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勇闯哈莱姆

第30章


    
    第16章
    
    在哈莱姆区,一个星期里至少有六天,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但是在星期天早晨,人们总会去做同一件事——做礼拜。除了那些不信教的人——他们包括妓女、皮条客、赌徒、罪犯和诈骗犯——他们待在床上,补觉或者做爱。信教的人都穿上他们最好的衣服去教堂。酒吧关了门,商店也不营业了。大街上变得空空荡荡的。酒鬼们最好别去妨碍他们,否则就会被暴揍一顿。
    所有星期日发行的报纸,都刊登了迪克·欧玛利牧师——这位“回归非洲运动”的领导人,因为涉嫌诈骗和杀人而被捕的消息。关于抢劫案的详细描述,已经做了修改,并附上了迪克·欧玛利牧师、爱丽丝和玛贝尔·黑尔三人的照片。希望能引起轰动。
    而这直接造成的结果是,欧玛利牧师位于第一百二十一街上的哈莱姆之星教堂里,挤满了“回归非洲运动”的信徒,以及好奇的人们。一些住在乡下的爱尔兰人,在读了《纽约时报》后,也赶到城里来了。
    T·布克·华盛顿牧师——他和那位伟大的黑人教育家①毫无关系——正担任着助理牧师,主持着仪式。他先领着会众祈祷,为那些“回归非洲运动”的信徒祈祷,祈祷他们的钱,能够被顺利地追回来;接着,他为那些有罪的人,和被冤枉的人祈祷,为遭受不公平待遇的黑人祈祷。
    ①指布克·华盛顿(Booker T Washington),一八九零年到一九一五年间,美国著名黑人领袖,同时也是美国历上最重要的黑人政治家、教育家和作家之一,他继承了道格拉斯(Frederick Douglass)的与白人合作的作法,用教育来提高黑人的素质。然后,以此在社会上争得应有的地位。他非常认同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的非暴力的反抗手段。
    然后,华盛顿牧师开始布道,语气平静而庄严,满怀同情地讲述着那次不幸的抢劫,以及年轻的黑尔夫妇——教会成员和回归非洲运动的积极参与者——的惨死。教众们一直静静地坐着。之后,华盛顿牧师开始坦率地谈论,那场不明原因的悲剧,它似乎缠住了那个圣徒——迪克·欧玛利牧师——的生命,这是上帝对他的折磨。
    “上帝正在用苦难考验他,看他是否足够忠诚,足够有耐心和勇气,来完成一些伟大的使命。”
    “阿门!……”一位修女怯生生地说。
    T·布克·华盛顿牧师的视线,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在继续说话之前,他想看看每一位听众的反应。
    “这个高贵无私的人,他整个一生都在忍受残忍、怀有偏见的白人的审判。”华盛顿牧师大声强调着,“他是因为你们,才和他们对抗的啊!……”
    “阿门。”另一位修女,更加大胆地放声哭了起来。一些胆小的则小声跟着说:“阿门。”
    “我知道,迪克·欧玛利牧师是无罪的,”T·布克·华盛顿牧师大声说,庄严的声音里透着激情,“我以我的金钱,表达我的信任,以我的生命表达我的信任。”
    “阿门!……”一位修女从她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喊,“他是个好人。”
    教众们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所有妇女的心头,都刮起了一阵赞同之风。
    “他会打败这个错误指控的!……他是清白的!……”T·布克·华盛顿牧师激动地大吼着。
    “释放他!……”一个妇女尖叫着。
    “正义会释放他的!……”T·布克·华盛顿牧师情绪激昂地大喊着,“他会拿回我们的钱,带我们离开这块,受人压迫的土地,回到非洲,我们热爱的家乡。”
    “阿门”和“哈利路亚”的声音充斥着教堂,会众们被征服了,在情感的控制下,迪克·欧玛利牧师似乎就是他们想象中,白人非正义行为的殉道者。
    “锁着他的铁链,会被万能的上帝打碎,他会回来解放我们的。”T·布克·华盛顿牧师最后,以雷鸣般的声音总结道。
    “回归非洲运动”的信徒们相信了迪克·欧玛利牧师和T·布克·华盛顿牧师的鼓动。他们只能选择相信。
    “现在我们来捐款,帮助迪克·欧玛利牧师付出律师费,”T·布克·华盛顿牧师平静地说,“我会委托萨门斯教友交给他。”
    会众们募集了五百九十七美元,委托萨门斯教友,立刻交给迪克·欧玛利牧师。分局关押欧玛利牧师的拘留所,离这里只有几条街。萨门斯教友在布道结朿之前,捎回了迪克·欧玛利牧师的答复。当他爬上讲台,传达他们所热爱的牧师的话时,几乎抑制不住脸上的骄傲。
    “欧玛利牧师在牢房里整日祈祷,为了他热爱的信徒们,为了我们所有人,为了你们的钱,能够快点儿被追回来,为了我们能够平安回到非洲。”那个教徒激动地说,“他说他会在周一早晨,十点钟出庭,到时候他会被释放,回到你们中间,继续他的工作。”
    “上帝啊,保佑他,把他送回来吧。”一个修女哭喊着。
    其他人跟着回应:“阿门,阿门。”
    教众们怀着对迪克·欧玛利牧师的信心,怀着热情,和为他捐了一大笔钱的满足感,排着队出去了。
    人们家中的饭桌上,摆着鸡肉、布丁,或烤肉和土豆,暂时没有什么犯罪活动发生。
    “掘墓者”约恩斯和“棺材桶子”埃德每到星期天,总会起得很晚,几乎很少在晚上六点钟之前起床。星期天和星期一是他们休息的日子,除非手头有案子。
    他们已经决定,先把那起抢劫案放一放,星期一再说。
    “掘墓者”约恩斯梦见一个老瞎子跟他说,有一包棉花,正沿着第七大道跑,跑进一个门厅。就在那个老瞎子准备告诉他,具体是哪个门厅的时候,“掘墓者”约恩斯突然醒了。
    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叩响他的记忆大门,想要钻进约恩斯的大脑。“掘墓者”约恩斯知道这个线索很重要,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来。约恩斯躺在床上,仔细回想他们经历过的每件事情,却依旧没有头绪。但是,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只要他能想起这个线索,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掘墓者”约恩斯起床披上一件浴衣,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
    “斯特拉!……”“掘墓者”约恩斯叫着他的妻子,但是,妻子并没有走出来。他喝着一罐啤酒,手里拿着另一罐,在房间里走动着。他还在回想,仔细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一个警察记忆力不强,就像肉里面没有放土豆。
    “掘墓者”约恩斯的两个女儿出去野营了,这房子就像坟墓一样安静。约恩斯坐在起居室里,翻阅着星期六版的《警界》,哈莱姆的报纸上,都是当地新闻。抢劫案占了头版的大部分版面,上面有迪克·欧玛利牧师、爱丽丝和黑尔夫妇的照片。迪克·欧玛利牧师的犯罪记录被一一罗列了出来,报纸上宣称他有可能被判处死刑。
    报纸上还介绍了迪克·欧玛利牧师发动的“回归非洲运动”,用词犀利;也介绍了L·H·米修的回归非洲运动,措辞却很谨慎;还有最先发起回归非洲运动的马库斯·加维的一些事迹,甚至包括一些连加维自己,都不知道的小道信息。
    “掘墓者”约恩斯翻阅着报纸,目光落在棉花协会的一则广告上,上面有一幅美女比莉·贝利,跳着颇具异国风情的棉花舞的照片。
    “棉花,棉花,又是棉花!……”“掘墓者”约恩斯厌恶地想着,把报纸随手扔到了一边。
    “掘墓者”约恩斯走到了走廊上的电话分机旁,拨通了贝利警官的电话——他星期日值班。贝利警官说,克尔哈温上校的车还没有找到,也没有布德大叔的消息,和迪克手下那两名在逃枪手的消息。
    “什么消息都没有。”贝利警官说。
    “一旦没有了主人,这群疯狗也不会去咬人了。”“掘墓者”约恩斯语带讥讽地说。
    “棺材桶子”埃德打来了电话,说他老婆莫丽和斯特拉。一块出去了,他准备过来。
    “不过别谈那个案子。”“掘墓者”约恩斯声明说。
    “我们去总部的打靶场,练习射击吧,”“棺材桶子”埃德建议道,“我刚刚把我那把‘老女人’擦了一遍。”
    “再去喝点儿威士忌,放松一下。带我们的女士出去,找些乐子。”“掘墓者”约恩斯笑着说。
    “好的。”“棺材桶子”埃德答应了一声。
    “掘墓者”约恩斯刚刚挂断电话,电话又响了起来,是贝利警官打来的。他说回归南方运动的人,在办公室前纠集了一群黑人,这时正沿着第七大道游行,或许会出什么麻烦。
    “你和‘棺材桶子’最好过去一趟,”贝利警官建议说,“大家都认识你们俩。”
    “掘墓者”约恩斯打电话给“棺材桶子”埃德,让他开车过来,因为斯特拉把他的车开走了。约恩斯还没有穿好衣服,“棺材桶子”埃德就到了。他们钻进“棺材桶子”的那辆灰色的普利茅斯轿车,向哈莱姆区进发。四十五分钟后,他们已经穿梭在了,星期日下午的车流中,向第七大道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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