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好歹

  “王太太，那这账单……”经理跟过来。
  “你觉得我该为我丈夫在外面的吃喝嫖|赌埋单？”我回过头看他，“欠着也能消费那他就欠着，那也是你们惯得，有本事找他爹去拿。”
  ……
  出会馆就有电话打过来，我接过，里面传来陈伽灿的声音，“小小，你听我说，洛川他只是发|泄发|泄，没玩过火……”
  心里有些烦郁，我答：“这话你不用对我说，他怎么玩是他的事。”
  “你不关心，那你总跟着他干什么？”陈伽灿声音有些冷。
  我沉默。
  “苏小，我看你差不多得了，早做决定早好。你早做决定，和他明明白白说清楚，也就不用受那么大罪了。”他道，“他难受，就让你也难受，最后搞得大家都难受。你不要装模作样讨好他，却只是把他当你的退路，他这人向来不喜欢吭声，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你直接捅他一刀可比慢慢凌迟要令他轻松的多……”
  王洛川从会馆里走出来，他……带着一个女人。
  我迅速躲到一边。
  他们上了一辆出租车，我打了车，跟过去。
  车开到了目的地，他们走进了那栋我住了一年的房屋——位于市中心的“地王”湖景路地块旁的小区里的某栋小别墅，传闻中王洛川父亲曾私会自己姐姐的地方。
  门虚掩着，我站在门口，徘徊不前，身后的荒草萋萋，随着风呼啸着。
  “王总……您的居家品味真的很特别。”女人的声音别扭。
  “别把我喊王总，喊我洛川……”
  “洛……洛川……”女人的声音娇嗔，隐隐有些紧张。
  我轻轻拉开门。
  昏黄的灯光下，女人着一件短裙，背对着我，扭着腰，慢慢往后倒去，最终倒在沙发上杂乱的脏衣堆间，她的手紧紧拽住已腐朽发潮的沙发木质边缘，身体紧缩，脚踢过地上的啤酒罐和烟蒂。
  王洛川微微眯着眼，弯着嘴角，屈腿抵在她腰际，一只手握住她的颈，俯下身，另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的皮带。
  我别过脸。
  女人忽然尖叫一声，“蟑螂！”
  “乖，专心一点。”里面传来王洛川低沉的声音。
  “可……可是……”
  “从前找的都没你这么多话，你他妈给我闭嘴，不给钱的都没你这么难搞。”
  我捏紧拳。
  衣服撕扯和重物落地的声音，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不要！”
  “王洛川！”我冲进去。
  女人披头散发的往外爬，手腕被缚住，王洛川掐着她的后颈，阴沉着一张脸。
  “死混蛋。”我一把推开他，女人踉跄着起身，往外跑，却被王洛拽住头发，又拉回来。我一口咬住他的手，脚踹向他的小腿，他低哼一声，松开手，跌到我身上，压得我生疼。
  过了好一会，他仍没有起来，下巴硌着我的额头，身体覆在我身上，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起来……”我费力扭过头，一只蟑螂爬过我手旁，我拿过一个空啤酒罐，将它砸了个稀巴烂。
  他翻身起来，往那个卧室走去。
  “听说你破产了？所以现在你就只能找这种两千包夜的货色了？”我从地上坐起来，嘲弄的说：“比以前的档次不是降了一星半点。”
  话刚说出口，我便后悔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明明……我不是想这么说的。
  “那也比你干净，所以你不用钱。”他声音讥诮。
  大脑一片空白，心脏仿佛被针尖猛地扎了一下，一阵刺痛，我呆呆的仰头望着他。
  他脸上的轻蔑显而易见，话语里带着嘲讽，“还真以为我想你再怀上我的种？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如果真的想要，怎么会不先给你检查身体，你前面那么多次都没怀过孕？我只不过是想弄个免费的放到家里可以随时用罢了。”
  我低头，长吁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对他笑笑：“是吗？那现在这个免费的没了，你会不会觉得可惜？”
  他转过身，往卧室走，走了几步，停下来，声音很低，“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给你送钱了。”我将协议和支票翻出来，走到他面前，将笔递上，“股份给烁烁，换五千万，够你包两千一夜的包一辈子了。”
  他不动，胸口起伏，我紧紧捏住笔，咬住唇，后背都是汗。
  笔眸地从我手心抽离，他拽过我手上的那份协议和支票，将支票揣到兜里，协议翻到签名页，开始签字。
  “噢，不是……是包四千一夜的你都没有什么压力了，即便以后想上更贵一点的，不是可以找萱姐要钱嘛……”我死死盯着他始终不停下来的手。
  “我要去陪烁烁，我要走了，只留你在这里！”声音突兀间变得尖锐，我全身都在抖，仰头，望他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脸。
  他将协议书塞给我，折身拉开卧室门，我跟进去，望着他的背影，声音莫名带了哭腔，“你以为萱姐对你的耐心能有多少，陈伽灿对你的耐心还能剩多少？我走了，你就在这里一个人烂掉也没人知道。”
  他侧过脸，声音冷硬，“烂掉也比和你在一起好。”
  我深吸一口气，耸了耸肩，笑笑，“当然，你也说了，我不干净。”
  许久，他没有回答，拉开浴室门，走了进去，里面传来了水流声。
  我静了一会，转过身，离开，头也不回。
  
  凌晨的机票不一会就订到了，我踏进一年都未曾踏入的秦宅，来拿最后一点东西。
  屋里的摆设焕然一新，凤尾花油画已被撤下，换成了明亮色调的育儿类画框。那个房间……不再挂着“休息中哦，请勿打扰”的标识牌，推开门，只见到空空如也的一片。
  “爸的房间以后准备做我们家秦陈的房间。”秦夏在一旁笑言，“女儿还小，家具就还没添。”
  我转身，走了两步，推开对面我的房间的门。
  里面……依旧如初。粉色墙纸贴满了墙面，被褥整整齐齐的铺在白色公主床上，步入式衣帽间内衣衫摆放整齐，壁橱里仍躺着大小颜色各异的泰迪熊，地板一尘不染，窗几明净。
  只是，书桌上安安静静放着一个骨灰盒。
  我走过去，手轻轻触上它。 
  “本来准备给你妈立个墓的，后来想想还是让你来比较好，一时找不到你，就搁在这里了。”
  “夏夏，谢谢。”我仔仔细细端详着它，轻声说，“谢谢你的不计前嫌。”
  “小小……我其实……”秦夏声音有些哽咽，“我……”
  我抬头，她一只手撑桌，微微垂着头，“我这一年时常在想，我该是做错了，我不该在我爸准备放弃的时候，总想方设法让你靠近他，让你好发现他的伪装，也不该临到紧要关头怂恿你们。我……我也是有女儿的人了，你妈她……也是有女儿的人。”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笑：“选择是我做的，我没后悔。我妈她做了坏事，不配得到你的谅解。”
  她叹了口气，手擦了擦泪，清了清嗓子，“不说这个了，咱们收拾收拾。你也好早点到机场，时间也更充分些。”
  我嗯一声，抱起骨灰盒。
  ……
  关上车门，我摇下车窗，和秦夏告别。
  她问：“真不去看看，顺路，要不了多长时间。”
  我摇摇头，对她抱歉的笑笑，“下次吧。”
  “也行。”她看着我，一双凤眸里含着隐隐的笑，“我爸本就无憾了。”
  我愣了愣，旋即对她含糊的嗯一声。
  她后退几步，对我挥挥手。
  让司机将车开到陵园口停下，我从包里翻出那个日记本和一个打火机，拉开车门。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无法再往前移动，我咬了咬牙，重新关上车门，将日记本丢入包中，说：“去机场。”
  
  “——我要疯了，我不懂。夏如知都死了那么久，他为什么还要对她念念不忘？为什么还要在乎她死去后的遗容会被谁看到？如果这个女人永永远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尸骨无存，那就好了，那他一定会有所转变。
  ——经过我的安排，秦夏终于发现了她母亲的事。不过这个女人也太迟钝了，自己家的事还要我引导。我对秦夏说了很多话，很多关于……夏如知对他的影响的话，她听了之后很震惊，我希望她……情绪波动越大越好，这样有利于我的计划。
  ——秦夏把夏如知的一切都毁了，那对狗男女终于进了监狱，game over.不知道尸骨全无的人会不会还有灵魂？我希望没有。”
  ——他病了，他生病了，变得有点可怕，我该怎么办？我和他的秘密会被秦夏发现吗？
  ——陈伽灿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秦夏天天守着陈伽灿，她托我照顾好他。我虽然有点害怕面对他，但还是很高兴，我们终于能过二人世界了。
  ——他不肯，他竟然不肯，他将我从床上摔下来，对我说：‘苏小，你在我眼里，就只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我记住了，我不会再让他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好拒绝。
  ——我找到方法了，我给他打了安定。
  ——他今天好乖，我一直抱着他，他都没有推开我。
  ——我吻他了，我们好久没有接过吻了，很令人怀恋的味道。接过吻后，我看了看自己的脸，红得要命。小小，你太容易满足了。
  ——我在他无名指上戴上了我亲手设计的戒指，举行了一场结婚仪式，在脑袋里，婚礼很盛大，我们得到好多人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