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时

第三十章
    展厅的T台区上流光溢彩，终于，纪宝的展览热热闹闹的办了起来。场地是李秘书找的，邀请来客名单是方子然帮她安排的，只是要展示的珠宝首饰需要她一一过目和团队协商，她自己一点忙碌劲都没沾到，心顺无比，闲来无事还和安六儿搞了临城一日游。
    “路密还回法国么？”安六儿和她在台下占了好座，趁着开场刚好看到路密的身影，便问了问。
    纪宝神情冷艳，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正进行的活动，“我不知道。”
    “冯家老爷子才走了没几天，现在家里已经闹翻天，齐大交往的那个娇小姐冯露姮都被折腾进了医院一回，让人心疼啊。”令狐安嘴上向来没个把门，纪宝这下是听进去了，转头回来问她，“冯家钱很多？”
    令狐安想了想，摇头，“不动产，他们家是地产大亨，冯老爷子早年间也玩古董，走南串北的见识多，家里供着的佛祖都是几座。”
    “齐大最近冯家跑得勤，你还是多注意些，免得转头就成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令狐安讲完，看纪宝一阵思索，也不打扰，恰好台上展出个镯子，安六儿瞅着有些心动，于是记下号数，打算一会儿走后门。
    “那镯子成色不好，我让李秘书给你找个种头好的。”纪宝回过神，看着安六儿闪了丝笑意。
    安六儿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啊，今晚什么拿来压轴？”
    “一支簪子，据说是从慈禧头上拔下来的。”纪宝见四周没外人，索性提前透露给她。
    “瘆的慌。”
    令狐安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其实胆子极小，“谁当的model？”
    “许由里。”纪宝理了理额前碎发，“冯露姮今晚也在，新欢旧爱一起登场，肯定有好戏看。”
    “那你？坐收渔利。”安六倒是了解她。
    纪宝闻言立刻斜她一眼，只是没什么表情。
    她和齐户建立邦交慢的很，想来齐户是真的对她没什么意思，他那个人原本就猜不透，她也懒得费那个劲，再说了，齐川和方子然现在也在家，她的心事还不想被他们察觉。
    “出来了。”安六儿盯着台上说了句。
    音乐恰到好处的收了下，灯光师打暗了灯，许由里一身黑装旗袍婀娜娉婷，黑直的长发被簪子一挽，除此以外身无长物，像极了旧时画报中的女子，泛着些许空灵。
    “哎，你瞧她这打扮还真挺好看的。”
    安六从小语文学的没什么悟性，夸人也就“好看”，“漂亮”，“美丽”，三个词来回。
    聚光灯一下打到台上的许由里身上去，整个人曝露在大家的视野中，人们不约而同的给了掌声。
    纪宝望了望全场的反应，默然提了包，准备撤到李秘书身边去。
    对面恰好陈尧堂经过，她叫住，“四哥，我有事先走了，你陪陪安六儿呀。”
    说完，望着安六儿眉开眼笑，“姐妹，把握住。”
    安六瞪大了眼，完全没料到她来这一手，陈尧堂步伐迈得快，没多久就到了她们这里，望着这两人不知道她们搞什么鬼，但还是姿态翩翩的坐下了，于是安六儿一下老实了。
    纪宝马不停蹄的和李秘书汇合后，因为大病初愈气息还有点喘，李秘书开始看见她弱不禁风的模样真心心疼，还好这展览结束公司就没什么大事，他和纪宝都可以安心开始休假。
    “没出什么乱子吧？”
    纪宝站定，眼神却四处飘着，像是在找着谁。
    “没有，只是这最后展出的东西，纪小姐打算投报给哪一家？”李秘书这么一说，纪宝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她还没想过，“要不问问妈妈？”
    问题被绕回，李秘书这才搬出方子然的旨意，“夫人说你决定就好。”
    “那就赠给冯小姐好了，冯小姐你知道吗？就是冯露姮，她今晚不是也来了。”纪宝自觉主意甚好，一来可以向冯露姮示个好，保不了以后她成了自己的嫂嫂还有个依靠，二来打一打许由里的脸。
    李秘书看着纪宝，有些无奈的叹气回答，“嗯，我一会儿就去办。”
    “那好，陪我去找妈妈。”纪宝听得他的语气，却是有几分高兴。
    李秘书心想，果然她要唯恐天下大乱的时候，那自然是谁都拦不住的。
    可转眼又看待在方子然身边和众多女眷闲聊的纪宝，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小心思在外人面前藏得任谁都看不出，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哄哄闹闹的弄完，齐户带着冯露姮在众人面前露脸，自然是避开了许由里，一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恭维的话语听得多了，齐户脸上神色不改，冯露姮却愈发灿若桃花，奔丧之痛都不怎么明显了。
    一行礼仪小姐顶着花冠走来，为首的双手拖着个盒，这方子然以前的展览上的规矩，东西越是贵重，献礼的阵势越大，礼仪小姐越是数目多。纪宝想必也是延续了此传统，只是女礼仪袒胸露背的衣服设计又更是新颖，今年更加锦上添花。
    齐户见着这一排排衣着一样的女人，周围围观的人也被吸引过来，他这里立刻成了焦点。
    “冯小姐，这是珠凤祥玉簪，本展览的最后一件珍品，可否现在启盒。”女礼仪的话彬彬有礼，冯露姮也不故作姿态，带着抑不住的笑容点了点头。
    女礼仪得了命令，启了盒，冯露姮从小见惯了奇珍异宝，此时也被那玉簪吸引，造型古朴简约，看着就大气自然，十分容易满足女人的虚荣心。
    齐户看见远处站着的李秘书，两人视线一对上，李秘书立刻表示不关我事，齐户只好又越过她，看着人群中安静做听众的纪宝，不多话也不插嘴，呆在方子然的身边却又对周遭浑然不觉。
    方子然看着自己的儿子公然走神，也是有点儿无奈，刚刚聊天的几个太太小姐又向她灌输了些他最近和冯露姮那半真半假的事，又有了兴师动众去询问的由头，偏瞅着他眼神不对劲，定睛一看，却是落在纪宝身上。
    吃惊的神色也不好外露，她轻推纪宝，叫着她，“幺妹，陪我去看看齐户在做什么。”
    “嗯？”
    纪宝听到齐户的名字，终于回了魂，习惯性的望望周围，刚刚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可具体一看，并没有人。
    纪文通给她的紧张错觉还并未完全消失，她跟着方子然也是亦步亦趋，等见到齐户时，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个刚刚得了簪子的冯露姮，瞬间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好”，方子然上来就对着冯露姮问好，确保不给齐户留个后路，“阿户，这是哪家的姑娘？从没听你提起过。”
    “阿姨，您好。”冯露姮也不扭捏，笑容也是流露的自然，看了纪宝也是亲切，“纪宝，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纪宝心情有些不佳，可又不得不出于礼貌回应。
    露天里，小夜风一吹，她全身都犯冷，硬生生地打个冷颤。
    “这是冯家二叔的女儿，冯露姮。妈，你以前应该见过。”齐户边解释边招李秘书过来，两人低头耳语一阵。
    方子然听到冯家，看了一眼齐户。
    李秘书临走时，面不改色，纪宝不知这两人在谋划什么。
    这边冯露姮和方子然已经聊开，你问我答实有婆媳之间的深入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