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过往(康熙)

第47章


你要做的,就是听姑娘的话,护她平安!”
  
  房门打开,幽黄的宫灯下面对他端坐的是身上一袭月白色素面宁绸对襟袍的洛英,裙边袖角隐隐可见桃红色的绡纱。红唇上涂上了桃红色口脂,越发显得她琼鼻高耸,明眸生辉。
  
  多么美丽的人儿!他真是三生有幸。他微笑,缓缓走向她。
  
  先走到靠床的瘦木小几边,“噗”地一声,吹灭了明灭跳动的烛火。然后又径直走向后窗,推开窗户,月光如泻照亮了整个房间。
  
  端坐在床沿不动的她,浑身笼罩在银白色的光辉中,宛若天人。
  
  挨着她身边坐下来,伸出手,揽住她的臂,她的头搁在他肩上,静谧地坐了一会儿,他呵呵一笑,道:“月光齐备,你答应朕的寝衣呢?”
  
  他言语轻佻,她羞涩地笑,晃了晃袖子,亮出桃红色的花边。他抓住了她的手,把她压倒在床上,道:“这样可不算数!”
  
  四目相对,竟又要看出泪来。他错开目光,人沿着她的身子往下滑,专注地去解她身上的扣子,边解边嘀咕:“遇着你,也算学了件本事,什么样的扣子现在都难不倒朕!”
  
  她泪中带笑,妩媚无双。
  
  果然,一分钟不到,从上到下,十几个扣子,稳稳妥妥的全部解开,褪下她身上的白色长袍,薄薄的桃红色蝉翼般地裹着她婀娜起伏的身体。
  
  只觉得眼内喷出火来,可是他决定克制自己,今晚不同往日,他要细细地看,慢慢地爱。伸出食指,沿着她的额头一路游览,鼻子,嘴唇,下巴,脖子,那粉颈的线条真美,勾起过他多少情思,他在此流连,忽然一个念头钻入脑海,只消这么轻轻一捏,她就哪里都去不了,永远属于他了。
  
  他眼里的冷光激得她浑身一凛,他全都知道了! 既然如此,就全身心的托付给他,她放下了心里的负担,无限爱恋地看着他,高鼻,浓眉,深邃的眼,坚毅的唇,这俊美的男人,有睿智的头脑,强健的体魄,他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建立了举世瞩目的千秋霸业。让他来决定她的生死去留,真是人生幸事。
  
  “任你处置!”她眼波似水流动。
  
  怎样处置?伤害她比伤害自己还难受!他埋下头,唇落在她的颈窝处,吻着她勃勃跳动的颈脉,舔吮着她优美的锁骨,手下滑至至深之处,直到她娇喘连连,才抬起头,扬起笑,一副登徒子的模样,道:“那你不可后悔!”
  
  她张开手臂,拥住了他的宽肩,道:“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第四十一章
  绡纱寝衣悄然滑落,他的吻雨点般地落满她的全身,四手缠绕,四足相抵,他一直能把她带入天堂,在天堂中重生,或在天堂中幻灭,于她都是完美的幸福。
  
  因为心知肚明的长别离,依偎得更紧。
  
  “我改变计划了,明日就回京!”他撑起身子,茫然地看着被风吹动轻轻摇曳的罗帐。既然离别,就痛快一点,辗转反侧地,他不知道他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
  
  “御驾回朝怎么一番盛况你也可以想象,仪式冗杂,丈量着你会不喜欢,明晨我先走,你下午再走!”
  
  他决定要放她走了,只是不愿意说开。尊崇她的意志,他是在实践他的诺言。她点点头,只管越来越紧地贴在他身上。
  
  “嬷嬷会伴着你,你或许不知道,她是我访来的江湖奇人,武艺高强,有她在,你放心!”
  
  仿佛如梗在喉,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来。
  
  “另有十个侍卫负责护送你,确保你安全无虞!”
  
  “行途匆忙,我一向又没有携带金银的习惯,你这一路,总需要一些盘缠。“
  
  “我不…”
  
  他制止她,决断地说:“金银不知是否可用,珍宝总可以变卖,份量也轻,已经派阿勒善四处搜罗,明日一早备好。”
  
  她的胸腔被炙烤一般,泪淌下来:“我,不,不需要…”
  
  要是能哭,他也想哭一场。只是他惯于以笑代哭,脸上是一抹绝望的笑,叹道:“听我的,将来总用的上!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  同行… 的人考虑!”
  
  “我…”  他什么都知道,她哽咽难语。
  
  他捧起她的脸庞,以手拭泪,哀声说:“你总得让我做些什么!”
  
  她哪里忍的住,涕泪横流。
  
  他紧抱她,不住地吻她。
  
  “莫要再哭,哭最伤心!”
  
  她搂住皇帝的脖子,泣不成声 。
  
  他把手搁在她的小腹上,那里面有他们俩一起孕育的小生命,可惜他这个父亲连见孩子一面的福分都没有,只是连累着孩子的母亲伤心流泪。他黯然,好一会儿,说:“你的身子是最矜贵的,一定要爱惜才好!”
  
  她一句字都说不出,流着泪,只是摇头。
  
  心不在了,脑子也空了,良久,他集结了所有的精神,才说道:“就是分开一段时日,何至于如此!”
  
  她抬起泪眼,他神色平和,却如她当日南巡船上初见他时一样。
  
  “忙完宫里的事,我就往畅春园去,那里有澹宁居、恬池、清溪书屋,在那里,我…”想说总能等着你,话到嘴边,他改口道:“你总能见着我!答应你的绿玉牡丹,我一定替你种上,你喜欢玉兰花,整个畅春园,又要有空隙的地方,都是玉兰树。寒饮梅雪茶,春赏玉牡丹,在玉兰花香中,只要咱们心意相通,彼此都不会太孤单。”
  
  他说过的,在清溪书屋窗外种上几百株绿玉牡丹,象今晚这样的月色下,推开窗户,几百朵碧玉澄澈的牡丹花争相开放,他静静地伫立凝望,只盼着,总有一天,她能回到他身旁,哪怕只能相伴片刻。
  
  “你可知道,我想你的时候,时时呼唤你的名字!” 他抚平她的乱发,低吟一样:“洛英!洛英!洛英!”
  
  她心肺俱碎,直觉得不能再面对他,背转身,悲啼声声。
  
  “这是我独创的法子。幼时,额娘早逝,阿玛不多久也撒手人寰。我总角登基,真正八面琵琶,四面楚歌,全赖祖母扶持。这一生,真心关心我的,只有祖母。我在上书房写字写累了,祖母在禅房替我诵一句经,我便觉得不能放弃。虽她早已驾鹤西去,我在孤立无缘之时,习惯叫几声祖母,与她诉说我的心事,有时,她好像听到我的倾诉一般,恍惚间我能听到她一声声地叫我。”
  
  “玄烨!玄烨!玄烨!” 他落寞地叹息:“是以我的心约能宽慰大半!”
  
  “人是致灵致性的灵物,虽然时空相隔,若心心相印,总能心灵相通!” 他扳转她的肩,看到她心里,说:“你说是不是?”
  
  原是她对不住他,他倒反过来宽慰她。泪还在颊上流淌,眼睛哭肿了,桃核似的,洛英努力地克制哭声,伸手抚摸他的唇鼻,轻声泪语:“玄烨!玄烨!”
  
  他重重搂她。
  
  天色由墨转青,由青转白,一夜过去大半,她泪迹斑斑的一张脸,耗竭了心力,面色蜡黄。
  
  即已决定,勿再耽搁!他下了床,替她拢好了肩边的被角,道:“左右还有一两个时辰,你身子不好,歇着吧!”
  
  她惊惧,拉住他的袍角:“你去哪里?”
  
  这样难以分离,何必离去?他暗暗悲悯,言辞上尽量平淡:“急着赶来看你,还有一些折子没有料理,你且歇着,料理完了,再来陪你!”
  
  说完狠狠心,拔开她拽着他衣角的手指,大踏步往门口走去。
  
  眼看他离她越来越远,她肝肠寸断,扔开身上的被子,扑出床外,哭喊着:“玄烨,你停停,你别走,我…  我不走了,不走了!”
  
  他已跨出门槛,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子,只见洛英一袭月白袍子,披散着头发赤足站立,泪眼婆娑,声嘶力竭。
  
  大丈夫行事,贵在速决!他“珍重”二字出口,潸然离去。
  
  洛英瘫软在地,嚎哭不止。
  
  也不知何时嬷嬷进房,扶她起身,待她哭泣渐息,递上一个匣子,道:“皇上托老奴带给姑娘一样物件!”
  
  那匣子紫檀木制成,打开一看,明黄色的绫子上紫玉镯子温婉地躺着。拿起镯子,内壁上刻着:““赠爱妻洛英,玄烨”。
  
  她泪如决堤!
  
  老百姓奔走相告:“天兵天将下凡了…!”
  
  “观音菩萨显灵了…!”
  
  宣化城外,皇帝停了车辇,静静候着。
  
  黑衣黑裤的嬷嬷率领一众侍卫快马疾驰,见了皇帝飞身下马,跪倒在地。
  
  “走了?”声音巍然。
  
  “走了!”
  
  他仰头望天,天上云一层层地翻卷,暗哑哑地盖着地面。
  
  搭着随从的手,他踏上车辇的台阶,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左右纷纷上前,欲扶他起来。他摆了摆手,在车阶上坐了下来。
  
  上大恸,左右莫能视!
  
  “霍夫曼,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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