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子朱祁镇

第52章


徐珵自恃有才学,想谋国子监祭酒之位。当时朝廷用人多取决于于谦的意见,徐珵有个门生杨宜是于谦的姻亲,便托他再三在于谦面前游说。于谦也觉得徐珵学识渊博,便把他的要求托内侍转达景帝。
一天退朝后,景帝把于谦单独留在文华殿说:“你推荐的徐珵就是前年提议迁都南京的那个徐珵吧?此人虽有文才,但为人险诈,哪堪做为人师表的国子祭酒?若依卿言用了他,国子监的后生秀才恐怕全要被他教坏了心术。”
于谦知自己所荐非人,向景帝惶恐谢罪。此事就此作罢。徐珵不知道于谦曾经推荐过自己,反而以为一定是他在景帝面前说了坏话,把事情搅黄了,因此对于谦怀恨在心。
徐珵未能如愿,陈循说全是他的名字惹祸,提议迁都南京让徐珵臭名远扬,人家永远会记得。陈循给他出主意:改一个名字。官场上文书往来,只看奏折上的署名。你改了名字谁也不会知道你就是那个徐珵了。
徐珵听从了陈循的建议,于是改名为徐有贞。景泰三年,果然蒙混过关,升迁为右谕德。后被派出治理黄河水患,立了大功。
怨恨于谦的,不止是石亨、徐珵这些人。由于他掌握了实权,一旦秉公办事,难免要得罪许多人。于谦生性疾恶如仇,尤其看不惯那些怯弱无能而又惯于飞扬跋扈的官僚和王公贵族,从内心鄙薄他们,因而得罪的人很多。幸亏景帝对他非常信任,依赖他的忠诚与才能来治理国家,他才能得以充分施展自己的聪明才智。
于谦一心忧国而忘记自己的身家。瓦剌入侵时,他一直住在兵部值班房,不回私第。身边只留一个养子照顾他的生活。每天做点粗茶淡饭过日子。景帝得知这些情况后,命宫中给他制作饭菜送去,还送了一些日常用品。于谦犯有比较严重的气管炎病,经常咳嗽多痰。一旦发作,景帝便派宫中太监兴安、舒良轮流前往探视。
有一次于谦旧病复发,景帝派遣太医院院使董宿为他看病。董宿说:“此病须竹沥和药服下,方可治愈。”兴安将此事禀告景帝,并说只有大内万寿山有竹林。于是景帝带了兴安等亲赴万寿山伐竹取沥,赐给于谦疗疾。
因为这件事,有人公开上书说景帝过于宠幸于谦。司礼太监兴安愤愤地说:“只说日夜与国家分忧,不要钱,不爱官爵,不问家计。朝中正要用人,哪里有这样的人,你们寻一个来换于某!”
于谦不树党,不媚君,又不避嫌怨,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兵部右侍郎王伟是于谦一手提拔上来的,深得于谦的信任,但他见于谦得罪人多,怕人家把自己视作于党,故意密奏于谦的一些失误。景帝将王伟的奏折转交给于谦,于谦叩头谢罪。
景帝说:“朕了解卿,怎会信人言?”
于谦从宫中出来,王伟心虚地问:“皇上与公说了些什么?”
于谦道:“我有疏误,望君当面指正,何至于要用密疏论奏呢?”
王伟面红耳赤地深感无地自容。
于谦性情刚烈,又赋有才气,每当受到各种攻击和委屈无可奈何时,他往往抚胸叹息道:“这一腔热血,竟洒何地?”
此时,他自然而然地想起自己终生敬仰的民族英雄文天祥,一股浩然正气骤然充斥胸臆。是啊,为了国家社稷,不管前面有多少艰险,我都将倾尽全力以赴,赴汤蹈火,死而无怨!
第二十四章 蒙古的内讧
一 石彪强占也先妹
也先送还太上皇,有意与明朝恢复朝贡制度和边境的马市。他和脱脱不花可汗分别派遣使者来京进贡。也先不忘与太上皇祁镇的情谊,单独献给他貂皮裘服等物,还在国书中恭谨地叩问太上皇圣安,这使景帝非常生气:“我们废黜了的皇帝,你们竟还尊奉为国君,殷勤问候。鞑子究竟想干什么?”他怀疑也先与英宗订有帮助英宗复国的秘密协定,所以尽管朝廷敕书没有提迎奉太上皇,他们却主动地把太上皇送回来了。
由于这种怀疑,景帝想断绝与瓦剌的往来,对他们前来进贡的使者相当冷淡,也不派遣使臣回报。也先再次上书请求朝廷派使臣去商谈和议之事,尚书王直、金濂、胡濙等进谏道:“与瓦剌断绝往来恐怕会引起事端,边衅一开,安宁的局面就会断送。”
景帝道:“从前双方派遣使者往来如过江之鲫,恰好由此滋生事端。过去瓦剌入侵时,难道没有使者往来吗?也先照样打到北京来了。”
他下令礼部给也先敕书道:“从前使者往来,小人说长道短,才使兵戎相见,断绝友好往来。朕实在不想再派遣使臣,可是太师一再请求遣使,实在没多大意义。太师的使者来京,朕都优礼有加,给予丰厚的赏赐。只是也应减少人数,赏赐才能优厚,毋得蹈以前之覆辙。”
后来脱脱不花又遣使来到京师,送还他们在边境掳掠的招抚使高能等人。王直再次请求派遣使臣回报其善意,景帝执拗地道:“不派使者,朕意已定!”王直他们意在与北方强虏改善关系消除兵戎。可帝王心术,鬼神莫辨,大臣们也无可奈何。
也先履行他与太上皇祁镇的约定,派了一小队骑兵护送他的幼妹乌玛其格到大同,献给太上皇为妃。仍然按照以前的约定,选派了两名蒙女陪嫁。
此时大同总兵官郭登已经病故,石彪将此事飞报朝廷。景帝闻知勃然大怒:“胡虏欺人太甚!太上皇身居南宫,他还要派个内奸来吗?不许其入境!”
石彪是个胆大包天的武夫,自从也先送他的幼妹乌玛其格来到大同,蒙古妞儿别具一格的美貌让他垂涎欲滴。既然皇上不让太上皇接纳她,那就好办了。反正瓦剌护送的骑兵已经返回漠北,那个美艳动人的蒙古妞儿孤单单地留在驿馆里,她那两个伴娘也都不错,可以赏给手下有功的将领。
于是石彪命人传唤乌玛其格来见他。
入夜,通事把乌玛其格带进石彪的寝帐,自己识趣地退了出去。石彪正就着一盘手抓羊肉饮酒,乌玛其格畏葸地给他行了个蒙古礼:“蒙女乌玛其格见过大帅。”
这个蒙古妞居然会说汉语,这使石彪格外兴奋。
“你叫乌玛其格?好名字!人漂亮,名字也漂亮!来来来,上来陪本帅喝酒。”
“禀大帅,小女不会喝酒。”
“本帅听说蒙古人喝酒像喝马奶子一样,你怎么不会喝?”
乌玛其格低着头说:“小女阿妈原是汉人,被脱欢可汗掳至漠北。小女从小跟阿妈学会了讲汉语。太师把小女许配给太上皇,太上皇现在可好?”
石彪想,这蛮女还想着太上皇,可得打消她这念头。便道:“太上皇里通外国,早让皇上关起来了。以后,你就跟着本帅吧!”
石彪说着,扔开面前的大块羊肉,一把将乌玛其格揽到怀里,就要亲她。
乌玛其格左遮右挡地央求道:“大帅不可!我已许配了太上皇,蒙古人的规矩,失节的女子要被抛到山上去喂野狼的。”
“哈哈哈!本帅就是狼呀!你先喂了我吧!”
石彪狞笑着抓住乌玛其格,两三下就扒掉了她身上的蒙古袍子,将她扔在寝榻的羊皮褥子上。乌玛其格拼命挣扎着,但她哪能抵挡野熊一样的石彪。她身上最后的一点遮羞物也被扒去了,雪白的裸体更令石彪欲火中烧。他将娇小的乌玛其格压在身下,乌玛其格终于没有力气反抗了,石彪得意地骑在她身上,寝帐中立刻传出乌玛其格被强奸时的呼喊哭叫声……
二 也先火并脱脱不花
也先南侵失败,他和脱脱不花可汗之间的矛盾也加深了。也先埋怨脱脱不花和阿剌知院协同作战不力,屯兵关外坐山观虎斗。而脱脱不花与阿剌知院却埋怨也先掳掠了大量财宝,独占为己有,没有分给他们。脱脱不花经常派遣使者到北京进贡,也先怀疑他勾结明朝,暗中对自己使坏。蒙古人本来生性豪爽直率,这一对君臣却彼此心怀鬼胎,争斗不竭。
也先的姐姐嫁给脱脱不花,生了一个儿子,也先希望脱脱不花立姐姐生的儿子孛里安做太子。但脱脱不花不愿意听从他的摆布,坚持要立另一宠妃生的儿子。因为立嗣问题两人大闹起来。也先仗着自己兵多势大,通知蒙古各部落首领在明安哈剌举行会盟,在会上商议蒙古太子的问题。
脱脱不花非常不情愿地来参加会盟。在会上也先首先提出要立他姐姐生的孛里安做太子,脱脱不花执拗地说:“我自己生的儿子,哪个贤能我难道不晓得,难道这事也要太师替我做主?”结果在会上闹得不欢而散。
也先见脱脱不花不肯驯服,一怒之下就在当天晚上亲自带领人马攻打脱脱不花的营帐。脱脱不花势力单薄,无法抵敌,被杀死了不少部众。他无奈只得落荒而逃,连夜窜往兀良哈,去投靠朵颜部首领沙不丹。
沙不丹曾把女儿嫁给脱脱不花,但遭到脱脱不花冷待,最终将其遗弃。现在脱脱不花走投无路,放下可汗架子前来投奔沙不丹。沙不丹惧怕也先的兵势,假意接纳脱脱不花,却在招待他的酒菜里下了毒,将他和随从们尽皆毒死,然后去向也先请功。
脱脱不花既死,也先率军大举进攻他的余部,把他的几个儿子尽皆杀死,只留下他姐姐生的孛里安。脱脱不花许多美艳的妻妾都被也先霸占,令她们轮流侍寝,日夜淫乐。也先还特地就此事向明朝报捷,要求明朝承认他是蒙古可汗。
脱脱不花对明朝一贯比较恭顺。每次也先邀约他侵扰边关,他总是以各种借口逡巡不进,屯兵于边关之外。也先送还英宗后,脱脱不花多次遣使进贡,想与明朝修好关系。因此明朝君臣对他遭也先屠戮颇为愤慨,大臣们都主张驱逐也先使者,下诏声讨他的弑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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