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花衣回去时,马鹿在走廊等她,不知为何看到她,她突然觉得心安。
“你别误会啊,笨女人。是安哥担心你我才来的”,马鹿着急解释。
“没关系,我知道你爱上我了,马鹿”,不知为何,悲从中来,她却忍不住逗她,想看她跳脚的样子。
“马鹿,让我抱抱好吗”,没等马鹿拒绝,她便一把抱住了她,马鹿明显僵了一下,却没有推开她。
抱抱我好吗?头靠在肩膀的位置,听着骨骼来回挤压、摩擦、碰撞,就像把彼此刻入了生活的轨迹。
就像前一秒,她还想和梁墨白头到老,这一刻却形同陌路。
命运,还真是磨人的东西。
那晚,马鹿破天荒的答应去陪她喝酒,觥筹交错间她开始发疯,而她却并不介怀。
很久以来,沐花衣都不会轻易向人吐露心声,她想,这或许也是她感情终究不得善终的原因
就像一个惑人的谜,有兴趣的人才会去解,而太久不出解不出答案,便会沮丧。这沮丧会把人拖垮,然后一点点把耐心蚕食,最终放弃。
而她的谜偏又是永远解不开的那种。
可今天,她却对着一个相知无几的女孩吐露心声,只是感觉对了而已,而感觉,说不清楚,却偏被人深信。
“马鹿你知道吗,我心里的那个洞永远都堵不上了,无论任何人给予我多少爱做补偿都再也堵不上”,酒过三巡,她开始胡言乱语。
“我就像那只飞蛾,浴火去爱,宁肯死也绝不放手,后来,飞蛾的灰烬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是那团烬再不是那只飞蛾,早已,失去了爱的能力。而我,便是那团灰烬,形如飞蛾的残骸,却早已失了它极尽所能去爱的那颗心”,她从最开始的嘟囔,到最后的声嘶力竭。
最后,她在包间里开始唱歌。是陶晶莹的《太委屈》,一首老歌,老到让人心碎。
当她横刀夺爱的时候,你忘了所有的誓言,她扬起爱情胜利的旗帜,你要我选择继续爱你的方式。
你曾经说要保护我,只给我温柔没挫折,可是现在你总是对我回避,不再为我有心事而着急。
人说恋爱就像放风筝,如果太计较就有悔恨,只是你们都忘了告诉我,放纵的爱,也会让天空划满伤痕。
太委屈,连分手也是让我最后得到消息,不哭泣,因为我对情对爱,全都不曾亏欠你。
太委屈,还爱着你,你却把别人拥在怀里,不能再这样下去,穿过爱的暴风雨,宁愿清醒忍痛地放弃你,也不在爱的梦中委屈自己。
一首歌,写尽爱情的本真,也让人明白,唱它的人的心情。
马鹿一直沉默不语,而她吐了不知多少次。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浇愁愁更愁。
过了好久马鹿才讲,我只允许你放纵今晚这一次。今天你喝够、吐够、哭够。用尽所有力气去伤害自己,麻木自己。可明天以后,你就要给我振作起来。
她点点头,又仰头干杯。
心里太疼了,又乱又麻,像被烧着了一样
好久以后,她终于神志不清的窝在马鹿怀里,那是她第一次品尝马鹿的温柔,却从此戒不掉。
马鹿轻轻叹息,“傻丫头,你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不会死人的,就像离开一样,一次次的离开,只会让人被迫习惯心痛,不会死亡,再痛也不会死。”
“人只要没到要结束的那一天,就永远不会停止爱”
“傻丫头,你还有安暮蝉,你还有……我”
马鹿不常许诺,但许了诺却一定会竭力去做,很久之后,她都会想自己是何德何能交到了马鹿这个朋友。
最终的最终,不过一个结果,求仁得仁,仅此四个字,就让她有一种不枉此生的感觉。
从那以后,梁墨再也没有找过她,彼此相见,也如路人。她知道,他心中关于爱的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想爱相伤,是最令人痛心的结局,可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爱过。
其实,她们分开不久后,阿生曾找过她。
他说,小嫂子,阿墨他也是迫不得已的。当初,白晓兰设计他,把他灌醉,并怀了他的孩子。他逼她打胎,她却执意不打,他强迫她时意外造成她受伤,终身不孕。
那时,他答应她,无论何时,只要她有求于他,一定竭尽所能,除了爱情他给不起。
小嫂子,你谅解他的苦衷吧,那白晓兰虽然险恶,但她对阿墨的爱我不敢说十分真却也有九分真。
小嫂子,你再考虑考虑,阿墨真的很爱你。
阿生的话像一块大而厚的石块,压在她的心口,泛起了滔天巨浪。
她终究没有去找梁墨,有些东西大抵就该用来怀念,就如同那些逝去的太过用力的爱,只因她并不想以爱为名活在爱的阴影下,白晓兰是梁墨永远丢不掉的影子,无论他们怎样深爱都要活在这份阴影下。
那么,就算她辜负了他吧,在怯弱而又敏感的心面前她无法坦然面对自己,又或许,只是因为还不够深爱。
那时,是高中的最后一个月,她却像一个傻子一样在这个世界撞得头破血流,渴望着雨水冲刷额头让自己变得聪明起来
校园里形形□□怀着异彩纷呈梦想的人,只是或许谁都没想过,有些人,或许终生都不会再见了。
高考,确实会让人胆怯,胆怯到甘心把一切情感都当做负压丢掉,却也让人勇敢,十二年的沉搁只此放手一搏。
可成败与否,只是别人的荣光,于她来讲,最重要的是她并没有放弃,这一次,无论多难她都咬牙死抵了下来。
那一个月里,她和马鹿像两个乐不思蜀的孩子,与众人背道而驰。马鹿是体育生,可她平时却不长参加训练。关于原因,马鹿只模糊地提过一次,她以前出过一次事故,也正是因为那次事故,让她把以前的事情差不多都忘记了,醒来时,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一个哥哥。
关于那个哥哥和她自己的事情,马鹿不太提及,所以,沐花衣也没有深问过。
马鹿说:“小衣,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想离开这。”
“我知道.”,她说,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即便她隐藏的很好,可安暮蝉每次来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有些人,爱到,你看到他时竟委屈的想落泪,回过神来,连自己都要吓一跳的。
她不想离开,不过是因为这儿有一个深爱的人。
因一个人而爱一座城,世人都觉浅薄,可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明白这感情之深重。
人生自是有情痴,
此恨不关风与月。
而沐花衣呢?她觉得自己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拼命的想飞出B城这座禁锢她十八年之久的大掌。
让那些关于B城的爱恨情仇全掩埋在时光里,此与她再无关系。
她没有想到会再见于安。
此去经年,他变得有些阴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明朗至极的少年。
其实,若不是他叫她,她压根没认出他来。
“小衣,好久不见”,他说。
不得不承认,时光是把杀猪刀。把爱恨早已砍伐的模糊。直到再见到他,她才知道,原来年少时那些恨真的已经释怀,只是时光留下的那些痛不会痊愈彻底罢了。
那时,她才明白,对于每个人来说,爱才是永恒的,而恨不过是过眼烟云,谁会有精力去恨一个人一辈子呢?除非是爱入骨血。
而很显然,她对于安的情感达不到恨的程度。
于是,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Long time no see。
一路上他说了很多,也问及当初她为什么突然对他冷淡。她未言明,只是浅笑。
“我这个人,性格别扭,不愿与人深交”,她说。
人生,有太多事无需太多解释。一笔带过就好。
他不再言语,于是一路沉默。
直到马鹿跑过来,叫她,她才打破僵局。
“我先走了”
“小衣,你怎么和她混在一起”,他皱皱眉头仿若马鹿罪大恶极。
“于安”,她叫他,“你可以侮辱我,但请尊重我的朋友”。
说完她便离开了。
等到走远了,马鹿才严肃的开口,“小衣,你刚才那句话说的不对”。
“啊?”,她诧异。
“什么叫‘你可以侮辱我’,应该说,你不可以侮辱我,更不能侮辱我的朋友,在这世上,哪有人傻傻任人欺辱”,马鹿正色道。
“好,谨记马先生教诲”,她说。
高考大潮终于过了。出人意料,她和马鹿都没有考太差。离校那天,学校破天荒放电影了。
应莫言获诺贝尔奖的风潮,放的是张艺谋的《红高粱》。
自始至终,都是满目的红色,野性而狂放的生命在屏幕中展开。
电影里唱:“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头。”
突地,她的血液也开始沸腾。
直到报志愿那天她又才碰上马鹿。高考完那些天,马鹿回了哥哥那里一趟。
“你去哪?”,马鹿问。
“A省”,她说。
“远隔B省几千里的A省”,马鹿讶然,“怎么会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她叹了一声。
那时,沐花衣想,马鹿是不会去的。
可结局出人意料。体育特招生的马鹿坚绝地选择了与她一样的学校。
“马鹿,你就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离校后,我们两个去酒馆喝酒,我问她。
“小衣,我的人生没你想的那么远,决断的那么慎重,不过是这一刻想去哪,就决定去了而已”,她说,“再说,吾心安处方为乡,去哪,不都是一样的嘛”。
马鹿虽这么说,只是这次,猛灌得是她,而沐花衣只是默默盯着她看。
你看,她们两个傻瓜都是一样的,遇到痛苦只会伤害自己,因及爱,不负天下不负君,只能辜负自己。
“不痛吗?”,她问她。
“痛,痛到了骨头里,痛到血液都不会流了,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爱了那么久,终究要有个了结啊。”
马鹿依旧猛灌。她却再无言语。
是啊,爱本来就是无能为力的东西,恨只恨,她不是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安七爷。
那一刻,她只能用力地抱住她,拍拍她的肩,就像不久前她安慰她一样。轻轻告诉她一句:“马鹿,你还有我。”
及此,马鹿像个女疯子一样开始微笑,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那是沐花衣第一次见马鹿哭,而且哭的那么伤心,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她的眼泪浸透。天崩地裂。
暑假一晃眼就过去了,而沐花衣,就要踏上A城的路途,开始一场新生。
马鹿说她的离开像一场自虐式的赌注。她说彼此彼此。
她们都因及疼痛选择逃避,而这逃避却并非良药,不能治愈心伤。她们用最笨的法子,伤己至深。
她不知道,这场赌注,她会输的一无所有,还是会赢得满载而归。只是如今她宁可抛头颅洒热血也要离开这。
离开那天,爸爸把她叫到了他的卧室,郑重其事的递给她一张□□。
“小衣,好好照顾自己。”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别无他言。
“是她给的吗?”她问他。虽然早已知晓答案。
他还是沉默。过了好久她才扬起嘲笑的头把卡仍回给他。
“我不需要,我能过的很好”
说这句话时,她明显感到了心脏的疼。虽然隔了厚厚的胸腔。依然明析真实。
“小衣,你一个女孩子,不需要那么逞强”,沐海深说。
不需要逞强,可是,如果连她自己都不去保护自己的话,谁又可以替她去金戈铁马的闯荡,构筑铜墙铁壁呢?
但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笑。
沐海深默默看了她一眼。只一眼而已,她就觉察到了他心内窒息的疼。
可她依旧什么都没说。
直至他轻身离开,她的眼泪才开始往下掉。
那一刻,她记起了奶奶离开时,对她说过的话。
“你毕竟是我的孙女,也是往后长久岁月里唯一一个代替我陪伴我儿子的人”
想到这句话,她忍不住热泪盈眶了。她终究还是没有如那个眉目严肃的老太太所愿,她终究还是在流逝的岁月里,用一种出奇不意的方式报复了她的不喜欢,可她的心却为什么那么痛呢?
他一定是舍不得她吧,可她却偏偏是个这么固执的女儿。
一想到往后的日子只有他一个人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孤独无依,她就难过的想哭,你看,他盼了半生,盼到了别人的儿孙满堂,团圆美满,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这结局又怎么不令人心痛。
原以为柴米油盐平淡一生,为何独他那般坎坷。
她问命运,命运却不语。
直至走的那一天,她才明白。
是她抹杀了他爱她的机会。以至于彼此都忘记了亲情中最妥帖的姿态,以至于只有靠冷漠维系牵挂,以至深爱却不敢言明,以至最终不可救赎的孤独寂寥。
“对不起”,她突然想说这句话,最终,却只说给了空气。
B城,再见。
有时候,她总爱幻想。
如果有一天在大路上遇见相熟的人会怎么样,是说一句来日方长,还是一句别来无恙?
离开那日,她和马鹿相约在车站。
她赶到时,马鹿早已在那。
车站人来人往,影与影交织,恍惚的不真实。那一刻,她忘记了前世今生。
马鹿就站在那人群中,穿一件大红外套,遗世独立的样子,站在她身边的还有那个气质斐然的安暮蝉。
你看,那就是她深爱的男子啊,近在眼前,却又不可触碰,这感觉才最磨人吧,那一刻,沐花衣脑袋里突然闪现了这个想法,然后便开始痛恨起那个安暮蝉。
痛恨他的理智,痛恨他的遥远,痛恨他不自知的伤人至深。
自始至终,马鹿一语未发,只有安暮蝉在叮嘱她们注意安全。
他本就不是温情絮叨的男子,因此气氛也不算煽情,只不过,她却看见了马鹿转身后湿了的眼眶。
马鹿不语,只怕一语哽咽,失态人前,可这隐忍却更让人心痛。
“安暮蝉,再见”,最后只有她一个人匆忙道了别。
安暮蝉只是微笑的点点头,招手示意她离开。
车开动了,安暮蝉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身后的空气也逐渐氤氲,回头看的却只有她一人。
马鹿始终没哭,只是用力咬唇。
“马鹿,你知道吗,每次看到安暮蝉我都会想起那个杀手有点冷中的杀手,世人都讲杀手冷漠无情,杀人于无形。也只有那个小姑娘能够看到他冰冷外表下绝无仅有的温柔,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温柔”,她这样说,抱了抱马鹿。
马鹿啊马鹿,而你,便是那个姑娘,她叹息,却没说出口。
马路默默转过了头,她也闭上了眼睛沉思。此刻的她们都太沉重,见不得别人的眼泪。
如果爱能够光明磊落,是否痛也会足够深刻,她不知道。
但她至今还记得当初看《那个杀手有点冷》时的感动,世人都愿这样译它,我却觉得《那个杀手,有点温柔》反而更贴切。
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
她想,往后的日子,马鹿心里的那个长安城再也不会有动荡,也再也不会有安稳。
只因,足她一生动荡的人早已出现也早已离开。
缓缓开启的列车上,她拿出日记本,记录自己的心情。
偶尔会怀念,曾经用力去爱的那些时光,就像偷吃了一颗糖果,甜蜜而又仓皇。
在口中融化,你能感受到浓郁与真切,却清醒的明析那不属于你,于是,你只敢偷偷窥探,一次次错过,任那些懊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其实,走过那段路才知道。一切都可以被原谅。
因为在爱面前,我们都是胆小鬼,任何人都不能免俗。
车程过半,马鹿才缓过神来,收起郁郁寡欢。
“小衣,这是叔叔让我给你的东西,他怕他亲手给你你会丢在家里,所以委托我给你”,马鹿小心翼翼地说着,仔细观察她的脸色,她愣怔了好久,才扬起牵强的微笑,木讷的接过马鹿手中的东西。
胃药、暖水袋,还有几个她小时候玩过的小玩具,最底层是个牛皮笔记本,记录她的生活习惯和注意的问题。
她把盒子开开闭闭,反复数次,最终叹息不语。
轰鸣的火车上,她和马鹿临窗而坐,却是各怀心事。
有些情绪大抵就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吧。
沉默良久,马鹿终究是开了口
“小衣,无论怎样,亲人就是亲人,无论发生什么他永远都是你最真实的依靠”,马鹿的声音温柔的传来,仿佛划开了时空的伤口。潺潺的血流刺痛了她的目光,她的眼中突然出现了妖娆似火的彼岸花,在夏日的黄昏中热烈的盛开却又一瞬凋零。
她伸出手去,什么都没抓住,手心里面空荡荡的,只有风呼啸而过。
“小衣,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马鹿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轻轻抱住了马鹿,不敢用尽全力,有那么一瞬,她心里涌出巨大的恐惧,那一刻的马鹿脆弱的像泡沫,仿佛一碰即破。
马鹿也用力的回抱住她,用尽了全力,她强忍着手臂的疼痛,咬紧双唇。
直到很多年以后,沐花衣还记起那个场景,她们两个人坐在驶向未知未来的轰鸣火车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迷茫,像两头斗败的困兽,彼此依靠,宣泄内心所有的伤痛,用力的抱紧。
仅那么一刻,她们的心是一体的,固执而又悲伤。
泰戈尔曾说过:我曾一度梦见我们是陌生人,醒来时才发现我们原来是相亲相爱的。原来,陌生是一种潜意识,是一种生来便带有的情感,不怨世人。
于是,她纤尘不染的哀伤就那么隐藏在她的心里,她分外明了,又无力抗拒。
到达B城时,天气更加炎热。
太阳像个暴怒起来的君主,带着吞噬一切的火焰站在高处微笑。
那笑容轻蔑而讽刺,那笑容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因为她们提前一天赶到,住宿便成了当头难题。可她和马鹿人生地不熟,不认路也不敢打车。怕被骗光口袋里所剩无几的现金。
于是,她们就在炎热的天气里步行了一个小时,却依旧是川流不息、环环相扣的马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绝望她们终究领会到了。
“靠,不走了,打死也不走了”,炎热唤回了马鹿一路丢失的理智,她在汗流浃背之后选择罢工。
沐花衣叹息却也无计可施,于是两人把行李箱卧倒,开始坐在马路旁观景的悠闲生活,头顶上是挺拔的杨树遮阴,那些阴影细碎而恍惚,像是一个动人的故事。
“喂,鹿鹿,我们今晚不会也要这么露宿街头吧”,她有些绝望,为这人情冷漠,为这人世冰冷。
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肯为她们停步,她不禁自问。
其实,太多的时候是她们活得太真还是太假?是太真,真的看不清这人世纷扰。亦是太假,假的不肯忘那儿时童梦。
童话故事一直很美,最后的最后王子和公主总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她却忘了,这美好里,还有个化身为泡沫的小美人鱼。也忘了,《海的女儿》是安徒生众多童话中她最爱的一个,悲伤,却不激烈,而这淡淡的悲伤却又深入骨髓,一瞬间让她误以为自己已不在这世上,也去了童话中,哭着笑着,最后为爱化身泡沫,永葬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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