去呀!
这时,值宫太监前来禀告:
“奉太后谕旨,请万岁爷驾幸长春宫。”
长春宫住的是周贵妃,他的另一位妻子。昨天,迎娶皇后的婚礼热闹非凡,可周贵妃却只是被一乘小轿悄无声息地接进了长春宫。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