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侦探

第20章


我的意思是她走后我才想起来,我丈夫的母亲那天晚上来过电话,说她找不到药了。她有心脏病,丈夫几个月前刚去世,所以每当出了什么问题她就给乔打电话。我觉得她只是需要知道有人在那里帮助她。”她淡淡一笑,“不管怎样,她打来电话时大约十点钟了,我接的电话,然后给了乔。后来,一小时后她打回电话,还是我接的,然后给了乔。”
    “她跟孙子们说话了吗?”哈利问。
    贝蒂·霍尔的下巴收紧了,“没有,她没有。你必须相信我说的话,孩子们确实在家。”她的声音冷冰冰的。
    “得到确认就好,无论什么样的确认。这样我们就不会再从这方面问你更多的问题了。”哈利冲她微笑了一下,但并未得到她的回应。“你能告诉我你婆婆的姓名、住址和电话号码吗?”
    霍尔夫人一口气说出那些资讯。
    哈利看了一下笔记本,“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对发生在你儿子身上的事情或对贝克特女士的处罚这一回事有不同的意见?”
    “没有,我们的朋友要么表示支持,要么就避开这个话题……也避开我们,至少一些朋友是这样。我丈夫工作单位的那些人,呃,他们都觉得这事非常可笑,也有人告诉他,他的孩子是多么幸运,尤其是他们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婊子以后。唯一真正希望把她吊起来晾干的人是我们教会里的一些人。他们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愿意没有经过审判就把她放掉。那是因为他们不必去听比利在自己房间里哭,他们不必去看他害怕走出家门的样子。即使是我们带他去看的那个心理学家也说这事就让它过去吧。他说孩子如果去作证,就不得不把事情再回忆一遍,加上还要应付审判带来的公众的注意,这些都会给他造成严重的情感压力。所以我说让他们所有的人都见鬼去吧,我要把我儿子放在第一位。所以我就告诉要起诉的人让他见鬼去,而且我们也不再去那个该死的教堂了。我丈夫反正从没愿意去过教堂。他去教堂是为了孩子们,也因为我想让他去。”
    “教堂的名字是什么?”哈利问。
    “主耶稣基督第一教堂。”她把掉到前额的一缕不听话的头发捋回原处,“我有一份教堂小报。上面有些东西我想让你看看。”
    她找到那份小报,递给哈利。小报印刷专业,布局整洁,内容包括教堂资讯、几篇简短的专题文章,以及约翰·沃尔多牧师的一篇专栏文章。贝蒂·霍尔在那篇专栏文章中有关达琳·贝克特的一条评论下画了线。她用一根手指戳着那个地方,“你看看吧,这就是我们每次去教堂都要忍受的事情。”
    哈利看了一遍那位牧师的专栏文章。在文章中,沃尔多牧师敦促他的教区居民去履行基督教徒的责任,去做任何可以把达琳·贝克特绳之以法的事情,从而让被她引向堕落的那个男孩获得自由,这样他才能重新回到耶稣基督的爱的怀抱。
    “那个狗娘养的一有机会就敦促这个。”她说。
    维琪决定她和吉姆·摩根在冒险进人警局电脑系统的泥潭以前,首先对达琳的缓刑监督官进行调查。摩根,显然是个不为人知的电脑歪才,适度地提出了异议,但维琪拒绝改变主意。
    “人应该排在机器前面。”她说,“人可能突发心脏病或被公车撞死,而机器第二天还会在那里。”
    摩根指出,机器可能染上致命的病毒,也可能导致系统崩溃。接着他就笑了,承认她说的更有道理。他笑起来很好看,维琪心想,跟他外向、随和的态度非常协调。摩根又高又瘦,很会穿衣打扮,但不是那种故意穿小一码的衬衣以突出肱二头肌的类型。警察局里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们经过每面镜子时都必须查看一下自己的形象,她没有兴趣跟那种人一起工作。以前她只见过摩根穿制服的样子。现在摩根穿上休闲便装,朝气蓬勃,她觉得他很吸引人。他留着淡黄色短发,长着一双引人注目的蓝眼睛和一张大而性感的嘴。维琪禁不住看了他的手一眼,发现他没有戴结婚戒指。她发觉自己有点儿失态,马上从刚才的想法中缓过神来。她可不想跟任何人有感情上的纠葛。她刚被前任男友甩了,没有兴趣跟工作中的某个同事再弄出点什么风流韵事来。她发觉自己笑了。但是你看看他们还是可以的,她心想。
    二
    达琳的缓刑监督官是一个当了十八年兵的退伍军人,名叫本尼·罗尔夫。他的办公室位于一栋毫无特点的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楼房里,与希尔斯伯勒县政府办公大楼毗邻。楼房的内部结构基卒相同,所有的办公室都像是用饼干切割刀切出来的,一模一样,里面摆满了单调的办公设备,比那些在多数监狱中看到的设备要好一些。
    本尼·罗尔夫与办公室特别匹配。他不到六英尺,本来只能承重一百八十磅的骨架上一层一层地堆起了二百四十磅的重量。他四十出头,褐色头发,发际线已迅速后移P他的胡子不仅修剪拙劣,还带有点点灰斑。只需看他一眼,维琪就敢打赌,他一定有一种令人讨厌的口气。
    当他们在他狭窄的办公室坐下时,维琪觉得他看起来还有一点紧张。她决定在整个谈话中看着他的双眼,以寻找破绽,以便知道他什么时候在撒谎。
    办公室里乱七八糟,缓刑犯资料夹和文件被随意堆放着。室内仅有一扇窗户,向外可以望见停车场。窗户上的玻璃是办公室里唯一看起来干净的地方。
    维琪不慌不忙,态度友好地开口问道:“那么,本尼,达琳是否告诉过你她受到过什么威胁,或者她特别害怕什么人——比如她的前夫啊,男友啊,或者她去酒吧遇到的某个人?”
    “不允许她去酒吧。”罗尔夫说,“那是她缓刑协议的一部分。”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维琪微微一笑,“好吧,我来给你一点线索,本尼,这位女士是一个酒吧的常客,这一点我们非常确定。而且我们有证人可以对此发誓,事实上,跟她一起被害的那个家伙就是在那家酒吧勾搭上她的。”
    “我知道。我在报纸上看到了。”罗尔夫摇了摇头,似乎即使是现在他还觉得难以置信,“我们不能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地跟着缓刑犯,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嗯,你确实像是在尽力。”她看到罗尔夫点头表示同意,”你确实足够多次地去过她的公寓。”
    “没有那么多。”罗尔夫抗议道。
    这次轮到维琪不相信地摇了摇头,“本尼,本尼,本尼,我们有个邻居一直密切监视着达琳。他保留着一个笔记本,把停在达琳车道上的每一辆车都无一例外地记录在案。他日日夜夜都在家,因此不会错过多少。在过去的九个月中,也就是自从达琳开始向你汇报情况后,他看到你去达琳家多达三十九次,也就是说,至少一周一次。这不会有错吧?”
    本尼开始结巴起来,“呃……呃……噢,这个我不知道。我认为我的案件档案中没有那么多次。”
    “也许你没有把它们全部记录下来。”摩根提示道。
    “哦,不。哦,不,我每次去都有记录。”
    “去看一个缓刑犯那么多次,这正常吗?”维琪问。
    罗尔夫防守似的举起双手,“你看,这个女人臭名昭著,她的案子又特别引人注目。没错儿,我去她那里的次数比惯例要多些。如果她出了什么差错,比如,她又去骚扰另外一个孩子,那我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本尼开始冒汗了。他急速地眨着眼睛,还是那么结巴着。维琪心想,这个男人的破绽太多了,多得几乎让你难以全部记录下来。她没有说话,因为凭直觉她知道,本尼将填补这个空白。她朝摩根看了一眼,意在让他知道,她想让他看她的眼色行事。沉默果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你看,”本尼说,“如果这是个贩卖毒品的人,或者是个被人杀害的小地痞,你们根本不会到这里来。我监督的许多缓刑犯最后都死掉了,但是你们为此来找我问问题的次数屈指可数。”
    维琪和摩根继续盯着他。最后,维琪向前倾了倾身子,似乎期待他再多说些。
    罗尔夫被迫接着说道:“好吧,也许我也有点被她迷住了。看在耶稣的分儿上,她是个媒体明星,不是吗?所以我跟其他所有人一样,对她有种特别的兴趣。”
    维琪点点头,似乎对此完全理解,“跟我们说说脚踝监视器的事,本尼。”
    “哦,不。哦,不。”本尼在胸前挥动着双手,似乎这样可以避开维琪的暗示,”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她是怎样把那东西弄下来的。我最后一次看她时,我检查了——就像我每次见她时做的那样——我看到她按要求戴着监视器呢。情况都写在那里,在我的每一份报告里。”
    “你怎么知道她把它弄下来了?”摩根问。
    “我怎么能知道?”本尼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这让他的声音少了些抵赖,“你看,我经手的缓刑犯中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把那东西弄掉过。那不是万无一失的,看在耶稣的分儿上。”
    维琪朝窗口望去,怀疑和厌恶交织在一起。本尼马上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变化。
    “嗨,如果你是想说我跟卸掉那个监视器有关,那就是胡说。我为什么要为那个荡妇去冒失去工作、失去养老金、失去一切的危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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