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孤独,只差你

第21章


  
  跳下床没有看到鞋子,光着脚往外走,迎面撞上往卧室走的江海阔,一下就呆住了。
  
  江海阔穿好了衣服,不是家居服,而是可以随时出门的正装,气宇轩昂地站在她面前,良久,听不出语气地问:“你真的没想过来找我吗?”
  
  成玲腿有些软,更受不住他的眼神,往后退了一步,蹲下来,哭了:“你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是觉得我不够爱吗?我对你、对朋友、对社会,都不敢有任何要求了,求你们放过我。”
  
  不止一次她动过一了百了的念头,人求生的意识要是薄弱到用无关紧要的小事支撑,势必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有一份稳定的收人,有一家健康的亲人,没有到绝地却一心向死,一定在某种程度上被心魔侵扰,或者说已经在心理上患有疾病。
  
  江海阔上前几步和她一起蹲下来,倾着身子,眼神怜爱地给她擦眼泪:“别哭成玲,我没有听你的话,对所有人都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是我最最心爱的女孩,不管你做错什么事,我都能原谅你。不管你年老色衰还是体弱多病我都能接受你,不要一个人去承担。”
  
  “在我心里、你的朋友心里、家人心里,你都是最好的女孩,却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角色。所以凡事量力而行,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别人的看法也不是那么重要,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和负担。”
  
  成玲被他稳下情绪,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哽咽着问:“我们还能走到一起吗?”
  
  江海阔手指顺着她的鼻梁滑下,用拇指指腹拨了拨她沾了泪水的唇瓣:“没有不可以,只有愿不愿意,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想过圆我很久以前的梦想,我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成玲破涕为笑,问他:“你要陪我下地狱吗?”
  
  江海阔忍俊不禁,起身把她也拉起来,轻声抚慰:“你是天堂上的姑娘。”
  
  他进屋把地上的材料都摞成一沓,装进公文包里,把自己的拖鞋腾给她,让她去浴室漱个口,把头发扎好,带她去上班了。
  
  路上他在她最喜欢的烤冷面摊前停下来,按照很久以前的惯例多加一个鸡蛋,由着她在自己车里吃东西。
  
  到了地方,成玲解开安全带,殷切看着他说:“我马上就要辞了这份工作去魏潇公司了。”
  
  江海阔沉默了好久才说:“成玲,我明天就要动身去甘肃了,你是和我一起去还是呆在北京?”
  
  
☆、第十九章
  
  六月工厂那边出了档大事,纪检委派人带走了一位老领导。
  
  这位老领导平时作风优良,有能力,少是非,培养出了像江海阔这样卓越的英才,深受徒弟爱戴,前两年才转了正职,年中却因贪污腐败锒铛入狱,江海阔作为最得意的门生前去探望过。
  
  郑怀章是真的追悔莫及。
  
  穷苦出身的老实人,从小励志刚正不阿与人为善,摸爬滚打一步步走到今天,手里头终于有了点实权。
  
  随着科技的发展,各个城市崛起了许多掌握核心技术的私人企业,郑怀章就掌管了每个项目的对外招标,前年有经商赚钱的生意人在他家门口发扬三顾茅庐的精神,很有恒心的在门口守了一夜,是他太太出门拒绝的,说法很巧妙也很委婉,总之没收。
  
  不说同一级别的人做了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但发展的都比他好,撇开房产不提,子女也都有出国深造的资源和优于他人的条件。
  
  也不说官官相护,稍有污点的人,不但对浩气长存的人嗤之以鼻,也不敢与之来往。
  
  时间一久,就必须忍受绝对的孤立,物质上的匮乏,以及精神上的摧残。一边是难熬的窘境,一边是丰厚的诱惑,一辈子这么短,放纵的欲望尤其强烈。
  
  后来有人想了个歪点子,通过网络交易发了个五万块的红包,神不知鬼不觉,风声一过也没人来管,可收钱的口子一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
  
  贿赂的人口风不严,一传十十传百,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东窗事发,纸再也包不住火了。
  
  郑怀章因为极好的人品被提拔重用,最终却因被蒙了眼,做了糊涂事,痛心疾首地嘱托:“年轻人不知足是好事,但不能跟人比较,觉得自己过得不好,捣鼓歪门邪道的,迟早像我这样,少陵是无辜的,拜托你照顾好她。”
  
  江海阔的师母定居在甘肃的家属区,孩子初中还没毕业,这样一来没了依靠,在和成玲重逢之前,他已经请示了新任领导,主动请缨调去甘肃。不得不说成玲于他而言,是惊喜也是意外,也就有了取舍和抉择。
  
  一方面是他写书面报告提交申请争取到的名额,反悔明显不靠谱,另一方面他跟巩少陵打好了招呼,巩少陵还说准备款待他,所以他才要确定,成玲是否有跟他在一起的心。
  
  说放弃,前尘往事告一段落,他也没了责任和负担,说再续前缘,甘肃他也去定了,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他在邀请成玲同往。
  
  成玲下车站在窗外,认真郑重地说:“我等你,我真的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去,三年也好,五年也罢,你记着我这个人就来找我,不记得,我记得你就行了。”
  
  江海阔扶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说好,掏出手机,不说二话:“电话号码报给我,不要再换了。”
  
  成玲将一串号码流利地报给他,这次真的是告别,进步是终于有了联系。
  
  成玲辞职那天给店里送货的小伙子还蛮舍不得她的,局促地笑:“像你这么温柔漂亮的女孩是该去更好的地方发展。”
  
  方艾也说:“上次帮忙我还没来得及谢你,这就要走了。”
  
  新来的职员莫名看着他们和成玲寒暄,眼神里有困惑,也有那么一丝不屑。
  
  成玲微笑着应着,哄人的话说得顺嘴,可心里的滋味,复杂得不能用一句话形容。
  
  留恋吗?其实也没多大感觉。
  
  离别经历多了,慢慢的都习惯了。
  
  盼着故人好,也对迎接一波新人充满了期待。
  
  不论什么行当,人都是一班一班的。有的人去,有的人留,后来者并不知晓前人的神通,更鲜有对前辈敬重,他们热爱挑战,勇于征服,以前人为追赶超越的目标,有时仅仅是目标而已。
  
  可的记忆很强大,当故人重逢,那种欣喜和感动,又让古时的文人骚客赋了多少首诗?
  
  之后,成玲休整了三天,安顿好一切,独自去了郊区的一栋别墅。
  
  长长的林荫道上热风徐徐,笔直的双行线斜飞到高处,三五成群的高中生富二代骑着赛车什么防具都没带的从坡上冲下来,新雨还未晾干,溅起道道泥水。
  
  成玲敲开别墅的门,给她开门的是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给蒋之航做助理的。
  
  这栋别墅是蒋之航的工作室,位置非常私密隐蔽,来看病的都得经熟人介绍,或者看到宣传广告提前预约。
  
  成玲不太了解他的身家背景,甚至可以说对他的来路一无所知,但经过两年的交涉,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他是一名合格的心理医生。
  
  那年成玲出狱,他也从内科转了出来,并通过在职学习,实现了成功转型的愿望,前途相当光明,一出关就撞上了成玲这么不知死活的病人。
  
  成玲的抑郁症不算严重,但情况非常特殊,她的思想积极乐观,对周围的人事也都友善,却偶有轻生的念头,并且无法控制自己不乱想,反应总慢一拍。
  
  起初她总以为自己是脑子转不过来,后来经过精确的诊断,判定为抑郁症无疑。
  
  病灶一开,很难除掉了。
  
  别墅的内部设计是从医学角度考量过的,色调都选用的不容易惹人狂躁的色系,诊疗室门口放着衣帽架,里面除了两张桌椅和待客沙发,非常整齐。
  
  蒋之航低头翻着她的病历记录问:“最近开心吗?”
  
  成玲闷不吭声,过了一会才诚实地说:“别人看着我都觉得我开心,但我不是真的高兴。”
  
  她泼水一样把最近的状况一股脑的说出来:“睡的也不好,上次的药已经不起作用了,每天多的时候能睡四五个小时,少的时候整夜都睁着眼,能睡着我就满足了。”
  
  蒋之航看了她一眼:“最近身边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这次来,比上次还要糟糕,我都要质疑我的水平了。”
  
  成玲坐在他面前无措地掰着手指,斟酌了一会,理清了困惑:“我的爱人出现了。我们很多年没见,我很想念他。我能看出他看我的眼神和当初热恋的时候一样,可陷入纠缠我就会感到很疲惫。这样的状态会让我反复思考是不是不爱他造成的,会让我觉得很对不起他,可每想要放弃又遗憾没有走到一起。”
  
  她强调着说,“而且我并没有不断回头回忆往事,也没有刻意想去忘记它,莫名害怕因为说放下就放下被误会没爱过,又怕因为犹豫不决被说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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