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迷踪

第46章


钱思仁看似并不感意外。
    “慎行留下一封书信,言及是自己杀了谨言,才畏罪自缢,虽无法对照慎行笔体,但信中疑点众多。”青翊沉声道,“对于她杀谨言的因由,寥寥带过,无法令人信服,且未提及她是如何杀了谨言抛尸井中,以她一个女子之力,若要将谨言尸首放入井里,恐难以完成。”
    “因此你怀疑,慎行是被杀后,有人欲将杀人之罪嫁祸于她?”钱思仁会意。
    “并非猜测,必定如此。”上官紫燕从旁开口,把昨日在慎行房中青翊查验完毕后一番言语,向钱思仁又转述一遍,面露愤然,“而且当日在皇上寝宫,二皇子还说了那样奇怪的话!”
    “二皇子说了什么?”
    “他言及宫婢之死邪气得很,让青翊多寻几个宫婢,以备不时之需,为何他才说完,慎行就死于非命?莫不是他的一种暗指?”
    “这样说来,杀害谨言与慎行的,应是同一人?”钱思仁想了想又道,“是二皇子?”
    “思仁,我寻你来便是想问,暗影在二皇兄处可有发现何异样?”
    钱思仁摇摇头:“并未听闻,但毕竟暗影非昼夜皆在二皇子处查看,若二皇子趁夜潜出杀了谨言和慎行,暗影没见到也不无可能。”
    “二皇子杀谨言,是因怕我们查出他派谨言来监视青翊行动,而慎行似乎知晓,许还参与其中,亦被他灭口,这也说得通。”上官紫燕偏头思索,面上依旧显得有些迷茫,“但我还有些事想不明白,谨言为何会死于离翊祥宫甚远的浣衣局附近的井旁?二皇子又是如何能出入慎行房内杀了她?莫非他不怕被发觉?”
    “小燕子,说说谨言死当晚,你所见情形。”
    上官紫燕将那天她从小虎子处返回,分别与谨言、慎行的对话叙述给青翊和钱思仁听,又继续说道:“但现在想来,当时有三点令我颇为疑惑。其一,谨言在不久前我们同用晚膳时,还无丝毫风寒症状,怎忽然声音那般不对劲?其二,她显得很是不安,尤其在我敲门后,更为紧张,似乎怕我进入房内。最后,亦是最为重要一点,慎行出房门查看时,我在她衣袖上发现一样东西。”
    “何物?”钱思仁也关注地问。
    “蜡油。”上官紫燕顿了顿解释,“那晚慎行说自己身体不适,早已睡下,并未点蜡烛,何以会沾上蜡油?”
    “许是先前不小心弄上去的?”
    “晚膳时,我仔细观察过谨言与慎行,若是如此,不会未曾看到。”上官紫燕否认道,“反而是谨言,闻听我敲门时,失手打翻了烛台。”
    青翊仿佛明白了上官紫燕言下之意:“所以,你怀疑,当晚在谨言房中与你对话之人,乃是慎行?”
    “可紫燕你回去时,不是曾去慎行房中查看过?”钱思仁又问。
    “我仅见到慎行盖被身影,加之光线幽暗,难以分辨仔细,只需将被褥稍做手脚,相信足以蒙混过去。”
    青翊道:“依小燕子你所言,我们便可这样假设,谨言与慎行在晚膳前,你未归时已商议好,串通而行。谨言支你去小虎子处,自己则在你返回之前,已离开了房内。慎行布置好入睡假象,又来到谨言房中,装作谨言在里面踱步,让你不会察觉,但她未想到你会去敲门,惊慌之下打翻了蜡烛,还沾到衣袖上未发现,才留下疑点。”
    “我确有此猜测,可却存一问题未想明白,我与房内的谨言交谈过后不久,慎行便从她房中走出来询问,其间我一直站在门口,若在谨言房中之人是她,她又怎能在不出房门的前提下来往于两个屋子之间?”
    “除非屋内另有玄机。”青翊若有所思地开口。
    “青翊你是说,房内另有通路?”
    “我们去看看便知。”
    “我同你们一起前往。”钱思仁道,“多一个人,也更为安全些。”
    三人决定后,立即提了油灯,来到慎行房里。房中一切未变,只是独缺了主人,在氤氲月光照射下,散发出无限清冷。因为三名小太监并不住在附近,谨言、慎行皆已死,周围无其他人,他们也就放心挪动屋内东西,四下仔细查看。
    “青翊你看,这花瓶像是有移动过的痕迹。”
    顺着上官紫燕所指,青翊与钱思仁看去,在紧挨墙角的低柜上,摆放着两只普通的白瓷花瓶,分列左右,中间则是烛台。他们走到上官紫燕站立处,发现居右的花瓶看起来位置确有些偏,且桌上依稀可见干涸的圆形水印,与瓶底所在并不重合。
    青翊小心地转动花瓶,众人屏息凝视片刻,却未见任何动静。他又反复尝试几次,依然无果。青翊停下动作,凝神端详着两只花瓶,忽然道:“试试另一只。”
    上官紫燕闻言,依着青翊方才样子,左右转动左侧花瓶,发现感到吃力。她运气凝神,手上一用劲,花瓶发出轻微声响后,竟自己转了一周,面前低柜缓缓从左至右滑开,露出一扇约有一人宽及肩处的石门。
    “我来。”钱思仁上前一步,阻止正要去开门的上官紫燕。
    他将左手所执油灯换到右手,左掌抵于门上,看似轻轻一推,门便开启。上官紫燕注视他的举动,颇觉有点不同,又说不出哪里奇怪。青翊见状笑而解释:“思仁惯用左手,和我们略有所别。”经他这样一提,上官紫燕回想确实钱思仁平日皆用左手拿取物品。
    “自幼的习惯,难以改了。”钱思仁说罢,率先提起油灯走入门中。
    暗道里较之外面,更为漆黑,除了他们手中油灯忽明忽暗闪动,不见一丝其他光亮。许是常年遮蔽所致,一股冰冷寒意自脚底一直袭遍周身,令人脊背生凉。通过火光可见暗道很低,需弯身一路前行,才不会磕碰。
    走在最前面的钱思仁转头叮嘱:“小心些。”
    “这里并未见尘土堆积,看来最近应是有人使用过。”跟在他身后的上官紫燕,提着手中油灯四下打量。
    “且能感到有风隐隐而入,并非死路,必有其他出口才对。”青翊走在最后,接着上官紫燕的话补充道。
    “你说得不错,恐怕路还不止一条。”
    钱思仁驻足,示意上官紫燕和青翊上前观看,暗道在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分岔口,分别通往左右两个方向。青翊略一思索道:“先往左行,若依据方位判断,那边应为谨言房间。”
    三人踏入左侧一条路,暗道很短,不久便到了尽头。钱思仁手掌施力,推动面前的墙壁,伴着沉闷的一声,果然现出谨言房内情景。
    “原来谨言与慎行房间确实相通。”虽早有预料,上官紫燕依旧不免略显惊讶。
    “这般小燕子你的疑问便得以解决,慎行正是利用这暗道出入谨言房间,帮她离开作掩护。”青翊转头道,“我们再去另一条路看看。”
    他们关好门,重新返回暗道之中。循着来路走至岔口,沿另一端前行,明显比方才之路要长上许多,也越发宽敞些,可以直起腰行走。不知行了多久,暗道内渐有不甚明亮的光照在地面上。仰头而望,只见头顶处有一块石板,月光正是从石板结合处透入暗道里。钱思仁伸手探了探,便将石板推开,三人依次而出,在上面站定,发现此处早已不在翊祥宫中。
    上官紫燕指着约几米外的地方,惊疑唤道:“看,那不就是谨言溺水之井?”
    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此刻他们身处浣衣局不远,清晰可见发现谨言尸首的那口水井。
    “谨言之所以会死于此处,想必也是通过暗道前来与某人会面。”青翊缓缓开口,“这便可解释,谨言为何会死于离翊祥宫甚远之处。”
    上官紫燕闻言,又望了望黑洞洞的水井:“也就是说,当晚谨言与慎行商议好后,便进入暗道来此,如约见到了某人,却被对方闷死后,抛尸井中。”
    “从时间来看,谨言那晚外出,应是告知从你口中听闻,我第二日要有所行动之事。”
    “慎行既配合谨言,定是也知她去往何处,见了什么人,因此而被凶手从暗道而入,杀人灭口。”上官紫燕继续整理道。
    “莫非真是二皇子所为?”钱思仁谨慎地问。
    青翊眼中眸色更浓,显得若有所思:“我尚需再好好斟酌斟酌。”
    钱思仁看了一眼天色:“我今日须回去了,再不离宫,若被发现,乃是犯忌之举。我明日再来,详加探讨。”
    青翊点了点头,复又像是想到什么,对钱思仁道:“思仁,你明天来时,可否想办法将白清远白公子一同带至翊祥宫?”
    “白公子?”钱思仁略为回想,“可是名医山庄前来为皇上医病之人?”
    “正是,他乃紫燕的师兄,紫燕入宫之后,他们已多日未能好好交谈,紫燕亦挂念宫外兄长情况,却无法相见,我想让她从白清远处也能询问一下。”
    “好,我安排一下便是。”
    沿暗道原路而返,钱思仁离去后,只剩上官紫燕与青翊在正殿。因谨言与慎行已死,上官紫燕自没有再回去监视的必要,加之青翊也担心她一人并不安全,索性留了她在殿里。
    “青翊,你怎知我想见师兄?”
    青翊宠爱地刮了刮她鼻子,笑道:“见你平日神情,你脑袋中想什么我便一目了然,那天在父皇寝宫,你送白公子回来,面带不舍之情,我又怎会不明白你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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