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子朱祁镇

第23章


两个老宫人完成了搜检任务,为她施上铅华,梳好发髻,领她出了检验室。此时早有仁和宫的宫女出来,将蓉儿接进宫去。
这时,英宗皇帝正拥着锦被,斜躺在龙床上,等待美人儿的到来。蓉儿由宫女们领着走到龙床前,含羞带愧地深深万福。
英宗皇帝早已按捺不住。
蓉儿含羞带愧、半推半就地倒在英宗怀里。这会儿,他俩一个是淮扬名花,一个是风流皇帝,自然在碧罗帐里做风流好梦去了。
一夜恩深似海,难舍难分。英宗万万想不到新进的宠妃竟会是扬州勾栏里的雏妓!
其实,英宗贪的就是床笫之欢。管她是王公家的千金小姐,还是小家碧玉、里巷名花,只要能在床上给他快活满足就行。于是第二天就封蓉儿为慧妃,命她居住在仁和宫。
那王山因为赴江南选美有功,被英宗擢升为锦衣卫都督。
第九章 天怒人怨
一 声讨王振的无头揭帖
英宗皇帝大婚以后,太皇太后的病情时好时坏。勉强撑持了近五个月,老太后终因心力衰竭濒临死亡。在她弥留之际,太皇太后命太监召问杨士奇、杨溥:“国家尚有哪些大事还没有做?”杨士奇当时已经七十八岁,垂垂老矣!据说他考虑再三,向太皇太后进呈了三件事。其一为“建文君虽亡故,但曾在位四年,应补修《实录》,仍用建文年号。”其二为“太宗曾颁诏:若有藏存方孝孺等建文诸臣遗书者处死。应当废弛这一禁令。”第三件事还没来得及进呈,太皇太后就已经驾崩了。
有人批评杨士奇,为什么不趁太皇太后垂询之机,罗列太监王振擅权乱政的罪恶,请求迅速剪除凶孽,此时或许有成功的希望。这才是国家当前最该办的大事啊!殊不知当时英宗已经亲政,大权完全掌握在王振手中。即使健康的太皇太后也奈何不了他,何况一个濒死的老妪?因此杨士奇也就只能拿一些陈年往事来搪塞罢了。
太皇太后一死,司礼太监王振更加无所忌惮了。一天,人们发现太祖竖在宫门口的那块“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的铁碑忽然不见了,宫墙被粉刷一新。人们有些惊讶: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啊?竟敢把太祖立的碑盗走!然而人们经过那里,只是默默地看看原来立碑的地方,谁都不敢议论什么。
原来,司礼太监王振早就恨这块铁碑戳在那里太刺眼,悄悄命人把它移走,藏在西宫的夹墙里面。从此,他再也不用担心太祖在天之灵的警告,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篡权乱政、为所欲为。
正统十年正月间,京城的大街小巷、通衢要道上,突然出现一些无头揭帖,上面罗列太监王振篡权乱政、残害忠臣、收受贿赂、买卖官爵等罪行。引起无数市民围观,并奔走相告。人们无不赞叹此人敢于挑战权奸的勇气,说出了千万百姓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但是却又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果然,王振大为震怒。拍着桌子限令锦衣卫与东厂在三日内将贴揭帖的大胆狂徒捉拿归案。锦衣卫和东厂特务紧紧盯住平时对王振表示不满的朝臣和平日喜欢发牢骚骂太监的百姓,闯进人家家里翻箱倒柜地搜查,鸡飞狗跳地闹腾了几天,结果却一无所获。
过了几天,忽然又在王振的侄儿锦衣卫指挥王林家的墙上出现了一张同样内容的揭帖。什么人能把帖子贴到王林家里来?除非是锦衣卫内部的人员所为。于是东厂特务缩小了搜查范围。结果在锦衣卫卫卒王永的家里搜出了纸张笔墨,经与撕下的揭帖纸张核对,此案立即告破。
这王永原是下级军官的后代,为人耿直,不善奉承,在锦衣卫当了好些年卫卒未得升迁。他眼见太监王振滥施淫威,残害忠良,坏事做尽,朝臣们却没有谁敢于反抗,让他心里愤愤不平。他心想自己窝囊一世,还要待在锦衣卫做些伤天害理的事,不如轰轰烈烈地依着自己的性子大干一场,就是死了也甘心。
于是,他偷偷从市上买回纸张笔墨,尽自己所知书写了这些揭帖,半夜偷偷张贴出来。
王永被抓获,在审讯时被打了个半死。但他正义凛然,认为自己不过讲了别人都不敢讲的真话。刑部审讯此案,自然阿谀奉承王振的旨意,以妖言惑众罪,判处王永磔刑。
英宗为了安慰王振,下诏立即执刑,不必等待三审定谳和复奏。于是敢说真话的王永惨遭凌迟处死!
二 叶宗留起义
洪武末年,浙江的温州、处州,福建的蒲城等地都有银矿开采。英宗即位以后,朝廷下诏封闭坑冶。但奸民私开,屡因盗矿互相殴斗杀伤,虽严禁而不止。
后来福建参政宋彰、浙江参政俞士悦上书请求“重开银场,使利益归于公而矿盗自绝”。当时宫中宦官争相附和。因为一旦开矿,朝廷必派宦官前去监督,他们就可从中得利。
朝廷派了一名户部侍郎前往办理此事。规定每年征收矿税,福建为二万一千两,浙江四万一千两。虽然比宣德时稍减,但已是洪武朝所收税银的十倍有余。从此百姓更加困苦。
因朝廷开矿征税,故私人盗开银矿日益猖獗。当时又没有什么勘探手段,聚一伙人满山乱挖乱掘,运气好的挖到矿脉就可能有些出产;运气不好,挖空一座山,死了不少人什么都没捞到的也有。
当时有个名叫叶宗留的,带领数百人在少阳、政和一带连挖数座矿坑。结果一无所获,即使偶尔挖得些许矿石,收入也是微乎其微,还不能抵消人工伙食开支。
叶宗留出身贫苦,幼年丧父,自幼习武,闻名乡里。他为人正直,眼见乡邻的百姓因官府的盘剥,生活苦不堪言,他心中十分气愤。明朝官府早就颁令严禁百姓私开坑穴,私煎银矿,违者处以极刑。叶宗留因不顾官府的禁令而私开银矿遭到官兵的抓捕。他气愤已极,即领导矿徒武装起来,对抗官兵。附近有些贫苦的百姓也来参加他的队伍,起义军的势力逐渐壮大起来。叶宗留的声势越来越大,他自立为王,率领数千人,从蒲城一路打至建阳,进而攻建宁。当地官民闻风而逃,社会秩序大乱。
叶宗留攻占处州、金华,与另一伙由陈鉴胡带领的矿徒千余人结合在一起,声势日益强大。浙江的富庶地区纷纷告急,许多官员和商人上京告状。朝廷再也不能掩饰因重开银矿带来的隐患。只得派遣大理寺少卿张骥为浙江巡抚,调集官兵前去征剿。
叶宗留、陈鉴胡率数千人进攻兰溪。张骥得到当地兵卫急报,立刻派浙江按察副使陶成领兵五千前往驰救。陶成得到当地乡绅的帮助,占据有利地形,层层布置兵力,起义军毕竟毫无作战经验,哪里经得住官军围攻,被斩杀数百人。
陶成进驻武义,筑木栅防守,复在起义军中设置内应,乘夜晚敌人没有防备时大举攻击,前后斩首数百,生擒百余人。
叶宗留、陈鉴胡的起义军都遭到沉重打击,两个人之间为此也心生间隙,互相猜疑,进而激烈争吵,大打出手。陈鉴胡趁叶宗留不备,一刀将他刺死,又将他的手下抓起来一一斩首,从而吞并了叶宗留其余的部众,自立为王,并立国号为太平,年号泰定。委任手下骨干为将军、丞相等职,并谋划占领处州,据之为国都。
陶成闻知起义军内讧,认为这是用招抚手段瓦解敌人的好时机。他单骑带四五人深入起义军巢穴,用祸福开导敌人投诚。当时官军已四面聚集,成包围之势,起义军将士心存恐惧,于是陆续有三千多人偷偷溜出山寨投降。
随后,巡抚张骥与陶成计谋,因为陈鉴胡手下丽水人居多,便派丽水县丞丁宁,带领丽水颇有名望的老人王世昌等,带着朝廷的招安榜文去见陈鉴胡,答应免其一死。陈鉴胡见官军四面包围,处州无险可守,无奈之下只得答应率领余部投降官军。他的手下中只有顽固的陶得二不听招抚,仍然窜入山中与朝廷为敌。
陈鉴胡被械送到北京,朝廷赦其不死,令其充当留守卫军。瓦剌也先入侵时,陈鉴胡趁乱逃亡,后终究被石亨抓获,以屡降叛罪斩首示众。
三 邓茂七以诛王振为名造反
叶宗留等造反后,朝廷派御史柳华督福建、浙江、江西诸卫兵丁讨伐。柳华到福建后,遣兵分捕起义军,在各乡村聚落设立关卡望楼,将村民编为里甲,选其中有势力的人担任甲长,让他们自行置办兵器,管理督辖巡查的人。
江西流民邓茂七,与其弟茂八因在家乡杀了人,避仇逃到福建,依附宁化县豪民陈政景,逐渐在当地站稳了脚跟。
邓茂七兄弟本是佃农出身,勇悍自智,讲究袍哥义气,又有一些武功。因此当地的佃户常常聚集在他们的身边,尊他们为领袖。御史柳华在当地编定里甲时,邓茂七兄弟俩都担任甲长,手下带领着一群乡民。
福建当地的风俗,佃户向田主交租时,要附送新米、鸡鸭等礼物。邓茂七兄弟身为甲长,看到佃户们遭受的剥削日益严重,心里十分气愤,便不准当地佃户向田主馈赠礼物,还不许佃户为田主运送租谷,要让田主自己雇人挑运回去。他们的这种行径自然遭到田主们的反对,于是,田主们一起诉讼到县衙。县官传邓茂七兄弟上堂,邓茂七兄弟置之不理,于是县官派巡检追捕他们。邓茂七兄弟拒捕,并无奈之下杀死弓兵数人。
这一下事情闹大了,县衙上报到州府,州府官派三百兵丁前往剿捕,被邓茂七聚众数千人手执刀枪围攻。三百兵丁几乎全部被杀,只有少数逃回,巡检和知县也双双遇害。
于是,邓茂七以朝中宦官当道,民不聊生为由,竖起造反大旗。宰杀白马,歃血誓盟,自号“铲平王”,啸集数千人进攻沙县、尤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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