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风景

第53章


    竹田打断谈话,从口袋拿出香烟盒,用烟灰缸的火柴灵巧的点火。美知子觉得这孩子真是非常可怜。她觉得很能明白那种就算说的是事实,却没有任何人能认同时的怒气、悲哀及绝望。她打算用零用钱买个玩具或点心,当作圣诞节礼物或新年礼物送给那个孩子。
    “杀害桑原的事情大概到此结束了。之后就只剩下把用完的风衣拿回现场,穿到尸体上的工作了。”
    竹田表现出担心可能剌激到美知子神经的样子,打算干脆的把话说完。
    “这真是讨厌的工作,尸体一定腐烂了吧?”
    “那是当然的。”
    “感觉很恶心吧。”
    幸彦却好像没把美知子放在心头上。
    “那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情景。虽说是他是美容整形的专科医生,可是医生就是医生,跟一般人的胆量不同。”
    “那他干这件事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月的二号。如果再稍微详细说明这前后的事情,就是这样:他结束例行会议那天晚上在仙台过夜,之后声称隔天早上要顺便去没参观到的松岛以后才回东京,虽然离开了旅馆,实际上并没有去松岛,而是走路去了车站,搭乘快车“松岛”回东京。然后他一到达上野,就接着从电车改搭汽车去现场。这是为了要把风衣穿回尸体,要是这尸体是放在露天的地方,任由风吹雨打的话,尸体身上穿的衣服也会变色,而且外型也会走样吧。要是只有风衣还很完整,在熟练的刑警眼中马上就会明白一切了。不过只要放在屋内就可以不用担心这点。所以百济木之所以会选择那间小屋当作犯罪现场,就是因为刚刚我说的原因,以及为了延迟尸体发现的时间,共有这两个目的。然后他完成这个讨厌的工作后,再次回到东京,这次他说是搭‘吾妻’回医院的。”
    “真是很匆忙呢。不,应该说你的说明方式也很匆忙,百济木的行动也是。再稍微慢一点,例如回到东京后的隔天再到现场去,看起来不是也可以吗?”
    “喂,你想清楚一点吧。再过三天就是村里的年轻人到小屋聚集的日子了不是吗?所以无论如何必须在两天内做完才行啊。”
    竹田忍住声音但还是笑了,这真是个蠢问题,他对幸彦说你这样在未来的老婆面前,可是很丢脸的呢。幸彦也不甘示弱的想要说些什么犀利的话,可是看起来似乎想不到什么适合的话。
    “大致上的事情到这我懂了。可是,盐泽可久子的共犯关系又是怎么回事呢?”
    “现在认为是没有的。毕竟,她也预料到迟早会被以怀疑的眼光看待。所以百济木很担心她,就劝她出门去沼田讲习制造人偶的课程。这也是为了准备她的不在场证明。”
    竹田中断谈话,将之前手指夹着的香烟衔到嘴里,彷佛很可口的深深吸进嘴中。
    四
    “在讨论春日鹤子遭杀害的不在场证明问题前,我想再复习一次这起案件。因为这样的话会比较容易理解事情的要点。”
    一根香烟变成灰时,广播记者就开始说话了。这时扩音器传来的圣诞颂歌,换成了“圣母经”。
    “我扼要地来说。春日鹤子与百济木一起在金泽逗留的这一天晚上,她和百济木分开各自行动,自从去市里参观后就再也没回来了。这是九月八号的事情,隔天九号下午,在金泽市外的内滩海岸,美军试射场附近的海滨沙滩,发现她已经变成一具尸体躺在那里了。她身上带的手提包被偷了,尸体上有三发从极近距离被枪射中的痕迹。其中一发的枪伤贯穿身体,剩下的两发子弹则留在体内。这种状况,明明每颗子弹都可以形成致命伤,可是犯人竟然打了三发,有点让人觉得奇怪。关于这点既有她可能遭人憎恨的怨恨说,也有人主张,或许是犯人冲昏头,忘我的继续发射的外行人说法;而百济木就刚好同时符合两边的说法,所以他的嫌疑就愈来愈重了。一般认为她的手提包被拿走,应该是为了要假装成遭强盗袭击。”
    这些事情大致上读了周刊就知道了。比起这些事情,他们还比较想知道百济木的假不在场证明,是如何被破解的呢?他们想要快点听这个。可是竹田口气十分沉着,从案件的概要开始说明。
    “好的,据推测这个犯人是搭从金泽发车,二十点的快车‘北陆’逃走的。说到为什么是这样呢,因为这班快车是在隔天早上七点抵达上野,之后马上就在车站的邮筒里,投入了当作凶器的手枪。”
    “你说放进邮筒,那是小型枪吗?”
    “对,那把枪名叫Baby Browning。至于犯人把手枪投进邮筒的理由,最有可能的说法是,他看到当时在上野车站境内,到处都布满了取缔黑市米的警官,所以感觉到危险而这样处理吧。可是也有一部份的人认为,他投入信箱可能是要了故布疑阵吧。”
    “故布疑阵?”
    “也就是说啊,这意见的意思是,犯人可能是搭乘米原回线的快车‘能登’,经由东海道线到达东京,或是走空路在羽田降落,他考虑到有必要因为某个原因隐藏这件事,于是就为了假装成他搭信越线到达上野车站的样子,特地在车站内的邮筒放进凶器了吧。”
    某个原因是什么呢?美知子无法想象这是什么。当她正想要开口询问时,竹田就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了。
    “然而这个假设却一下子就失败了。因为犯人在犯罪后就算跑回金泽车站想要搭‘能登’,‘能登’却早已经发车了。这班快车离开金泽车站的时间是傍晚六点,之后过了大概三十分钟,春日鹤子还打电话给旅馆的柜台。从这件事来看的话,犯人很明显是不可能搭乘‘能登’的。”
    “打电话来的声音,没弄错就是春日鹤子的声音吗?”
    美知子不肯罢休的问道。
    “没弄错。她还跟掌柜讲话将近一分钟,说得明白点,这通电话是百济木命令她打的。这么做的目的不用说,就是为了确定鹤子在六点多还活着,换句话说,就是为了暗示犯人没有搭‘能登’。”
    “那他可能去搭飞机吗?”
    “金泽-东京之间的全日航班机一天只有两班。不过,金泽起飞的是十二点与十五点二十分,所以犯人也不可能利用这两班飞机。这时候也还没行凶,那个被害人春日鹤子还很有精神的参观能登半岛。”
    “没有晚上的旅客班机吗?”
    “没有。”
    “其他的航空公司又怎么样?”
    “会降落金泽机场的只有全日航一家公司,最重要的是,乘客并不是很多。因此没有犯人搭飞机的结论,从之后的发展看来,很明白是正确的。”
    竹田好像想要结束讨论这个问题,干脆的回答。
    “那除了搭‘北陆’来以外就没办法了。”
    “结论就是这样。所有的可能性都行不通,最后还出现了搭汽车怎么样的意见。于是他们就进行了实验,实际在晚上从东京跑四百七十二公里的道路,结果否定了这个推测。一个很熟练的交通课警官测试的结果,到达上野的时间已经超过中午了。就因为这样,要在隔天早上七点以前到达上野,除了搭‘北陆’之外就没别的办法了。毕竟,实际的关键就是百济木是犯人,可是这个百济木在事发当晚,很明显就住在金泽市内的旅馆,所以带着这把手枪到东京的黑色使者,就从犯人修正成了共犯的看法。不管怎么样,他搭乘‘北陆’上东京是不容否定的事实,这就是最后下的结论。”
    “原来如此。”
    “那么,从刚才陈述的事实来想,也就是从携带凶器的黑色使者,是搭乘‘北陆’抵达上野车站的事情来想,当然的结果就是,行凶时间是‘北陆’从金泽车站发车的二十点以前了。”
    “我懂了。”
    “可是因为内滩位在距离金泽车站有点远的地方,所以这之间的距离就算估算少一点也要花三十分钟。所以,可以断定春日鹤子被杀害的时间是在那天晚上的七点三十分之前。如果不做这样的前设,事情就讲不通了。”
    在了解了事情以后,美知子有点焦急的希望,竹田可以快点说明假不在场证明的谜题。
    “这个案件调查时,百济木与盐泽也被怀疑了。”
    “可是,两个人取消婚约是一场戏,当时不是还不知道吗?”
    “对啊。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认为可久子的憎恨,就算杀了情敌春日鹤子也还是不会满足吧。然而这起案件发生的九月八号晚上,她人在距离金泽很遥远的东京,所以有不在场证明。也许你们也读过周刊,证人除了夜班的人偶教室伙伴之外,还有西永福寺庙的和尚。”
    “这我读过了。是那起她遭歹徒袭击发出尖叫声,和尚赶来的案件,是吗?”
    “对。”
    “这也跟沼田的不在场证明一样,应该是故意准备的吧?”
    “没错。虽然事情有点冒失,可是根据可久子坦白的罪行,她说什么遭到歹徒袭击,那是骗人的。她只要发出尖叫声,不管是谁都会赶过来的吧。据说这就是她为了找不在场证明的证人,所订下的阴谋,所以啊一声尖叫。这对和尚来说不是太失礼吗?”竹田生气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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