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刹那宠爱

地下铁 四


她抬起头来看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令我诧异的是,她长得竟然跟我出奇的像,尤其是那双灼亮的眼睛,放出的都是异样的光芒。
    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相似之处:
    黑色是我们的最爱。
    脖颈上都有一颗很小的黑痣。
    鼻梁不高却不时渗出汗珠。
    被拉直的长发毫无顾忌地随风舞动。
    ……
    我不敢再说下去,我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水,尽管现在是冬天最冷的时候。
    “你知道什么是神秘吗﹖”她问我,声音不大却略带沙哑。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无法呼吸。
    她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个挂坠,和我脖子上的那个一模一样,根本就是一个东西,那是母亲在我还是襁褓中婴儿时就为我戴上的,她说那个是传家宝。
    可是,可是我脖子上的挂坠还在,被雕刻得浑然一体的天然翡翠是不可能被仿造的。
    那她的挂坠又从何而来﹖
    她终于露出了笑容,神秘的微笑。
    “我是10年后的你。”她的声音让我捕捉不到一点波澜。
    我突然平静了很多,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刚才很多被我称之为“神秘”的东西就不难解释,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
    我希望她给我一个为什么会在这时出现的理由,但她没有。她说这是我的幸运,可以在世纪交会的时候与自己重逢,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幸运,不需要理由。
    “10年后的我过得好吗?”我问得很小心翼翼,生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除了温暖以外,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只不过我们的性格注定与温暖无缘。和你青梅竹马的阿吉吉,在你们举行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因为你的猜疑而被迫分手。你因为妒忌和你一样有才华的葵子,不择手段地使她在工作、爱情中受挫。你任性地将婚礼取消,使父母高血压突发住进医院,在死亡线上挣扎。”
    我忽然发现她所说的,和我现在所经历的极其相似。
    前天,刚刚和阿吉吉吵架。
    昨天,在学生会竞选中失利。
    上午,和父母闹僵,不辞而别。
    “你想用暂时的麻痹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却发现那是徒劳,心中的伤口只有疼痛,没有束缚。真正带给你束缚的是你的猜疑、嫉妒、任性。你把生活设计成一场赌局,得到的却是暂时的快感,你在赌局中投入的感情和精力越多,全盘皆输的可能性就越大,就可能得到越多的伤害。你不应该抱怨,游戏的规则就是如此,你惟一能做的就是‘愿赌服输’。”
    眼前的女人开始让我感到陌生,很难把她和现在的我画上等号。
    她的眼睛空洞而深邃。我想“颓废”这个词并不适合于我,“颓废”是一种黯然而无奈的淡漠,而我更多的是孤独或者孤僻……我想我之所以与别人格格不入,并不是因为我性格的原因,而是我太寂寞了,寂寞到忘了怎样与人相处。我总是无助地等待着,奢望老天最后一丝同情会幸运地降临到我身上,让我赶在人生这幕悠长而无力的长剧散场前,最后一次感受人生的鼎沸,以慰藉我那颗本应热血澎湃却被孤寂冰封得无懈可击的心……
    她最后一次冲我笑的时候,Swatch表的分针已经走到了29,那是我出生的日子。她说:“我该走了,回到10年后,摆平眼前所有的一切。”
    “摆平……”
    “放心,我不会再固执地错下去。我去跟阿吉吉道歉,让葵子当我们的伴娘,在举行婚礼那天的早上,祈祷父母能从死亡线上回来。”
    我笑了。
    我们从熟悉到陌生,又从陌生回到熟悉。就像这环形地铁一样,无论怎么坐都要回到起点的地方。这可能是生活跟我们开的一个玩笑。
    她是何时离去的,我已经忘了,只记得当我走出地铁站的时候,看见冻得瑟瑟发抖的阿吉吉,我问他你怎么来了?
    经历过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的回答很难再让我吃惊,“有一个女人打手机告诉我,你会在地铁站口出现。”
    我要来了他的诺基亚蓝色魅力,回拨了那个女人的电话号码。
    只听到一个小姐温暖的声音:“Sorrythenumberyoudailedisnotexist.Pleasecheckitonthetelephonedirector.”
    阿吉吉的MP3里放的是萧亚轩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只怪我们爱得那么汹涌爱得那么深
    于是梦醒了搁浅了沉默了挥手了却回不了
    如果当初在交会时能忍住了激动的灵魂
    也许今夜我不会让自己在思念里沉沦
    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原来这辈子最读不懂我的还是自己
    霍霍电影小贴士:
    《地下铁》法国吕克贝松
    故事发生在巴黎地铁复杂而广阔的空间中。弗莱德抢了海伦娜丈夫的保险箱,逃到地铁中,由此结识了长期生活在地铁中的滑轮小子、鼓手无名氏等人。弗莱德找海伦娜要赎回文件的钱,海伦娜的丈夫手下一伙和警察都在追捕弗莱德。海伦娜在寻找弗莱德夺回文件的过程中,逐渐爱上了他,而越来越背叛自己的阶级和生活环境。弗莱德从小嗓子受伤不能唱歌,一直希望组成一个乐队。在地铁同伴的帮助下,弗莱德成功地组织起一只乐队,他还抢劫了运钞员,用抢来的钱争取了一次地铁演出的机会。在乐队“枪不杀人人杀人(gansdon"tkillpeople,peopleskillpeople)”的演唱声中,弗莱德倒在枪口之下,匆匆赶来的海伦娜只能含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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