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孤独,只差你

第24章


杀人莫敢前,须如猬毛磔。黄云陇底白雪飞,未得报恩不能归。
  
  报国杀敌,戍边保土,是每个男孩子最早的志向。
  
  成玲拉着他的手,想了想说:“战胜别人不一定要用暴力手段,自己的实力也很重要,兵不血刃解决矛盾才厉害,和平不容易,能不撕就不要闹得两败俱伤。”
  
  诸葛汗青遗憾地说:“那我不够聪明,只能用血肉之躯了。”
  
  成玲听他这么说成语被逗乐,欣慰笑笑,赞扬道:“有志气。”
  
  江海阔在甘肃停留一个半月了,上面叫派人到巴基斯坦协助那边的工程师指导建设。
  
  当地的土质蓬松吸水,非常不适合打地基,面临几个技术难题,如果能解决了,功劳簿上铁定记上一笔,也将在一定意义上代表国家形象。
  
  到了攻坚阶段,谁也不敢强出头。两肋插刀的事,手里有金刚钻的不少,敢揽这个瓷器活的没几个,都不想好端端的去担责任。
  
  巩少陵知道江海阔为难,主动劝他:“这么好的机会,你这么年轻,多经历经历这些,经验很宝贵,可能是以后再也遇不上的。”
  
  江海阔沉思良久,说出了一直哽在喉咙里的话:“师母,我爱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我尊师重道,谦和守礼,所有人都说我上道,我对她的愧疚却一天多过一天。如果她平安健康,我可以无所顾忌地为事业为国家积极努力,可不帮老不扶弱,连自己珍视的人都守不住,是不是丧失了文明里的悲悯和传统意义上的担当。从前我以为施展抱负,有一番作为,就能给她很好的生活,可现在,我知道有和善的人们在为美好的明天努力,也见过蝇营狗苟的人到底有多么不作为。就好像孤军奋战,其他人都冷眼旁观一样。我相信风气经过整顿后一定会有学识广博能力有余的人挺身而出,我试过了,只能量力而为。”
  
  孤立无援的年代过去了,却再也没了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的劲儿,都把高尚当成贬义词,私心太重,好像真的被哪个国家的坏心眼摧毁的精神。
  
  这种弊端不是立竿见影显现的,而是通过慢性的侵蚀。
  
  为什么一次次被打倒还要负隅顽抗,分明是策略问题了。
  
  前车之鉴引人深思,年轻就要做有成就感的事,越挫越勇也得被胜利激励过啊。说不定怂过这一波,等到了救兵,被追击的穷寇就反败为胜了呢?只要敌人不补刀,躲在尸堆里,总好过做俘虏。
  
  巩少陵知书达礼,知道他的为难,让他放手去干:“选择你觉得合适的做吧,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师母不给你压力也不做负担,你想怎么办就这么办吧。”
  
  说要江山不要美人的人太天真荒谬了。不要美人,江山就那么容易被拿下吗?
  
  于是江海阔把手上的东西接洽妥当就向上级领导申请辞职了。
  
  上级领导慧眼识珠,一向惜才,挺倚重他的,还打算年底就把他提拔上来,听说他要走,大为震惊:“不干了?”
  
  等冷静下来,双手交握放在办公桌上,倾了身子很严肃地说:“做这种决定千万要慎重啊,不要为儿女情长意气用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海阔也很郑重:“领导,我考虑好了,感谢您的栽培和厚爱,我真的是慎重决定的,还望批准。”
  
  五十岁的老头挺可爱的,拿着他的书面文件看了又看,叹了一声:“不想批怎么办,放你走我心疼,没几个你这么专业的骨干了。小学的时候没上过一篇课文,说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吗?你看看钱学森老前辈,压力那么大的情况下都毅然决然回到国内搞研究,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进步到哪里去了?”
  
  江海阔懂老人的良苦用心,在不恰当的场合是无论如何不能笑场的,他挺认真地解释:“不满您说,我父亲也是干这行的,当初他为国家做完贡献,无声无息也没有名利。我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临阵脱逃,真有不得已的苦衷,对家里,我照样会这么交代。”
  
  “那更不成了。”领导闻言摆摆手,“先不说你是主动申请过来的,先斩后奏的后果你也承担不起。没让你去巴基斯坦呆两年仁至义尽了,这申请我不会批,你安安心心工作,不会亏待你。”
  
  江海阔还想开口,领导已经故作退让地说:“请假我同意,辞职说什么都不行。”说着说着又变卦了,“走走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江海阔只得被扫地出门,还得恭敬地替领导关门。
  
  得,辞职失败。
  
  上级领导哪好糊弄,个个都是笑面虎,把人才绑在这里,想辞职比签了卖身契还难赎身。
  
  江海阔这边受挫,晚上掐着成玲平时睡觉的点给她打电话,好不容易肉麻一次:“宝贝睡了吗?我想你了。”
  
  李良玉在那天默了默,云淡风轻地说:“我是她妈。”
  
  江海阔手一抖,差点没给对面的未来丈母娘跪下。
  
  
☆、第二十二章
  
  江海阔和李良玉长谈了一个小时,在成玲的事上达成了明确的共识。
  
  李良玉出面为女儿做主,案底加上这病,是洗不白了,但就是嫁过去也不能受委屈,是男人就懂担当,把那头的事情处理妥当,不要让她进退两难。
  
  江海阔答应得爽脆,说再等两年,劳务合同到期就来娶她,家长那边他来说,无论如何都会护她周全。
  
  十一假期的他回了趟北京,花了大力气把吴兰英说服,态度也很坚决,人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既然有改过自新的决心,就该给她机会,他照顾成玲不止是对她的关怀,也是分担两个老人的压力。
  
  吴兰英是个知识分子,嘴硬心软,不认同一段孽缘误终身的观念,但只要把行为拔上一个伟大的新高度,就能从一定意义上给予一定宽慰。
  
  儿子喜欢能怎么办呢?事已至此,只有互相体谅和宽容了。
  
  江建勋在儿子的婚事上没有异议,但听说他要辞职眉头就皱起来了:“许人犯错,也接受意外,可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去弥补,都说一诺千金,你答应了别人,尤其是上级,怎么能反悔?我跟老魏说说,看看能不能看在多年的交情的份上给你个宽松活干,你就留在甘肃,如果那个女孩不愿跟你去那边,就吹了。我不管你们协商的过程怎么样,我只看结果。”
  
  江海阔在一些事上的想法很不成熟,上面带有政治性的矛盾对他的影响很大:“爸,我不认为我是个厉害的角色,但我怀疑他们的决策能力 。”
  
  江建勋批评他:“你做好你分内的事,别人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坚持,指望谁来坚持?总有一些人要做出牺牲。别人不愿意你愿意,这才配的上高尚这个词,能者多劳,不是让你盯着辛酸看的。你说有的人这样,人人都这样?我不希望听你再评判别人。”
  
  江海阔汗颜,沉默良久,说:“我知道了。”
  
  从小到大江海阔不知道被这样骂了多少回,往往一声不吭听下来,闷声想一段时间,转身照着做,几乎没有叛逆期。
  
  认识成玲以后,没有一丝改变,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认真细致,看着让人放心,生不起气,把锅都自己扛了。
  
  回去以后他跟领导承认了错误,说提出辞职确实考虑不周,望领导不计前嫌,包容海涵。
  
  领导高兴了,和蔼地说:“有觉悟就是好同志,要不怕困难不怕敌人,顽强学习坚决斗争,年轻且有看头呢,加把劲。”
  
  江海阔站得板正,跟拿着把军刀随时准备切腹自尽以表忠心的日本小兵似的,恭敬地说:“谢领导赏识器重,一定不负厚望,努力工作。”
  
  闹了这么一通,江海阔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一周左右没和成玲联系,谁想这天一下班,就在机关大楼下看到了这姑娘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针织衫,套了条牛仔裤就出了门,不大不小的行李箱撇在前面。
  
  她把手搭在拉杆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烂漫又多情。
  
  确切的说,她是下午三点抵达的兰州,路上迷了几回路,都是好不容易找的主干道,一导航,又被带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封了路,交警站在路边一块铁皮上指挥交通,一辆车过去,扬起一片烟尘,她走过去准备问路,刚站上铁皮,一辆大车从旁经过,整个人被颠得一颤,差点咬到舌头。
  
  有个靠谱的活人丢掉东南西北,详细描述到哪能看到哪座建筑物她才清醒点。
  
  历经千辛万苦找到这里,门卫还不让进,不知是附近设了分所,还是由警方执行保卫工作,查的严,得登记。机关大楼在最显眼的位置,虽然显眼,但不高,又有一道机械控制的拉缩门,又设了一个门卫室。
  
  四点多还没下班,她看着穿制服的人犯怵,先在附近转悠了一会。
  
  旁边就是家属区住房,花坛里的花根据季节种上恰好开花的品种,夹道是清一色的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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