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夜,床头的灯调到了最暗。
男人赤条条躺在床上熟睡着,下身半盖毛毯。他手臂上裹着纱布,血干涸后白纱成了暗红色,连着皮肤上也有血迹。做完后他脱下身上的毛衫简单擦了擦,抱着她的腰很快就累得睡了。
晕柔的光影里,钟亭裸身披着睡衣,靠坐在床头。寂然地点起烟,借着幽光,她垂眼看他的脸。
睡梦里,男人侧着头,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伤,神情平和,呼吸缓慢平稳。
还不是很适应他的短发,这样看着,她觉得像是变了一个人。过了会儿,她伸手过去,温存地摸了摸他汗津津的额头。
半夜,何志斌是被伤口疼醒的。
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夜里几点,床头的那盏小灯还亮着。
女人睡着,背对着他,露出一片白皙柔腻的肩颈,上面有欢爱后留下的红印。
跟做了个梦一样。
转肘看手臂上的伤口,还好,没有血再出来。
过了会儿,何志斌爬起身关掉灯。
房间陷入黑暗。腰上一沉,后背贴上一个怀抱。男人沉沉吸了下她头发上的香味,鼻息钻进发丝的缝隙,扑在头皮上。钟亭没有动。
第二天一早,钟亭出门的时候,床上人还在酣睡。
她没有叫他,如约赶到实验中学艺术剧场,做青少年合唱比赛的大众评委。幕后人员正在台上准备。范一鸣已经到了,过去把她往里面引。
钟亭跟着听了一上午,结束后范一鸣请她吃午饭。
“以为你坐一下就要跑,今天这么闲?”
餐厅里,她脱下外套,“还好,没什么事。几个学校的孩子唱得都不错。”
两人简单聊天,范一鸣忽然说,“昨晚睡得不好?”他在脸上示意,“黑眼圈。”
钟亭不在意地笑笑,“还行。”
“生活方式最好健康一点,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健康最重要。”
她揶揄他,“大我几岁?说话这么老成。”
“大你一岁也是大。说真的,尝试看看换个生活方式,心情啊,生活啊,都会有很大的改观。我单纯是以朋友的立场。”
“多谢关心。”
下午比赛还在继续,看了一会儿,电话震动,她去外面接。
“出门的时候怎么不叫我?”电话一通何志斌就问。
钟亭走到场馆门口,午后阳光很好,照着葱郁的树,更远一点,三五个学生拿着书缓缓走来。
“看你睡得很香。”
“我出来的时候直接把门带上了,也没钥匙反锁。”
“没事,我平时也不反锁。”
那头的人像是笑了下,传来短短的气音。
一秒的安静后,他问,“在干什么?”
“有个唱歌比赛,过来看看。”
“晚上什么安排?”
钟亭目光升起,一群飞鸟绕过教学楼的楼顶,隐入蓝天。
她说:“跟人有个约。”
“推不掉?”
“推不掉。”
何志斌手搭在方向盘上,“好,我再找你。”
“好。”
医院门前人来人往,何志斌挂了电话,手机被扔到副驾上。他胸前挂着刚包扎好的手臂,药味不停往脑门窜。不急着走,他懒懒在车里坐着,眼前是窗外的好阳光,脑海里却是昏暗的夜、一盏小小的灯和灯光下赤裸着肩颈的女人。
昨晚的感觉既过瘾、又刺激,做到后来两个人如胶似漆,快感异常。
在回味中摸了摸后颈,他发动车。
……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钟父来电话,问钟亭今天是否有空。如有空今晚就和男方见面。这就是老一辈公务员的办事风格。
钟亭在电话那头笑了下,没有想就说“好啊”。
时间地点都是对方定的。
富丽堂皇的包厢里,两家人有些郑重地坐在一起,互相介绍子女。
钟亭到了才知道,之所以急着今天,是因为男方父母刚好来游玩,明天走。四个长辈话当年,两个年轻人明着像陪衬,暗地是绝对的主角。
言语间,钟父钟母对男方很满意,谈谈笑笑。
客观一点看,这个男人的条件也确实不错。外表衣冠楚楚、待人接客礼貌周到,事业不大,却也有前景。
就像这间明亮美丽的餐厅,像餐桌上精致光洁的餐具,像餐盘里色彩鲜艳的菜肴……
窗外折射着点点灯光,越热闹,越寂寥。
钟亭话不多,始终淡淡微笑,有问则答,态度大方。
钟沁也在场,不知道是不是帮钟父钟母吹耳边风,中途在洗手间以退为进地跟钟亭说,“我看还不错,不行你先接触接触,没感觉也不用勉强啊,就当多个朋友。”
钟亭只是笑。
吃完饭,钟父开着钟亭的车和钟母一起去了钟沁郊区的家。男方开车送钟亭。两人在车上互换了联系方式。
在楼下道完别,车开走,钟亭转身。
道路尽头,一个黯然的身影倚靠在车门边,看着她。
何志斌吊着一只膀子,身上空披着皮外套,完好的那只手夹着烟垂在身侧。
她走近了,他说:“钱包丢你那儿了。”
他吸了下鼻子,看车离去的方向。车灯彻底熄灭在拐角,冷淡的目光又回到她脸上。
“我上去拿,还是你多跑一趟拿下来?”他问。
思索了一下,钟亭不在意地说,“上去吧。”
进门,何志斌在客厅查找一番,又走去房间。他没说谎,钱包确实在房间的床头柜上,不知道是故意落下的还是真的忘记拿。
钟亭靠在门框边,看着他拿完东西,跟在他身后往门口走。
走到玄关,人不再往前,忽然转身搂她入怀。她在他身后没有及时停下,不期然地被他一把抱住。
像是怕手上的烟烫到她,何志斌动作突然,却不蛮横,手臂箍紧她的腰,手掌包住她的背。
破碎的灯光在空气里凝固,没有一点声音。搂着她,头埋到她的肩窝里,他把她整个人往自己身上贴。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过了会儿,他松开手,低头找到她的唇,抬着她的下巴温柔吻下来。
他吻得深而慢,鼻子压着她的鼻子,不给她呼吸的缝隙。她无力地后退,直至后背抵住壁柜。肌肉渐渐紧绷,他手上的力气也跟着变大,受伤的手臂夹在他们之间,她有意避让开一点,他不在乎地贴紧。
男人的嘴唇很快就离开了她的嘴唇,来到她的脖子、锁骨、胸口,又亲又舔。她的外套、衬衣被他一只手剥得凌乱不堪。粗粝的手在光滑的后背寻找暗扣无果,绕到前面,终于发现机关。
他在她耳边喘粗气:“真会藏……”
他看她的脸,才发现她一直在看自己。
她睥睨着他,像在看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何志斌反而笑了。
一把搂紧,他的手从她后腰进去,直接在裙下扯掉她藏得最深的遮掩。
双手顺着女人的腰际抚摸下去,人也跟着蹲下去。钟亭向下看着。手渐渐抱住他的头。在一阵不能自控地潮热中,她伸手拍熄墙上的开关。
世界陡地暗了,她无力地向下坠落。
他在地上抱着她亲吻,她抱着他回应。
“喜欢么?”他咬她的耳朵。
一下下地喘息,空气混着汗味、药味,她撑起他的肩,看着他,锁在喉咙里的声音压抑而性感。捏着她的下颚,他深深吻下去。
由点到面,由上至下,何志斌觉得,世界只剩下彻彻底底的温柔湿暖,像个雨后的花房,四处蒸腾着令人迷醉的气味。
房间里什么灯都没开。
何志斌摊在床上,钟亭躺在他的臂弯里。皮肤之间都是发黏的汗,暖风吹过,带来别样的清凉。
“谈朋友了?”何志斌问。
钟亭望着空无的天花板,“还不算。”
“什么时候开始算?”
“才刚认识。”
“干什么的?”。
“在银行。”
何志斌没说话。
一段沉默后,钟亭翻过身,曲起一条手臂撑头看他,懒倦的目光带着一种特有的清冷情调。
这么静。
静得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什么都不太重要。
黑暗中,钟亭低头,轻轻吻他。受伤的手臂垂在床侧,何志斌一只手抚摸她凉滑的后背,手腕上的金属表带刮蹭着女人柔软的皮肤。吻了会儿,累了一样,她又倒到一旁。
大脑放空中,钟亭只觉得床动了两下,身边空了。
他背对着她在床下不急不缓地穿戴。光从窗外进来,清晰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衬衫上的衣纹。瞥了一眼,她看回天花板。
人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听见外面的关门声,钟亭在床上侧过身,在更深的安静里,脸庞枕住了一侧的手臂。
第二天,何志斌没有来找她,也没有电话。钟亭感冒了,昏沉地在家躺了一天一夜。第三天中午门铃响,她穿着睡衣去开门,他站在门外,像那天夜里一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此后他们之间又恢复了性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每次都在她的家里,或者是宾馆。作息不同,他们不经常一起过夜。每次做完,何志斌都会习惯性地闭眼眯一会儿,有时是真的睡着,有时只是养神。
一切波澜不惊,直到两个星期后,他们在餐厅偶遇。
那晚,何志斌被两个朋友喊出去吃饭。小西餐厅里,他坐在沙发椅上。
一男一女从他们旁边过去,在不远处的一桌坐下。
钟亭脱掉围巾、外套,她听到有些熟悉的人声,转过头,看见他在跟他的朋友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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